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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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我們就不回去了?”
    “我們?”
    魏薇道:“這上麵寫著,讓我們即刻啟程回去。”
    天上繁星點點,地下屍骨遍野。
    夜墨煊將魏薇手中的信又拿了過來,不屑一笑,便放在蠟燭上,將那紙給燒了。
    魏薇看著那張紙就這麽一瞬間,便被燒成了灰,她不禁眉頭一皺,“你為何要將它給燒了?”
    大俞關外,深夜。
    阿思猶豫了一會,開口說道:“新帝尚未娶妻,如今皇後之位懸空,趙氏雙姝對後位虎視眈眈,大人不惜連夜召回小姐,此舉…小姐,想必您…心知肚明。”
    說完,她又偷偷的看了魏薇一眼。
    隻見魏薇一陣冷笑,她那雙明亮動人的雙眸盯著阿思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阿思,原來…不管我怎麽努力,在他眼裏,我就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為了魏氏隨時犧牲的棋子!”
    阿思看著魏薇一臉愁容的樣子,不禁一陣唏噓。
    眼前這位魏大小姐也不過是豆蔻年華,雖在京都素有九天仙之稱,但常年駐守大俞關,日夜操勞,臉上早已略見滄桑,如今那鬱鬱寡歡的模樣,更是令人無比心疼。
    一想到這,阿思下意識咬了一下嘴唇後,便說道:“小姐請放心,您可是大俞唯一的一位女將軍,那新帝雖年紀輕,倒也不是個糊塗蛋,孰輕孰重他定能分清楚。”
    魏薇意味深長的看著阿思,“那要是魏氏強迫他呢?”
    “小姐,這女將軍做了皇後便不能再上陣殺敵了!這大俞的女子千千萬萬,可,能上陣殺敵的就隻有您一位,便是大人強迫新帝,也有那趙氏從中作梗,您大可放心!倒不如順了大人的意,父女和睦才是最要緊的!”
    阿思這番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魏薇微微點了點頭,“走吧!”
    魏薇和阿思走出營帳,隻見那夜墨煊正坐在樹下吹著笛子。
    那笛音雖悅耳動聽,但此時的魏薇可沒心思聽,她大步向前,開口說道:“我要回京都了,這裏…就拜托你了!”
    夜墨煊並沒有理會魏薇,他繼續吹著他那笛子,在他看來,魏薇此時回京都,與那些趨炎附勢之輩有何異?
    魏薇見夜墨煊依舊吹著笛子,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於是轉身便離去。
    阿思牽著兩匹馬追上了魏薇,她們兩人雙雙騎上馬,策馬揚鞭,趕赴京都。
    次日。
    烈馬踏風急飛馳,快馬加鞭至京地。
    魏薇和阿思一進京都,便看到那趙氏姐妹在前方策馬奔騰,這架勢莫不是剛從外地趕回來?才如此慌慌張張的往皇宮飛奔而去?
    魏薇和阿思在後麵緊追著趙氏姐妹,正當她們兩人想迎上前時,突然間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幾個黑衣人將趙詩意給擄走了。
    奇怪的是那趙詩裴見妹妹被擄走絲毫沒有想要相救的意思,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趙詩意便揚鞭而去。
    反而是趙詩意身邊的侍女對那黑衣人窮追不舍。
    魏薇阿思互看一眼後便掉頭去追那群黑衣人,豈料,她們跑進森林時,樹上的大網朝著她們二人飛了下來。
    魏薇踩著馬背縱身一躍,撥出佩劍,一劍砍掉了那張大網,轉身又飛到馬背上。
    正當她們繼續往前時,那兩匹馬兒卻踩進了一個大坑,連人帶馬直接掉了下去。
    魏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她四處張望,隻見四周漆黑一片,不見阿思。
    “阿思,阿思!”魏薇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應。
    “奇怪,阿思怎麽不見了?”
