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嶸的目光緩緩落在了這個自己一早就注意到了的男孩身上，隻是事關緊要，他不敢輕易下定論。
    “你？你是楓兒？”
    秦崢嶸盯著自己手裏滿臉無辜的沈呦呦，揚手露出了一塊羊脂玉佩，定定地問。
    沈呦呦看得出來他臉上的不安，手裏握著小廝送來的糕點，上前來遞給了衛憑楓。
    “這塊玉佩自我外甥出生以來便隨身攜帶，乃是貼身之物，你又是從何得來？”
    秦崢嶸的語氣淩厲，聽著便是來興師問罪的。
    衛憑楓聽了，望了望窗外，眼看著夜幕降臨，心中卻越發不安起來，“那為什麽舅舅到現在都沒有遞個消息過來……”
    眼下，秦崢嶸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他猛地跪倒在了秦崢嶸的麵前，垂下了腦袋。
    秦崢嶸原本就聽到了一些風聲，如今見衛憑楓這般不振，登時意識到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衛憑楓血紅著一雙眼睛抬起了頭，往日的驚懼，恐慌，不甘，仇恨，通通在這一刻迸發出來。
    他猛地一拳砸在地板上，嘶啞著聲音道：“舅舅，衛氏，已經……已經被滅門了！”
    “整整八百口人，隻有我一人逃了出來……”
    “什……什麽？”
    秦崢嶸自然猜得到是衛氏出了大事，可卻沒有想到是滅門的程度。
    他內心也是極為驚駭，眸子裏也泛起來些許憂傷，有些惋惜道：“這麽說來，你的父母也……”
    一幕幕往事浮現在眼前，叫衛憑楓心頭疼的在滴血，他再也忍不住落下一滴淚來。
    他漲紅了一張臉，表情因為憤怒而極力扭曲著，咬牙切齒地說。
    “爹娘……他們為了，護我周全，也死在了天魔教那群人手下。”
    “舅舅，楓兒來尋你，是因為舅舅是我最後的指望了。日後我定要報仇雪恨，手撕了這一群醃臢玩意！”
    衛憑楓說的悲憤交加，可秦崢嶸卻意識到了更嚴重的問題。
    “楓兒，你方才說什麽？天魔教？”
    此教已經銷聲匿跡幾十年，如今卻又重新出現，並且上手便做出滅了衛氏這般大的動作，可以說是相當駭人。
    衛憑楓稍微斂住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
    那日他們幾個人都聽得清楚，主事身邊的護法便口口聲聲稱天魔教為“聖教”。
    衛憑楓抹去眼角的淚，隨後將自己這一路有關天魔教的所見所聞都說與秦崢嶸聽。
    其中更是重點提到了分宗興許已經與天魔教勾結到了一起的事情。
    “舅舅，那天魔教無孔不入。表麵看可能隻是分宗，興許就連本宗內部也有他們的人手也說不定。”
    秦崢嶸聽後，麵色凝重，末了不由冷叱一聲。
    “那傅建東還真是好樣的，原以為隻是豬油蒙了心，魚肉山下百姓罷了！”
    “如今卻又與那天魔教有所勾結，當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衛憑楓能夠及時說出來，秦崢嶸的心裏自然欣慰。
    “楓兒放心，此事待我回到本宗，自然會秉明掌門。屆時掌門自會肅清宗門，絕不會留著這些蠹蟲為禍淩霄宗的千年根基！”
    他看著麵前年紀並不大的衛憑楓，難以想象這一路來他受盡了多少風霜。
    秦崢嶸心疼地拍了拍衛憑楓的肩膀。
    “楓兒，這一路委屈你了。”
    而此時沈呦呦看到秦崢嶸與衛憑楓成功相認，心裏自然高興。
    她拿著手帕晃晃悠悠地來到衛憑楓的麵前，遞給了他。
    “舅舅，舅舅找到了，就，就別哭了。”
    “你哭，哭就不好看了。”
    衛憑楓見沈呦呦這般關心自己，心裏一暖，正想接過遞來的手帕。
    可還沒來得及拿過手，麵前的沈呦呦就被滿臉警惕的秦崢嶸給提溜起來。
    “楓兒，這女娃娃又是個什麽東西？”
    沈呦呦聽了卻是一愣。
    東西？
    怎麽可以說她是東西呢？！
    “窩，窩不是東西！”
    沈呦呦撅起嘴，不滿地在秦崢嶸的手裏掙紮著。
    秦崢嶸卻是將沈呦呦提起來仔細瞧，看著麵前這個肉呼呼的小團子略帶幾分質疑。
    “不是東西？那你是什麽？”
    “窩，窩是……”
    沈呦呦欲言又止，想與秦崢嶸辯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什麽，她自己都說不明白，又如何與秦崢嶸說清楚？
    先前秦崢嶸就注意到了這個女娃娃，從她身上的氣息來看，絕不會隻是外表看起那麽簡單。
    見沈呦呦支支吾吾，秦崢嶸笑道：“總歸，不是人。”
    “還真是楓兒！”
    他用手摁住了衛憑楓的肩膀仔細打量著，確定這的確是自己如假包換的外甥無疑。
    可想了想，秦崢嶸便問出了一句自己一直以來的困惑。
    他抬手一揮將自己臉上的易容效果摒去，原本的容貌這才顯現了出來。
    衛憑楓的眼裏清暉閃爍，眼角微紅，眼底盡是竭力克製的激動。
    他顫抖著聲音。
    “舅……舅舅，真是楓兒。”
    秦崢嶸徹底愣住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沈呦呦來到衛憑楓的麵前。
    衛憑楓看秦崢嶸的目光中滿是驚疑，這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易著容。
    衛憑楓再也遏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來到秦崢嶸的麵前，“舅舅且慢，是我將玉佩給呦呦的。”
    “可是楓兒，你不好好在衛氏待著，怎地跑出來了？”
    秦崢嶸這一問，便是千萬心緒登時湧入了衛憑楓的心頭，似是洪水猛獸那般席卷而來，叫他再也難以在這滾滾洪流之中穩住自己那尚且年幼的身軀。
    還是沈呦呦先反應過來，站起身便興衝衝地朝著門口去了。
    她一把將門打開，果然看到一抹欣長的人影，通體黑袍，兜帽下的臉正是秦崢嶸。
    “再，再等等，說不定待會，待會就來了。”
    沈呦呦的話才剛剛說完，門口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節奏緊湊而又有力。
    眼看衛憑楓的親舅舅來找，她自然替衛憑楓高興，笑的露出了一對小虎牙，剛想回頭跟衛憑楓說，眼前的秦崢嶸卻是一抬手捏住沈呦呦的領子將其拎了起來。
    沈呦呦臉上的笑一凝，這才發現秦崢嶸麵色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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