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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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1號,星期四。
香江油麻地。
“今天上午10時,彌敦道發生一起械劫案,一夥持槍劫匪衝進利發表行,搶走一批金表首飾,期間還與一巡邏警員發生槍戰,雙方互射10多槍……”
正對著床頭的黑白電視裏,播放著午間新聞。
鋪著涼席的席夢思大床上。
薑森從無盡黑暗中睜開眼。
渙散的眸光漸漸聚焦在房頂上一角,那裏有一條熏黑的裂縫,夾角處還有一個蛛網,上麵一隻大黑蚊子正在拚命掙紮著。
良久!
“呃——”
薑森喉嚨發出一聲吸氣聲,隨後三魂七魄漸漸歸位。
他感覺像似被人扼住了喉嚨,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而且身體也仿佛是被重物給禁錮住了,讓他動彈不得。
他伸手去掰,結果摸到了一片滑膩。
緩緩抬起沉重的腦袋一看,原來是個沒穿衣服的女人,此刻正像八爪魚似得躺在他懷裏呢,粉臂牢牢箍住他的脖子,雪白光滑的大長腿,壓在他的肚子上。
難怪他覺得自己喘不上氣,還有一種被鬼壓床的沉重感。
他用盡渾身力氣,把身上女人的粉臂和大長腿掰開。
睡地正香的女人不滿地嘟囔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沉沉睡去,腿臀之間勾勒出一道誘人的曲線出來。
不過一旁的薑森卻顧不得欣賞女人誘惑的身材,用胳膊撐起身體,倚靠在床頭上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就像脫虛了一樣,渾身無力。
與此同時,目光迅速在房間裏四處觀察了一番,看到對麵電視櫃上放著一台陌生中透著些許熟悉的黑白電視,以及牆壁上貼著的港姐畫報時,臉上楞了楞,隨即露出壓抑不住的狂喜之色。
伸出還在微微顫抖的手,從床頭櫃上拿過一麵小巧的化妝鏡,在臉上以及脖子上照了照。
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視線裏。
臉上和脖子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嗬嗬……”
“哈哈哈……”
薑森喉嚨裏發出神經質般的笑聲,最後笑聲越來越大,開始狂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一半是激動,一半是心酸!
“我終於回來了……”
十年前,他剛剛大學畢業,成為一名靈活就業人員,結果被一輛渣土車從背後撞出去十幾米遠。
在身體呈拋物線飛出去的刹那間,他意識格外清醒,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爸媽,想到了女友,甚至還在想,賠償金應該夠付首付了吧……
然後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當他醒來後,發現自己來到了北宋末年。
按照爽文模式,他應該重生在王侯將相官宦之家,又或者地主豪強名流士紳家裏,再不濟起碼也是個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沒事抄抄詩,搞搞發明,偶爾再發表一下鍵政,讓微服出巡的當權者驚為天人。
隨後委於重任,挽大廈於將傾,扶狂瀾於既倒。
拳打金國,腳踢西夏,痛扁交趾。
封王拜相,成就不世偉業!
然而現實是,他附身在了一個軍戶子弟身上。
老娘剛剛給他娶了個媳婦,還沒有來得及洞房,那邊北宋朝廷下發命令,金兵南下,緊急征調他們村子裏十幾個軍戶子弟。
盡管萬般不願意,可是麵對押監和一幹屬下明晃晃的刀刃,他根本沒有選擇,拿著一柄父親遺留下來的破舊斬馬刀便上路了。
在軍營裏,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軍馬長什麽樣子。
跟前世見過的那些用來拍照的馬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那畜生長了一身的腱子肉,粗壯的大腿都快趕上他腰粗了,一腳踢在人身上,絕對能讓人當場歸西。
在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戰陣訓練編排,他們很快便投入了和金兵的作戰中。
刀光箭影,血流漂杵。
前一秒還在一起拚殺的同鄉,轉眼間頭顱便被砍了下來,脖腔裏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灑了他滿頭滿臉,無頭屍體還沒有倒下,就被衝上來的鐵浮屠踢的腸穿肚爛,變成了一攤肉泥。
他來不及傷感和恐懼,便投入了和金兵你死我活的拚殺當中……
然而兵敗如山倒,他也隻能跟著四散潰逃的大軍逃跑,撿了一條命。
接下來金兵勢如破竹,一路南下,軍隊裏麵出現了大量逃兵。
為了防止逃兵現象,上麵采取了黥麵的方法,也就是刺青。
作為軍戶子弟,其實他們之前就有刺青,但是隻在手腕、手臂、脖子等部位,用衣服作為掩蓋就看不出來了。
現在為了防止逃兵,直接黥麵,在臉上刺上部隊番號以及籍貫。
如果逃跑被抓回來的話,還要在臉上加刺各種字跡。
被黥麵後他也徹底心如死灰,放棄了當逃兵的打算。
跟隨著大部隊隨波逐流,長官讓他殺他就殺,長官逃他也逃。
可能是生死看淡的緣故,反而一直死不了。
他經曆了靖康之變、北宋滅亡、南宋建都。
後來又加入嶽家軍北伐,並且成為嶽家軍王牌部隊背嵬軍裏麵的精銳,連曾經讓宋軍聞風喪膽的鐵浮屠、拐子馬都被他們殺得人仰馬翻。
期間大大小小的戰爭經曆了不下100次,是一名真正的百戰老兵。
最後因為刀傷感染死在了蔡州。
……
就在薑森大笑不止的時候,一旁睡覺的女人幽幽醒轉過來。
看到薑森的樣子,女人睡眼惺忪的用粵語問道:“怎麽啦阿森,出什麽事啦?”
