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來了,我就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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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人飛機的速度非同一般。
    奈何江厲沒有鄧欽的電話,他現在聯係不上梁舟月身邊的任何人,急得真如熱鍋上的螞蟻,可見之處皆無希望。
    來到aks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但因為這裏獨特的地理位置,盡管已經接近傍晚,但依舊亮如白晝,悍陽當空。
    江厲沒有具體的消息,隻能和江昀抱著最壞的打算,趕往這場事故傷患被送去的那家醫院。
    因為現場觀眾沒注意到那台照比大部分賽車要晚的車子,所以沒有防備,波及範圍是有史以來的廣。
    醫院大廳人滿為患,江氏兄弟進去時,一樓的服務台已經被層層包圍,絲毫沒有能進去問詢的空間。
    江厲環顧四周,打算先找這家醫院的布局圖,再順藤摸瓜尋到急救室。
    如果那裏沒有梁舟月的身影,他至少是可以放下心來的。
    可就在他目光探向牆壁時,與從二樓樓梯下來的鄧欽視線相交。拉了一把身邊的江昀,江厲快步跑向鄧欽,步伐昂闊生風。
    和鄧欽不熟,但江厲沒時間客套,語氣很衝:“她呢?安全嗎?什麽情況?”
    鄧欽抿唇,眉宇間浮現淡淡的陰霾,隨即搖搖頭:“情況不太好。”
    “車撞到她了?”江厲的情緒愈發煩躁,平日俊逸的五官在此時幾近扭曲,急躁和擔憂占據了他的理智,讓他低聲吼了出來:“她到底傷在哪兒了?說明白。”
    理解他的在乎和擔心,鄧欽沒理由生氣,抬手揉了揉發痛的額頭,語氣低迷:“舟月不是被車撞到的。
    她被一個車禍現場的男人砸到了,傷在腰部和左小腿。腰部扭傷,小腿骨折,醫生說靜養可以恢複。但她……”
    鄧欽頓了頓,強忍著心中的不忍,繼續道:“壓在舟月身上那個人傷得很重,當時可能臉上有血,舟月估計以為他死了,被嚇到了。
    昏迷的時候在啜泣,醒了也一直很害怕,哭個不停……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現在剛睡著……”
    這些話江厲光是聽聽,就可以想象到現場那慌亂危險的畫麵。
    從摩托車到方程式,他做了七八年職業賽車手,最明白其中的危險。這些年,拉力賽現場出過不少事故,最無辜的就是圍觀觀眾。
    可偏偏,現在受傷的是梁舟月,這比讓他自己比賽出事還要心痛。
    “帶我去看她。”
    江厲狠狠揪了一把額前短發,眉眼間戾氣橫生,上樓的步伐迅疾有力,似乎要見的不是女朋友,而是仇人。
    擔心是最基本的,他現在更多的是心疼。
    和梁舟月分分合合三年,在一起的時間大概一年,他很少見她受傷,就連她唯一從跑步機上摔下來那次,也是他風裏雨裏背著抱著送去上課的。
    現如今,她竟然被車禍波及,需要鎮定劑才能安穩休息。
    江厲沒讓她受過這種委屈。
    梁舟月在病房休息,江厲一個人在裏麵陪伴。江昀讓鄧欽先去外麵吃飯,他按照病例單子上的醫生信息找到對應科室,詳細關心一下梁舟月的傷勢。
    這取決於他們是暫時留在這兒,還是帶梁舟月轉移到京城的醫院治療。
    病房內的安靜是沒有生機的,至少江厲這般認為。這麽多年,他最討厭的就是醫院的味道,亙古不變。
    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他細細端詳梁舟月安靜的睡顏。
    因為藥物的作用,她現在不哭不鬧,像個恬靜溫柔的睡美人。可若細看,她眼皮紅腫,眼角顯現出淺淡已幹的淚痕。
    江厲不敢碰她,怕把她從安穩和美的夢境中驚醒。
    按照鄧欽所說,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梁舟月因此患上創傷後應激反應,也就是所謂的ptsd。
    雖然理論上的幾率不大,但他真的擔心她無緣無故吃這份苦。
    ……
    夜半時分,病房內的燈被江厲關掉,隻留了床頭櫃旁的一盞小燈。
    困意來襲,他坐在那個椅子上,埋頭擔在床沿,睡姿不舒服,卻不容他挑剔,漸漸習慣。
    可還沒有進入深睡眠,他就被一陣細密的啜泣聲驚醒,瞬間困意全無。
    不算是驚訝,有那麽些驚喜在其中。
    他打開病房裏的主燈,室內瞬間亮了起來。
    這時,平躺在病床上的梁舟月已經醒來,因為腰扭傷不能動,左腿打了石膏被吊起,她無助地仰起頭,呼吸聲愈發急促明顯。
    有些像噩夢中醒來的無措和恐懼。
    “舟舟?”
    江厲試探性地輕喊一句。
    瞬間,梁舟月迷蒙的目光頓住,緩緩移到身側位置,眼底突然有了光,聚焦出明亮的焦點。
    “江厲……”
    一開始的語氣帶著懷疑,不敢置信。
    隨後又喊了兩聲,見他沒有消失,她才確定,這是現實,並非夢境。
    “江厲……”
    這一聲含著濃重的哭腔,眼角瞬間溢出汩汩眼淚,眨眼間沒入發鬢。
    江厲的心被緊緊揪在一起,像被子彈打穿一樣難以呼吸,痛得難以壓製。
    他俯身靠近些,但因為梁舟月傷到腰,他不敢輕易用力擁抱,隻能左手撐在床上,右手滑倒她背後,虛虛扶著,給她關愛和慰藉。
    “別怕,我在呢。”
    輕輕撫摸她的背,江厲試圖讓她在不借助藥物的情況下冷靜下來。
    細密的哭聲一直在他耳邊,他的耐心也在有史以來最飽和的狀態。保持著這個艱難費力的姿勢,江厲被她雙手摟住脖子,抱了很久。
    “身上的傷疼不疼?”
    江厲不知道,梁舟月身上的麻藥勁過沒過。
    梁舟月不舍得鬆開手,下巴墊在他寬闊的肩上,幅度很輕地搖頭,更咽著聲音:“你來了,我就不疼了……”
    其實她最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傷痛,是事故現場血淋淋的一幕幕。
    她現在不敢閉上眼睛,昏迷前看到的那張帶血麵孔,像是鬼魅一般在夢中折磨著她,讓她頻發噩夢。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理感應,在梁舟月沉默的那幾秒鍾,江厲似乎能感知到她痛苦的來源。溫熱掌心上移,他扶住她後頸,將她穩穩抱在身前。
    周遭盡是獨屬於江厲那清冽的煙草味,讓梁舟月格外的安心。
    她輕輕闔眼,耳邊響起他低緩柔和的聲音——
    “寶貝兒別怕,那個人隻是受了傷,他和你一樣,隻是受傷。”
    江厲多次強調,隻希望梁舟月不要在心中留下陰影。
    他現在要保護的不僅是她的外傷,她的心理狀態同樣重要,他不能讓她留下任何問題的種子。
    以免日後發芽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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