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好些了，我給二妹做雙鞋墊吧，咱也不能白吃人家的杏子。”孫氏一邊慢悠悠的品著杏子的滋味，一邊說著。
    不管顧家怎麽想，就憑這杏子，她也願意跟那邊打個交道，她想，能收留三妮的人，心腸應該不會像顧大妮和顧玲兒一樣壞吧？
    “你嚐嚐，看看吃了會不會管點用。”顧大江把盛滿杏子的碗遞到她手裏：溫聲說“那邊的杏子今天都賣了，隻剩這些還沒熟的了。”
    想把口袋裏的杏子還給顧錦，讓她不要挑撥事非，可想到家裏吐得臉色蠟黃的孫氏，又隻能壓下心裏的不舒服回頭走了。
    “這樣的就行。”孫氏接過杏子咬在嘴裏，一股酸甜的滋味立刻彌漫到了喉間，就連胃裏的酸水都好像減輕了很多。
    她也是直到三妮出事才知道，她還有個在隔壁給裏長當童養媳的二小姑子。隻是也不知道為什麽，顧大江不允許她到那邊去，那邊的小姑子也從不到這邊來，但這並不妨礙春天的時候她看到那邊有杏花開。
    可想到顧錦問自己的問題，顧大江覺得還是顧錦說了什麽的可能性大一點，心情瞬間有些不好。
    顧玲兒當時差點沒被氣死。
    什麽商戶是賤籍？就算是賤籍，那也是吃香喝辣使奴喚婢的賤籍，不比他個臭種地的強？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磨推鬼嗎？
    可無論她怎麽說，顧昌平就一句話，想經商等她長大嫁人了自己經商去，在這個家裏，門都沒有。
    家裏沒人支持、沒人執行，她一個孩子就算點子再多也做不成，隻是她一直也不甘心。
    她不喜歡農家的生活，也不喜歡伺候懷孕的宋氏，更不喜歡做什麽家務。
    這一切都讓她心浮氣躁，直到聽到顧大江剛才的話，她忽然就有了另一個思路。
    或許，她誰都不用指望，自己凹個天才少女的人設，將來也會有個好前程，裏那些夫子見到天才不都恨不能搶到自己名下嗎？然後送錢財送人脈，直接把人送上人生巔峰。
    就憑自己腦子裏的現代知識和套路，難道還搞不定一個封建時代的夫子？
    顧玲兒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出路，一個計劃在腦海裏漸漸形成。
    計劃嘛，當然要做到讓人看不出破綻才好。
    顧玲兒從這天開始就不太著家了，她先去到沈家那邊，躲在一個角落裏悄悄觀察著，直到觀察到有個清瘦的老頭兒每天到了四合院，裏麵就會傳來讀書的聲音，她就開始了下一步計劃。
    於是每天早晨江正書去四合院的路上，回院子的路上，就總是碰上一個嘴裏嘀嘀咕咕背誦著他每天教學內容的女孩，雖然這女孩念叨的有些地方不太對，但大體差不了太多。
    江正書有些厭煩起來，這麽些年，他教過的學生形形色色什麽樣的都有。
    有些窮苦人家或是目的不純的學生。就會用這樣的方法來跟他偶遇，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套路，早已見怪不怪。
    於是再次遇上顧玲兒時，江正書腳步立刻加快，就像躲鬼一樣。
    他不管這是誰家的孩子，想來做什麽？就這孩子眼裏的算計，就足以讓他棄而遠之。
    顧玲兒看著他嗖一下就跑掉的背影，有些傻眼。
    這人有病吧，見到她這麽聰明的孩子，不是該求才若渴的把自己搶回家嗎？怎麽還跑了呢？
    院子裏剛吐完一波的宋孫氏見她恍恍惚惚的回來，都懶得搭理她，自己到廚房從水缸裏舀了碗水漱漱口就回屋休息去了。
    相處的越久，孫氏越覺得她男人說的簡直再對不過。
    她這個小姑子就不是個省心的主兒，借著照顧她的名義躲著不幹活就算了，還天天跑的不見人影。
    但她也謹記顧大江的叮囑，就算看不慣也不去得罪，要不然這小妮子耍起人來她可不一定能防得住。
    顧玲兒雖然是回來了，卻不代表她就會死心，又去跟江正書巧遇了幾次無果後，一咬牙，在一個清晨直接找上了門。
    躲在門外聽完兩人的對話，顧玲兒就踮著腳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裏。
    回到屋裏，顧玲兒坐在炕邊陷入了深思。
    聽顧大江的意思，那邊請夫子了？
    孫氏意外的看向他，見他臉色不太好，還以為他為自己要杏子的時候在那邊受了氣，嘴裏的杏子頓時沒了滋味。
    都是一家人呢，至於這樣嗎？
    顧大江不想亂說自己的猜測，隻目光溫和的望著她還扁平的肚子，暢想著孩子的未來：“這要是女娃兒，咱就好好的教養著，別讓她跟個神經病似的，也別讓她缺心眼兒的被人坑。要是個男娃兒，咱就好好幹活，將來也請個夫子回家，教咱兒子讀書識字、出人頭地，不用被人低瞧。”
    聽著他對孩子的期望，孫氏笑的溫柔。
    能嫁給這個男人，她是很知足的，最起碼，他不像有些男人執著的非要男娃，隻想著以後要怎麽教養孩子。
    “不用，人家不稀罕咱的東西，也不想跟咱打交道。”顧大江悶悶的說。
    她之所以知道那是杏花，是因為縣裏有個富戶家裏也有棵杏樹，他爹是個篾匠，給那戶人家送貨的時候曾經帶著她去過，也曾經給她帶回過幾顆杏子，她永遠也記得那酸倒牙的滋味，可偏偏這時候她就想吃那口，而顧大江帶回來的這些杏子，遠比自己記憶中的要好吃些。
    從跟顧大妮鬧翻，顧玲兒就一直想讓生活好一點，但自她和顧大妮算計沈景城的事情爆出後，兩個哥哥就不太搭理她了，就算兩個嫂子進門後她努力忽悠，那兩個嫂子卻總是笑笑從來不回應。
    後來沒辦法，她就去忽悠顧昌平，誰知她這一根筋的老爹一聽她說做生意，立刻就拉下了臉，並且嚴厲警告她趁早打消這個念頭，說商戶是賤籍，經商那就是自甘墮落。
    雖說孫氏懷孕了，可這麽偷吃有些過了吧？
    孫氏躺在炕上覺得頭都是暈的，胸口還一陣陣的往上湧酸水。
    顧玲兒是被留在家裏照孫氏的，見顧大江忽然回來，連忙一咕嚕從自己炕上爬起來，準備裝模作樣的做點什麽糊弄一下顧大江，卻不料顧大江根本就沒過來，而是徑自走向了廚房，
    顧玲兒偷偷躲在自己門口，見顧大江在廚房洗了什麽端著去了他和孫氏的屋子，立刻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
    她是真不知道懷個娃兒竟然這麽受罪，以前她娘懷弟弟妹妹的時候也不這樣啊。
    正難受的時候，孫氏見顧大江端著一碗洗好的青黃杏子進來，眼睛頓時一亮。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