心情激蕩的薑森,轉過頭看著女人。
明明臉上在笑,可是眼眶裏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流。
“十年了,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女人不滿道:“好好的發什麽神經啊?再煩就給我滾出去。”
說著女人又重新闔上一雙狐媚眼。
可惜,下一秒她就被薑森“啪啪”兩巴掌給抽醒了。
“你幹嘛……”
女人捂住臉驚怒的看著薑森。
可惜不等女人發飆,薑森便伸手捏住了她紅潤的嘴巴,眼神冰冷的看著她問道:“老子問你話呢,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女人看著薑森陌生中透著一股癲狂的眼睛,一時間也是被嚇住了,微微的搖搖頭。
“不,不知道。”
薑森就像是會變臉一樣,前一秒眼神還陰森恐怖,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餓狼,下一秒卻又陽光燦爛,淚中帶笑的說:“那老子就好好的告訴你一下……”
說著薑森便俯下身體。
女人雙手使勁撐著他的胸膛,不讓他壓下來,嘴裏半嗬斥半求饒說:“阿森你快住手…不要弄啦……”
……
日後,朱曉娟媚眼如絲的趴在薑森胸口,修長的手指在他汗濕的胸口不停畫著圈圈。
“阿森,你今天怎麽啦,像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
“閉嘴!”
朱曉娟聽到薑森的嗬斥,不僅沒有閉嘴,臉上反而露出花癡樣,“哇,阿森你好an啊……”
薑森懶得理這個花癡女,開始整理起記憶來。
他發現,自己附身對象也叫薑森,今年23歲,16歲便出來混社會,整整七年了,到現在還是一個撲街的四九仔。
要膽子沒膽子,要頭腦沒頭腦,倒是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長得還不錯,所以女人緣比較好。
家裏還有一個老媽,15歲就出來當太妹,在杜老誌歌舞廳做小姐,賣香口膠及魷魚絲,16歲生下他,現在在尖東一家夜總會裏麵當媽咪。
“咦?”回憶到這具身體的父親時,薑森臉上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倒是有幾分TVB狗血劇的意思……”
一個人的記憶實在駁雜龐大,薑森一時半會也無法全部厘清,再加上剛剛穿越,心情比較激蕩,所以大概理了理主要脈絡後,其他一些旁支細節也沒有去過多回憶。
就在這時他想到了什麽,開始在腦海裏試著呼喚著。
原本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下一秒眼前真得出現了一幕黑底白字的麵板。
“臥槽,居然真的有?”
薑森看著眼前透著神秘氣息的界麵,驚訝之餘氣得咬牙切齒。
前世穿越之時,他以為自己會有一個金手指係統什麽的,可是卻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他躺在軍營冰冷的行軍床上時,彌留之際,耳邊才響起什麽:試煉任務結束,綜合評分優秀,積分+300……
然後他便眼前一黑,死掉了。
“嗎的,老子在戰場上槍林箭雨足足十年,無數次的九死一生,臨死了才激活係統,簡直太TM坑了!”
薑森心裏罵罵咧咧著,手掌狠狠捏了把朱曉娟的屁股,惹來一陣嬌呼。
好一會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仔細觀看起眼前的黑色麵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