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七零年代對照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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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薇是被餓醒的。
    係統提示:現1970年,春末,華夏之南,山區村莊,分神姓名羅雨,死於1980年年僅十三歲。
    十三個年頭對於心魔一閃而逝,可能隨便睡上一覺,幾十、上百年便安然度過。可對於人類而說,短暫又漫長,本該是最美好天真的時期。
    許是這絲分神的過往過於坎坷無力,收回的記憶中夾雜著混沌不清的怨氣,並沒有什麽特別值得借鑒的地方。
    路薇懶得去整理,作為一個貪婪美色的魔,她第一反應不是深究原委,而是起身想要找麵鏡子,看看自己這具身體到底美不美。
    畢竟這具身體是屬於她的,當然要變得美美的,賞心悅目。
    偏偏她現在是人不是魔,不但沒起來,還因為手軟腳軟的癱了回去。
    “囡囡,你醒了?!快讓奶看看,奶的乖孫女,你可躺好了別動。”
    一個圓臉中年女人撩開髒兮兮的門簾走了進來,門縫中透出絲絲縷縷的光線,勉強將路薇所待的小屋看個通透。
    這是個約有十平米的土屋,沒有燈,兩個矮櫃擺在一側,一把木凳置於床下,加上路薇睡的一張硬邦邦用板子搭的床,便是房間裏所有的家具。
    路薇向來懂得享受,無數的墜魔者爭先恐後的予以供奉,即使是隨便一個暫時落腳的地方都奢華無度。
    而這一次的貧瘠令她措手不及。
    分神帶回的閱曆更像是觀看過的一場場電影,隔著一層細密的紗,看過也就看過了,波瀾不驚。哪裏像是現在,饑餓的滋味燒的渾身難受,是從未有過的切身感觸。
    她眨巴著眼睛,期待的看著女人……手裏的小碗,軟糯糯的喊了句,“我餓。”
    聲音輕小的如同貓兒。
    人類的小崽真的好弱呀!
    路薇確認。
    更何況是個家境貧寒的人類小崽。
    餓的她頭昏腦漲,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
    看到碗裏稀湯寡水的菜粥時,路薇的小臉不自覺的露出期許,嗯,人類食物都是美味佳肴,以往分神的記憶是這麽告訴她的!
    可惜路薇不懂,不是所有人類食物都是可口好吃的。
    至少碗裏的不是。
    那粥,米粒清晰可數,幾片綠葉菜在其中穿梭,少的可憐。
    好在周奶奶心疼孫女,謹慎的看了眼門簾外,偷偷從兜裏掏出一枚不大的雞蛋,動作麻利的在木板床邊一磕一滾,單手三兩下的剝好,不容路薇回神,騰地塞進她的嘴裏。
    路薇雙眸睜大——噎的差點立刻回歸無淵空間。
    周奶奶趕忙舉碗,又把菜粥給她灌了下去。
    這一頓飯路薇吃的沒滋沒味,因為她根本來不及品味,就囫圇吞棗的全咽了,隻有噎的打嗝時,翻上了一股股並不好聞的臭味——俗稱雞屎味。
    周奶奶見孫女順了呼吸,把雞蛋殼捏碎放入嘴裏嚼吧幾下,順著剩下的幾口米湯咽了下去,然後一抹嘴,衝她比了個噓的姿勢。
    路薇親身直麵了人類所謂的美味佳肴……呃,好剌嗓子!分神的奶奶是怎麽把這麽難吃的東西放進嘴巴裏,吧唧吧唧吃的怪香的?
    她知道如何能博得他人最大的好感,尤其是一個對她無欲無求還無私奉獻的人。頓時歪歪頭,笑的靦腆。
    一老一小跟對暗號似的,無聲中帶著默契。
    周奶奶出門放碗,路薇躺在木板床上摸了摸額頭,又看了看自己蠟黃發黑的小爪子。
    她不太會分辨孩子的年齡,因為魔沒有脆弱的幼兒期體態,但好歹分神擁有的經驗讓她能大致辨別出一些常識。
    這具小身體在兩三歲之間。
    人類小崽應該是生病了,體溫高的嚇人,如今一大碗菜粥加雞蛋吃的飽飽的,汗也發了出來。
    最主要那種饑腸轆轆的乏力感消失了。
    路薇籲口氣,剛要起身便聽到院子傳出一個女人大喊大叫的聲音,“今天母雞沒下蛋嗎?媽,你撿到雞蛋了嗎?”
    “我剛從地裏回來,看了眼囡囡,她還睡著呢,你小聲點。”
    “囡囡、囡囡你就知道囡囡,家的事你是一丁點都不操心,雞蛋都是有數的,小田回來怎麽交代?”女人的聲音越發尖銳,質問的語調聽起來不像是對待長輩,可話中的慌亂也不似作假,“日子難熬,就靠那點雞蛋給小田換煙酒了,你倒好,成天隻在意小的那個,等你兒子回來,你跟他說。”
    Duang!
    什麽東西摔到了地上。
    周奶奶不是嘴笨的人,哪裏肯聽兒媳婦甩片兒湯話,這是摔打給誰看呢!她立刻開口訓道,“我怎麽不操心家裏事了,天天下地賺工分我少去過一次嗎?生產隊頒發的鐵娘子十次有五次是我拿的。你呢!下地不行、回家幹活也不行,你還能幹什麽?要是你能把自己男人管好,把日子過好我也二話不說。你去聽聽!村裏村外提起你們兩口子,我都不好意思搭話,害臊的慌!我養他大也不指望你們養我老,囡囡呢!囡囡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連她都不管,病了不想著給囡囡拿藥,還要去換煙酒!呸!大家都卷煙抽,就他時髦,稀罕那好煙好酒,行,那也沒問題,你們從自己嘴裏摳呀!憑什麽委屈我的囡囡,王招娣我跟你說日子不是這麽過的……”
    “你可別說了,你不是媽,你是活祖宗,你可小聲點吧!”
    這時代不管是糧食還是日用都需要憑票,煙酒一類奢侈品極為稀缺,尤其是農村,想要的話隻能私下黑著換,被人告了密,那是一家子要吃瓜撈的。
    周奶奶瞥了眼著急的跳腳的兒媳婦壓住了嘴角上揚的弧度,論吵架她就沒輸過。
    可惜,如此能言善道的老太太依然在兒子的管教上無能為力。
    周奶奶那死去的婆婆是個寵孫子、仇視兒媳婦的,當年尋死覓活的不肯讓她插手兩個兒子的教養,活生生把孩子寵歪了。大兒子羅大山自小心高氣傲,高中畢業娶了鎮上的媳婦進了廠子,成了工人,每年頂多春節回來兩天,平常時候從不管老家的事。身前的小兒子羅大田被婆婆寵出一身臭毛病,偷奸耍滑從沒有勤快過,若不是模樣周正,結婚的事都得是老大難。
    那偏心的婆婆許是知道小孫子好逸惡勞的根底,又想著惡心她,臨死前把家裏的存款全交給了羅大田把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