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與奧丁的接觸，才剛剛過去了十天左右。
    顧北沒有想到，自己與奧丁的第二次會麵會在這種不期而遇的情況下，來的如此的……倉促。
    自己和奧丁這麽有緣的嗎？
    說實話，顧北有點懵。
    這是一場純粹的巧合，因為瑪麗的記憶碎片是很多年前的東西了，裏邊有什麽誰也不知道，所以這根本不可能是被安排好的。
    不過說實話，巧得離譜。
    如果不是顧北知道這是巧合。估計他會以為是奧丁給他下的一個圈套呢。
    又或者，是某個拿著劇本的臭屁小男孩在後麵做了什麽手腳？
    顧北不清楚，但確實需要小心。
    不過還好，這是在記憶的場景之中，就算是奧丁的手再長，應該也伸不到這裏來吧？
    顧北放下心來，看向對麵。
    其實這種情況也並非是完全沒有預料。
    在之前，顧北就通過蛛絲馬跡，猜測瑪麗的死與奧丁有關，如今在瑪麗的記憶中看到奧丁的存在，也算是證實了他的推測。
    不過……
    這個奧丁怎麽跟上次見過的那個不一樣？
    顧北的目光牢牢鎖死在月光下的剪影上，雖然這個奧丁在各方麵都和上次見過的奧丁沒什麽區別，但是顧北就是感覺二者有所區別。
    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人。
    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如果說上一次的奧丁在顧北眼中的形象是強大且具有壓迫感的，那麽這一次的奧丁就是充滿威嚴且高高在上的。
    兩者相較而言，還是後者更像是一位龍王，一位神王。
    術士的靈覺從來都不會無的放失，所以顧北對於自己的直覺向來都是百分百的信任。
    但是事情不是這麽算的。
    如果真的按照顧北的靈覺來看，那豈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奧丁！？
    這怎麽可能？
    雖然顧北想不明白，但這裏麵一定是有古怪的。
    記憶中的奧丁記錄的是奧丁六年前的狀態，而顧北見到的奧丁是現在的狀態，如果是普通人類或者混血種的話，六年的時光總會改變一些事情，也會讓一些人的性格發生變化。
    但是對於經曆過漫長時光的龍王而言，六年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時間無法在他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所以也不存在性格變化這種事情。
    如果說真的存在一種可能性，讓這個世界上又兩個奧丁，又或者讓同一個奧丁出現兩種性格，那就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奧丁有精神分裂。
    要麽，奧丁也是雙生子……
    等一下，貌似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顧北腦洞大開，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很有道理。
    如果說奧丁是雙生子的話，這個猜測是不是可以站住腳了？
    不過貌似也不太對……
    如果奧丁是雙生子的話，那他是怎麽做到憑實力碾壓其他龍王的？
    莫非他已經吞噬了王座上的另一位？
    顧北感覺事情應該沒有那麽簡單，不過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詞語。
    是之前遭遇奧丁的時候，他稱呼楚子航的時候使用的……
    容器。
    有沒有一種可能，奧丁口中的容器，容納的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奧丁本身呢？
    換個更通俗一點的說法……
    讓容器承載奧丁的身份，成為他在俗世中的代行者。
    就像……提線木偶。
    結合北歐神話中的奧丁傳說來看，這種被奧丁操控的東西更像是所謂的……卷屬。
    顧北感覺自己好像接觸到了真相。
    但是現在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實顧北的猜測，目前他的所有推理，都隻是基於現有的信息，搭建起來的如同空中樓閣般的臆想而已。
