第22章人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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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坡東邊,沈景城當初拉著林虎給移民們劃分出來的村址處,幾個年輕的小夥子正圍著這片區域巡邏。
“哎,咱一直不往西邊巡邏真的好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問。
“有什麽不好的?今天那家姓顧的又沒人輪值,往那邊轉悠什麽?”另一個少年的聲音無所謂的回著。
“也是,姓顧的和那姓沈的占的地方太大,多走那麽多路,轉一圈真的很累。”
“也是你們傻,要我一開始就不會往那邊去,那姓沈的小子又不輪值,憑什麽連他那邊一起巡邏?”
“話也不能這麽說吧,萬一那邊出事了怎麽辦?”
“出事就出事唄,咱又不欠他、不該他的,他不參與巡邏出了事怪誰。”
“也對,全村都出人,就他不出,當了裏長還真當自己是什麽大人物了……”
幾人說說笑笑的漸行漸遠,沈景城靜靜站在陰影中目視幾人離開。
夜色中,他的眸光冰冷無比。
不該他的,不欠他的?
出事就出事?
那就……如此吧。
沈景城深深的看了眼土坡下的村落,背著顧錦就回了家,自始至終沉睡的顧錦對今晚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第二天顧錦是在沈景城的懷裏醒來的,睜眼就對上他越來越俊的睡臉,心情不由瞬間大好。
這眉、這眼,長的可真好,也不知道這人怎麽長的,一張臉竟然比前世更好看了,個子也比前世高了不少,要不是自己跟他一起長大,要不是這眉眼沒變,她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被掉了包。
顧錦壞心的伸手拽拽他眼簾下的睫毛,一個男人長這麽長的睫毛幹什麽呢?要是長自己眼上多好。
沈景城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不太愛動,感覺到眼睛上的動靜緩緩睜眼,就看到她發壞心的小樣兒,不由笑了。
“醒了?”沈景城語氣慵懶的就這麽與她靜靜對望,半點也不想動彈。
他不想動,顧錦卻想起來了,結果剛一動就感覺後脖頸一疼,忍不住輕輕抽了口氣。
“怎麽了?”沈景城見狀連忙問,但眼底卻並沒什麽意外,似是早就知道她為什麽喊一樣。
“我脖子好像落枕了。”顧錦說著腦袋輕輕往右邊一轉,立刻疼的輕嘶一聲。
“我給你摁摁。”沈景城起身讓她背對自己坐好,就在她脖子上摁了起來。
她的脖頸纖細白皙,顯得那一個指印大小的青紫痕跡格外顯眼。
沈景城輕輕按著那處青紫的地方,又心疼又心虛。
要不是怕昨晚自己走了還會發生什麽事情,要不是怕再遇到事自己真揍起人來嚇到她,說什麽他也不會這樣對她的。
顧錦被摁的不停小聲抽氣,過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這才讓沈景城停下,匆匆忙忙的下炕往茅房跑。
顧錦一走,沈景城也就起來了,看了看廚房有什麽就開始做飯。
這幾年,總是看顧錦做飯,他也差不多都會了,基本上有時間時他都會主動會做飯。
顧錦上茅房回來見他已經開始燒火,就到一邊洗漱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脖頸疼並不是落枕,而是被沈景城捏的。
吃過飯後,兩人等著幹活的人來牽上牛拿上農具就一起下地去了。
這些幹活的人,依舊還是村裏那幾戶初來時什麽都沒有的人家。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們雖然還是沒有耕牛和大型農具,卻幾乎家家都有了幾件像鐮刀、鐵鍬這樣的小農具。
也不知道為什麽,沈景城今天似乎情緒不太好,以前這些人幹活的時候,沈景城總會力所能及的一起幹,特別是這兩年,個子長起來之後,他幹起活來更是完全不輸於那些正值當年的壯勞力。
可今天沈景城卻什麽也沒幹,眼看著那些人揮汗如雨,他卻姿態清閑的跟顧錦坐在地頭,半點要下地的意思都沒有。
當然顧錦是更不可能幹的,這些年沈景城雖然一直帶著她下地,卻從沒讓她伸手幹過活,生怕把她累著了。
顧錦不知道沈景城怎麽了,以為他哪裏不舒服,就靠在他身邊眼神關切的問。
“你怎麽了呀?不舒服嗎?”
“沒有。”沈景城笑笑,似是有些惆悵的說:“我隻是不知道那蝗蟲過去後留下了多少蟲卵,這次種上穀子後,會不會再被啃了。”
顧錦聽他是擔心這個,望著那遍地遺留的莊稼秸稈輕輕歎了口氣。
是啊,也不知道那些蝗蟲留下了多少蟲卵,就算種下穀子,出了苗之後會不會又再次被啃呢。
別說沈景城,就是她自己都提不起勁來。
然而,她卻不知道沈景城心裏想的可不隻是這個,他時不時看眼在地裏幹活的楊石頭一家,眸光微涼。
別人他不知道,但昨晚那個說不欠他也不該他的,出事就出事的少年,就是楊石頭的大兒子楊二牛,而另兩個跟楊二牛說話的人,則是另外兩家的兒子。
他是真沒想到,這幾個平時隻會悶頭幹活的少年,竟然是這樣想的,也不知道有那樣心思的兩人,卻天天給自己幹活究竟有多不甘,也或許有這樣心思的人,並不隻有這兩個少年?
沈景城越想越多,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該怎麽跟顧錦說。
幾年相處下來,這女孩對那些人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萬一讓她知道這些人背後竟會那樣說,她該有多失望、多傷心?
沈景城一天兩天不幹活還沒什麽,五六天過去還不幹活就有人氣不過了。
“裏長,我們大家都在幫你家幹活,你卻什麽都不幹,不太合適吧?”楊二牛來到沈景城跟前一臉的義憤填膺。
“幫我家幹活?”沈景城上下看著楊二牛,疑惑的問:“不是你們要用我的牛和耕犁種地才來給我幹活的嗎?我們不是互換嗎,你哪有‘幫’我家幹活?”
沈景城把‘幫’字說的格外重,幫是無償的,而互換卻不同。
“你、你怎麽這麽說話?”楊二牛聽得瞪大了眼,怒氣衝衝的說:“我們為你幹多少活?你又給我們用幾天牛?不是我們幫你種地,你能有現在這些地?”
“哦,你覺得不公平?”沈景城挑挑眉,抬起下顎點點那些自楊二牛過來就停下手中活計的人們,問:“是隻有你這麽想,還是那些人都這麽想?”
楊二牛被他問的心頭咚咚直跳,可還是鼓了鼓勇氣,說:“當然是我們所有人,你這也太欺負人了,我們給你從年頭幹到年尾,你卻隻讓我們每家用牛耕十多畝地,地主老財都沒你這麽狠的。”
“哦,這樣啊。”沈景城似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笑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對地裏的所有人招了招手:“先別幹了,都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