    魏薇滿腹疑惑,她從懷裏拿出火折子輕輕一吹,那火光微微亮起,她故意將腳步放輕,慢慢的往前走去。
    剛走了幾步路,魏薇手中的火折子突然被熄滅了,她下意識的往牆壁靠去,誰知這一靠那堵牆卻轉動了。
    魏薇內心早已七上八下的,她緊貼著牆壁隨著那堵牆轉了過去。
    這牆的後麵居然是一座宮殿!
    敢在京都之地建地下宮殿,這人可真猖狂!
    魏薇慢慢的向前走著,她的右手緊緊的握住腰間的劍柄。
    諾大的宮殿居然空無一人,真叫人疑惑連連。
    魏薇走進內殿,隻見那內殿空蕩蕩不曾有一人,而此時外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她趕緊躲到屏風的後麵。
    那屏風後麵又是一堵牆,魏薇伸出手一碰,誰知那牆又動了,她趕緊拔出劍將那牆卡住,隻見那牆後竟有一人拋出鐵鏈將魏薇的右手手腕給套住了。
    魏薇瞪大眼睛盯著那人,隻見那男人儀表堂堂,一身青衣倒襯得他英氣逼人。
    那男人一見魏薇先是一驚,隨後又示意她不要講話。
    魏薇點點頭,又將頭扭過去,透過屏風看到了一男子將趙詩意狠狠的扔到了床上。
    那趙詩意被五花大綁著,雙眼緊盯著那男子。
    魏薇定眼一看,那男子竟是張修遠!
    這張修遠是張尚書的獨子,他私自建造地下宮殿,如今又是擄走了趙詩意,此舉甚是讓人匪夷所思。
    張修遠掐著趙詩意的脖子,“一見你這目中無人的樣子我就惡心!怎麽?還是這麽傲嬌?說話啊你!”
    趙詩意一言不發的瞪著張修遠。
    “求我,我便饒你不死!”
    趙詩意依舊一言不發的瞪著張修遠。
    張修遠又用力的掐著趙詩意,隻見趙詩意表情雖痛苦,但始終沒有開口求饒。
    魏薇想衝出去救趙詩意,卻被那青衣男子給拉了回來。
    她瞟了一眼手腕上的鐵鏈,方才隻顧著看那張修遠和趙詩意,倒忘了自己被那鐵鏈給套住了。
    青衣男子對著魏薇搖搖頭。
    魏薇又扭頭看向趙詩意,那趙詩意始終不肯求饒。
    不對,從一開始這趙詩意便沒有開口說過話,哪怕不願意求饒,按正常反應也該與那張修遠周旋一番才是,魏薇眉頭一皺,這趙詩意還真是古怪。
    張修遠將手鬆開,不屑的說道:“你有什麽可傲嬌的?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給誰看?”
    趙詩意依舊一言不發。
    張修遠大吼:“說話!”
    趙詩意顯然是被嚇到了,她低著頭,淚水不斷的在眼眶裏打轉著。
    “是不是隻有皇帝才配聽你說話啊?”說著,又將趙詩意的頭拎起。
    這張楚楚可憐的臉,早在五年前便深深烙在張修遠的心上。
    雖與趙詩意相識多年,可是自己卻未曾聽過她對自己說過一句話。
    如今這趙竟想將趙詩意送進宮,自己豈能忍?一想到這,張修遠便怒火中燒,他撲在趙詩意的身上。
    魏薇見狀正想衝出去時,那青衣男子又將她緊緊的拉住,她不斷的掙紮著,那青衣男子就是肯鬆手。
    張修遠一見趙詩意眼眶中的眼裏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他怔了怔便趕緊起身,他看著趙詩意淚流滿麵,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他本不該對趙氏女動情,也不該將趙詩意擄走,感情之事本是你情我願,如今一個身不由己,一個不情願,真是騎虎難下。
    張修遠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想幫趙詩意擦眼淚,而趙詩意卻將頭扭過去。他猶豫了一會,又強行將趙詩意的眼淚擦幹。
    趙詩意那雙大眼睛一直瞪著張修遠。
    “哼,你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別瞪了!我是不會放你走的!趙竟想將你送進宮當皇後,我偏不讓他得逞!”