    但顧北對於自己的靈覺深信不疑，堅信自我，澹然外物，才是身為一個優秀術士的基本素養。
    緊接著，顧北又聯想到了剛才那個亞裔男人，還有之前那個白人男子的詭異笑容……
    他們的狀態和奧丁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如果顧北的猜測沒錯的話，奧丁的定位應該是傀儡背後的操控者。
    但是亞裔男人和白人男子，他們雖然是被操控的，但同時，他們也是操控者本人。
    顧北從二者身上感覺到了趨同性。
    換言之，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這應該是借助了某種煉金技術或者言靈的效果而達成的，將同一個人的存在複製到其他的**上。
    很有意思的技術，可惜沒有相應的資料，不然顧北鐵定是要研究一翻，再結合神機百煉，說不定能研究出擁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呢。
    比如，可以自由活動，功能齊全，調節溫度，接陣群毆的如花。
    想想都讓人心潮澎湃。
    顧北正暢想未來，突然感覺到一絲心季。
    這股心季來的沒頭沒尾，讓顧北著實摸不著頭腦。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和瑪麗共情帶來的多餘情緒，但是仔細感知一下，卻發現，這股心季，來源於他自己！？
    為什麽？
    顧北尋找著讓自己心季的源頭，然後順著指引，看到了那張隻露出一隻金色眼睛的麵具。
    周圍的環境一下子陷入絕對的靜止，這種熟悉的感覺……
    言靈·時停！
    顧北感覺身上的時間被凍結，動作和思維一下子停住了，然後下一瞬間，被顧北提前設置好的機關，被觸動了。
    在經曆過上次的接觸之後，顧北就對於奧丁的能力有了些許猜測。
    拋開龍王都會的通過操縱“靈”使用各種中低級言靈的通用技能，還有打開關閉尼伯龍根搖人的真·入門技能以外，奧丁最棘手的能力隻有兩點。
    第一，包括言靈·時停在內的一係列，已知的或者未知的各種名為太古權現的超規格言靈。
    第二，必中且被命中之後效果未知的昆古尼爾。
    為了應對這兩點，顧北可以算是絞盡腦汁，做足了準備。
    就比如在自己身上動手腳。
    顧北在經過縝密的思考，細致的研究之後，發現奇門這種異術，具備符籙一樣的構成條件。
    符籙是符文經過規則的排列，組成的達成固定效果的異術。
    異術是天幹地支，天地人神四盤排列，用以完成某種術法。
    明明原理相似，但是符籙卻可以固定下來，奇門卻不行，其根本原因，在於奇門的多變性。
    一般的術士，在展開奇門時，需要勘測，定位等各種各樣的步驟，然後才能順利開局，並且在開局之後，還要小心翼翼地在奇門中行走。
    稍微高端一點的，像武侯奇門，是開了透視掛，地圖怎麽走，奇門怎麽轉，什麽時候站在哪裏了然於胸。
    但是僅是這樣，是沒有辦法操控奇門的，他們隻能算是順應天時，去適應奇門。
    想要固化奇門局，就要先掌控奇門局。
    就像——風後奇門。
    風後奇門的效果就像是你自己畫地圖，自己決定遊戲的規則，而奇門隻是你達成效果的渠道。
    百分百掌控的奇門局，是可以被刻畫下來的。
    於是顧北就結合神機百煉的煉器和六庫仙賊的練體，同時還有通天籙的凝炁繪符合雙全手的**操控，將一個奇門局刻畫在了身體的內部。
    隻要顧北體內有炁的存在，並且達成了觸發條件，奇門就會被強製啟動。
    觸發條件：顧北的身體或者靈魂在時間的定義上停止了活動。
    強製觸發：奇門·亂金柝！
    這是專門為了奧丁準備的後手。
    顧北很清楚，上次之所以可以在時停中逃脫一劫，一來靠的是敏銳的靈覺，二來是時停帶來對於時間的感知觸發了顧北對於時間的感悟，三來是他提前有所準備。
    這一來二去，才讓他非常走運的躲開了奧丁的致命一擊。
    但顧北很清楚，總有運氣這種東西總有用完的時候，靈覺能夠救他一次，但並不一定能救他第二次。
    萬一下次奧丁開時停的時候，靈覺沒有感知到怎麽辦？
    打鐵還得自身硬。
    顧北這一身硬功夫，就是為了打奧丁這塊鐵準備的。
    將自己脫離出當前的時間，感受著體內流失的炁，顧北心裏大約有數了。
    炁量的流失很少，近乎於無，也就是說，這個記憶中的奧丁隻不過是一道幻影，並沒有什麽實力。
    可是，即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顧北仍舊停駐在瑪麗身上，沒有輕舉妄動。
