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厲從來沒有發現，梁舟月的體力可以這麽好。
    或許憤怒可以給人力量，但他沒明白，她生氣的點是什麽。
    他加快腳步，很快就拉住了梁舟月的胳膊。雖然被打的人是自己，但他語氣十分和緩：“怎麽了？幹嘛生氣？”
    不知道她為何生氣，無異於給梁舟月火上澆油。她果斷甩開他的手，不想和他多做理論，隻想趕緊回家。
    幸虧她剛剛飽餐一頓，不然現在氣都氣飽了。想到剛剛那張賬單，梁舟月突然停下腳步，目光鋒利地轉過頭。
    江厲連忙停下追趕的腳步，頓在原地。
    莫名的，他現在有些不敢招惹這個發火的女人。
    梁舟月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為什麽逃單？”
    江厲不差錢，她就是不明白，他把她一個人留在那的用意。
    這不足以用一車玫瑰花擺平。
    聞言，江厲漫不經心地口吻：“昂，如果我沒付錢的話，就是忘了。”
    真忘了。
    主要是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工作人員攔他，讓他忘上加忘。
    “……”
    她今天這麽擔心他，唯恐他在任何方麵出事。而在江厲眼中，一切都是小事一樁，不甚在意。
    梁舟月不想再和他就這個問題糾纏，轉身湧入人海。
    前方是一座麒麟大橋，全長有六百米。梁舟月腳下的高跟鞋並不矮，若是一步一步走過去，不廢不可能。
    江厲仰頭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繼續跟著人家往前走。
    “我真的忘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怎麽會逃單。”
    他在梁舟月身後不停地解釋。
    “晚上回家我把錢轉給你，寶貝兒，我隻是想讓你發現我不見了，出來找我。沒有把你留在那兒，給你難堪的意思。”
    可無論他如何解釋，梁舟月除了靜靜聽著，一句話不說。
    沒辦法，江厲從在背後跟著，加速到了與她並肩的位置。站在靠近車流這一麵，他把她護在裏麵。
    “我隻是想送你花，我把手機都放在裏麵了，不是不接你電話啊。”
    說到最後，一直得不到女人的回應，江厲有些口幹舌燥。
    他第二次拉住她胳膊，此時兩人已經走到大橋的三分之一位置。
    過路的人都能看出這是一對情侶吵架，匆匆而過時還要多看兩眼。
    江厲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眼神真摯：“我錯了，你別再走了。實在不行你再抽我兩巴掌，消消氣。”
    按照她這個發泄式的走法，他真的擔心她現在已經被鞋子磨出紅血絲的後腳跟。
    梁舟月確實停了下來，盡管心中的氣絲毫未消，但她選擇給彼此一次溝通的機會。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時，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江厲語塞，想了半天，沒有答案。
    他並不擅長洞悉人心，他習慣了接受和拒絕，很久沒有主動接近過別人，沒必要猜測對方的心理。
    見狀，梁舟月的憤怒儼然轉化為委屈，眼角瞬間就紅了。
    她眼眶灼熱起來的那一刻，江厲的眼神瞬間有些慌亂，是藏匿不住的在意。
    抬手想撫去她的眼淚，卻被女人執拗地抬手擋開。
    “混蛋，我腦子裏想的都是你的安全。”梁舟月低聲吼了出來，緊握的拳頭狠狠打在江厲硬實的胸膛，更咽著聲音發泄：“手機在後備箱響起的時候，我以為你被人綁架了，擔心得要死……”
    接連打了三拳，她卯足了力氣，江厲緊咬牙關，沉默著承受。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伎倆有多拙劣，有多幼稚，有多不合時宜，又惹她擔驚受怕。
    江厲沒有再解釋，雙臂圈緊，把她牢牢抱在懷裏。
    此時已經七點多，秋意將至，晚間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更何況，兩人現在是在空曠荒寂的大橋上，卷著淡淡的海風。
    江厲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一舉給她拉好拉鏈。
    看著像個糯米團子一樣窩在他懷裏的女人，他心中的愧疚和歉意更甚。
    梁舟月很少在他麵前哭，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這都屈指可數。
    “對不起，寶貝兒，我錯了。”
    江厲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垂眼看到她眼角的紅暈，心尖像是過了電，泛起酥酥麻麻的痛意。
    是心疼。
    得到避風的港灣，梁舟月仿佛突然泄了氣，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裏。
    此時風聲灌耳，車來車往，兩人停在大橋右側的安全位置，四目相望。
    反正計劃一開始就失敗了，江厲徹底不管不顧起來，低頭堵住梁舟月因委屈緊抿的嘴唇。
    吻意愈深時，他與她十指相握。
    梁舟月漸漸有些喘不上氣，唇上遭受男人的強勢欺淩，指尖突然被套上來一個涼涼的指環。
    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她突然明白江厲今晚的異常舉動。
    他是不是想和她求婚啊？
    隻是玩脫了？
    一吻結束，江厲並沒有貪戀溫柔鄉。
    他低頭看梁舟月，後者正低頭看自己的手指。
    隻見她蔥白柔嫩的無名指上，已經被套上一枚份量過分的鑽戒。
    不說是鴿子蛋，但也不普通。
    梁舟月猝不及防地抬起頭，正好捕捉江厲臉上一閃而過的赫然。
    他輕咳了兩聲，語氣放肆隨意：“反正求婚失敗了，我留著也沒用。”
    “……”
    梁舟月就靜靜地看他嘴硬。
    女人的不回話，果然引起了江厲的注意，他試探地投來目光，發現她正歪著頭看自己，滿眼審視。
    江厲咽了口唾沫，馬上改變態度：“不是，我說錯了。第一次求婚失敗了，但我還有第二次。”
    聞言，梁舟月勾起唇角，但這笑意並不友善，似乎帶著一抹嘲弄。
    她真的不敢想象，江厲這直男之後能給她演出什麽戲碼。
    千萬不要讓她像今天這樣驚心動魄。
    “你別不信，下次，下次我肯定還讓你哭，但絕對不是擔心。”
    一定是感動。
    江厲此時信誓旦旦，就差當麵和她發誓。
    等他十月份比賽結束，他要再次發功，仔細研究一下求婚大計。
    絕不能像今天這般一時興起，漏洞百出。
    “我不管你下次怎麽求婚，但你今天嚇到我了。”
    梁舟月緊緊揪著他衣服，一副得不到滿意答複就不罷休的樣子。
    江厲任憑她欺負，心裏高興還來不及，慢條斯理地縱容她：“那你想讓我怎麽和你道歉啊？”
    梁舟月指了指腳後跟磨出血的位置，雙臂平直擺在胸前，嗓音軟綿綿的：“背我回去，不然你以後求婚也失敗。”
    她現在完全是甲方，江厲心甘情願做乙方。
    高大身體緩緩蹲下，硬挺的脊背立在她麵前，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模糊：“下次我就在床上求婚，看你往哪兒跑。”
    梁舟月羞赧，一拳打在他肩上，語氣故作正經：“再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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