    趙詩意看著張修遠好像並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她的雙眼不再瞪著張修遠,但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張修遠一直在等趙詩意開口,可趙詩意就是不開口說話,反而閉上了眼睛,看那樣子像是睡著了。
    他本想將趙詩意身上的繩子解開,但轉念一想又改變了主意。他將被子蓋在趙詩意身上後,便走出了內殿。
    魏薇見張修遠離去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生怕這張修遠對趙詩意做出什麽不軌之事來。她雖與趙詩意並無交情,但此事決不能袖手旁觀,還是得想辦法將趙詩意救出去才是!
    正當魏薇放鬆警惕時,那青衣男子又將她拽了過去。
    魏薇的劍直接架在那青衣男子的脖子上,“說!你到底是誰?”
    青衣男子笑道:“別衝動,先把劍放下,我先將你手腕上的鐵鏈解開!”
    魏薇打量著眼前這男子,看他不像是在說謊便緩緩的將手中的劍移開。
    青衣男子將她手中的鐵鏈解開後,又一直盯著她看。
    魏薇又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是沒見過女人嗎?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青衣男子哈哈大笑,“女人我見多了,倒是沒有見過這麽美的!”
    此言一出,魏薇又將他死死的按住,如此輕佻之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說!你到底是誰?”
    青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揚,笑道:“我叫蒲今晨,你呢?”
    “蒲今晨?不認識!說!你為何會在這裏?”
    蒲今晨看著脖子上的劍,“你先把這玩意給放下,怪嚇人的!”
    魏薇看了一眼蒲今晨,便將手中的劍收了回去。
    蒲今晨見魏薇從一開始就一臉冷冰冰的樣子,不禁說道:“你還真是冰冷美人啊!”
    魏薇不耐煩的說道:“回答我!”
    蒲今晨用手指了指上麵,“從上麵掉下來的!”
    魏薇看了看上麵,又看了看那堵牆,她正想去碰那堵牆時,卻被蒲今晨製止了。
    蒲今晨道:“你想幹嘛?”
    “救人!”
    “不可!”
    魏薇冷冷的看著蒲今晨,“我救人與你何幹?”
    蒲今晨道:“你若是想救那趙詩意我勸你還是別瞎操心了,那張修遠不會殺她的!”
    魏薇眉頭一皺,“你認識他們?你到底是誰?”
    “方才不是說了嗎?我叫蒲今晨,認識他們很正常啊!京都的名人,誰不認識?倒是你,看你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倒像是從關外剛回來的!再看看你這絕世的容貌,想必就是那位女將軍,魏薇吧?”
    說完,蒲今晨似笑非笑的看著魏薇。
    魏薇又打量了蒲今晨一番,“你知道的可真多!”
    “是你知道得少!這地下宮殿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建成的,那張修遠怕是早就有謀朝篡位之心了!”
    魏薇眼角一抬,“你對這張修遠還真是了解!”
    蒲今晨噗呲一笑,“看你這樣子,還是在懷疑我?別白費心思了!還是想想怎麽從這裏出去吧!這裏可是機關重重,一不小心我倆可是會命喪黃泉!”
    “趙詩意我必須得救!”
    “她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那也得救!”
    蒲今晨無奈搖搖頭,“罷了罷了,你還真是執著!”說完,他便將手中的鐵鏈拋向那堵牆,隻見那堵牆又轉了過去。
    魏薇跑到床前搖了搖趙詩意,趙詩意一見是魏薇,驚訝的看著魏薇。
    蒲今晨走到魏薇身旁,魏薇正想解開趙詩意身上的繩子,蒲今晨卻一把將趙詩意扛到肩膀上。
    魏薇正想開口說話,蒲今晨看著她,微微一笑道:“走吧!”說完,又走出內殿,大搖大擺的往前走,魏薇緊跟在其後。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於找到了出口,一走出來竟到了京都渡口。
    蒲今晨將趙詩意放了下來,魏薇趕緊將她身上的繩子解開,“你還好吧?”
    趙詩意微微點點頭。
    魏薇狐疑的看著趙詩意,這臉上雖有感謝的意思,但半天也不說一個字謝字,倒讓魏薇頗為詫異。
    蒲今晨似乎看出了魏薇的心思,他不緊不慢的說道:“別疑惑了,這位趙二小姐從小就是個啞巴,又怎麽會說話呢?”