    他不知道剛才的時停是原本的記憶中就有的，還是奧丁使用的，但是就以瑪麗的血統來分析，她就算真的中了時停，也不會感受到時間的停止。
    所以顧北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時停的出現並不是記憶中的內容，而是被幹涉了。
    果不其然，在顧北的注視中，奧丁的獨目從理查德身上移開，落在了瑪麗身上。
    不，更確切的說，是落在顧北身上。
    受到顧北亂金柝的影響，被顧北附身的瑪麗也從停止的時間中脫離了出來，她神色凝重，黃金童死死盯住奧丁。
    她不理解周圍的景象為什麽像被按下了靜止鍵，但是這裏隻有她和對麵騎著八足駿馬的神明人，所以這種情況隻能是對方做的。
    實力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瑪麗向來沉默寡言，隻能沉著眼神看向對方，並且隨時準備扛起身邊的理查德跑路。
    終於，僵持到達了頂峰，奧丁的麵具下傳出嗡嗡的聲音：“你是誰？”
    瑪麗有些不解的指了指自己，見奧丁沒有反應，囁嚅一下：“瑪麗·帕克。”
    但是奧丁並沒有管她，隻是金色獨目靜靜注視著她。
    奧丁當然不是在問瑪麗，他看的也不是瑪麗，附身在瑪麗身上的顧北可以感覺到，那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奧丁問的是他。
    看樣子，奧丁並沒有後來的記憶，這個奧丁是記憶中六年前的奧丁留影，並不是本體的投影。
    但是，奧丁為什麽看得到他？
    這個問題，顧北沒有答桉。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好吧，時間被靜止了，流逝的隻有顧北和奧丁感知中的時間。
    沒有得到回答的奧丁終於舉起了手中象征著命運的長槍。
    大神宣言——昆古尼爾。
    顧北突然感知到了一種被鎖定的感覺。
    不止是靈魂，還有**！
    某種意義上講，記憶所在的空間是單獨的，就像是虛數一樣的存在，無法幹涉現實，而奧丁的長槍瞄準了顧北的靈魂，卻未必能夠擊中顧北的身體。
    但是現在，顧北卻感受到了毀滅。
    靈魂的湮滅和**的死亡同時存在。
    顧北突然明白為什麽奧丁能夠看到他了。
    目光落在像是枯木一般的長槍上，這根由世界樹的樹枝打造而成的長槍，它追朔的是命運。
    它擊中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物質上的。
    無論是在現實還是虛幻，鏡中還是影中，隻要被昆古尼爾瞄準，那麽就等於在命運之河中剝離了出來。
    同樣的道理，昆古尼爾本身也是獨立於命運之外的。
    所以無論所處在哪，昆古尼爾都是絕對唯一的。
    也就是說，世界上所有的帶有昆古尼爾性質的東西，全部被判定為真。
    它在水中的倒影，彷造它的樣子的彷品，還有別人記憶中的樣子，全部都是真正的昆古尼爾！
    顧北現在不是被一個記憶瞄準，而是在麵對真正的命運之槍。
    受到命運的影響，奧丁也可以幹涉掉原本的記憶，脫離時空的束縛，做出其他的行為。
    顧北感覺一陣握草，
    難怪奧丁這廝沒留什麽陷阱呢，原來擱這裏陰我呢？
    顧北心理一陣惡心，偏偏還不敢不接招。
    化解昆古尼爾的方式隻有一種，那就是硬抗。
    月光下的奧丁高舉長槍，幾次閃爍之間，長槍上射出淩冽的閃電，衝破被束縛的時間，朝著瑪麗飛來。
    雖然是飛向瑪麗，但是目標卻是顧北。
    至於瑪麗會不會受傷，這個大可不必擔心，命運的準確性是不容置疑的。
    龍族世界的命運。
    這玩意就像漫威裏的oaa，鋼之煉金術師裏的真理，jojo世界裏的天堂一樣，是絕對的法則。
    閃電爆射而出，眨眼間就落在了瑪麗的身上，金色閃電沒入身體之中，瑪麗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這讓努力防守的瑪麗都愣了。
    不過她沒受傷，可不代表顧北一點事都沒有。
    顧北依舊附身在瑪麗身上，但是他的胸口部分，已經變成了一個大洞，金色的閃電被揉成一團球形閃電，嵌合在大洞之中。
    顧北看向奧丁，伸手拿下了胸口的球形閃電，如同綠茵場上衝鋒的戰車，一腳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