    趙詩意驚訝的看著蒲今晨,她的粉唇微微一動,似乎在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魏薇看著趙詩意那表情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捅破了一樣,便卻信蒲今晨說的是真話,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這恐怕是趙氏的秘密,知道的人沒幾個吧?”
    蒲今晨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坊間都傳這趙二小姐性子沉,不善言辭!起初我也深信不疑,直到有一日,我在趙府的屋頂上,看到一個丫鬟在練腹語,而這位趙二小姐嘴巴跟著聲音一張一合的,我便得知,原來譽滿天下的趙氏雙姝,其中一個竟是啞巴!真是讓人好生意外啊!”
    趙詩意聽完蒲今晨這話,緊咬著嘴唇,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魏薇。
    魏薇迅速的撥出劍架在蒲今晨的脖子上。
    蒲今晨無奈的搖搖頭,“又來?”
    “你不是大俞人!”
    蒲今晨嘴角微微抽動著,“將軍可真是誤會我了!”說完,他雙眸直勾勾的看著魏薇。
    魏薇哪會相信他的話,手中劍依舊架在他的脖子上。
    蒲今晨先是將頭微微一扭,魏薇手中的劍又向他的腦袋掃去,他又蹲下身躲了過去。
    魏薇縱身一躍,飛到蒲今晨的上方,蒲今晨見魏薇的劍朝著他刺過來,他眼疾手快的將魏薇的手腕握住,輕聲一笑,“將軍,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些離開吧!”
    魏薇環顧四周,此地確實不宜久留,但此人又甚是可疑,豈能輕易放過?
    她又看了看趙詩意,隻見趙詩意身子微微顫抖著,這弱不禁風的樣子,若是執意與蒲今晨僵持下去,恐怕這趙詩意也等不了。
    蒲今晨見魏薇並沒有要繼續打下去的意思,便將她的手鬆開了。
    無奈,魏薇隻好將手中劍插回劍鞘,她扶著趙詩意往前走去。
    蒲今晨得意一笑,默默的看著她們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正當她準備追出去時,阿思慌慌張張的跑進營帳內,說道:“小姐,我們即刻啟程,回京都!”
    魏薇一見阿思這慌亂的樣子,想必她也是收到風聲了。
    魏薇不緊不慢的說道:“慌什麽?是我爹傳信來了?”
    再說了,這等拍馬屁之事,朝中自有人爭先恐後去做,你又何必上趕著?
    那張紙原是飛鴿而來,如今將它燒了,倒也不用尋思著不去京都借口,何樂不為?”
    魏薇一怔,平日裏這夜墨煊便是對自己冷言冷語的,方才那番話,著實過分了。
    什麽貴族魏氏和寒門周氏?這話聽著倒有幾分諷刺的意思。
    魏薇本想與夜墨煊辯個明白,誰知,那夜墨煊竟拂袖而去,並沒有給她辯駁的機會。
    夜墨煊似笑非笑的看著魏薇,“你是大俞貴族魏氏之女,而我是寒門夜氏小將,何來我們之稱?
    “一旦被冀軍知道我們都離了關,他們必定舉兵犯境!到那時,大俞危矣!我可不敢拿大俞的命運開玩笑!”
    阿思低聲說道:“皇帝駕崩,新皇登基,大人速命我等護送小姐即刻趕回京都!”
    魏薇無奈搖搖頭,“他又在打什麽主意?”
    魏薇一臉懵的看著夜墨煊,心想:“這夜墨煊在搞什麽鬼?”
    夜墨煊見魏薇正盯著他看,便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了魏薇。
    一陣寒風吹過,魏薇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便匆匆忙忙走進營帳內。
    營帳內竟一片漆黑,魏薇將蠟燭點燃,隻見夜墨煊正一言不發的呆坐著。
    魏薇接過後,反反複複的看了幾遍,半天才擠出一句,“皇帝駕崩了?”
    夜墨煊淡淡的說道:“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何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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