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誰知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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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甄宓說完此話,李牧向她伸出手來再道:“若你願意,便伸出手來,與我攜手與共。”
手便在眼前,引得所有之人矚目!
手便在眼前,引得甄宓花枝顫動!
在李牧真誠的目光下,甄宓緩緩著、顫抖著向李牧伸出手來,隻是她的手方伸出一半,卻又如同被蛇蟲叮咬了一般,忽而縮了回去。
李牧的目光依舊真誠,甄宓一再伸出的手依舊往複。
李牧並未催促於她,隻是在用一種溫柔的目光在鼓勵著她。
“握啊,這皇後怎麽不握?”白起看的心急,於心急中捉住冉閔的衣袖死命的往下拽。
“白起,你他娘的拽我衣袖作甚?陛下又不是讓你將手交到陛下手上。”雖嘴上在抱怨白起,但冉閔顯然也與白起一樣緊張。
此刻,鄧艾的目光是灼灼的,灼灼中帶著複雜。
此刻,王翦與“老黃”的目光是凝重的,凝重中閃爍著欽佩。
“皇後,快啊。陛下在等著您啊。”龐涓但見甄宓始終在躊躇,他亦是快步走至甄宓身前,言語鼓勵甄宓。
在場之人,所有人都飽含著期待的目光等著甄宓將手交給李牧,卻唯有季明的目光是陰沉是頹廢的。
他敗了,敗的徹底,敗的心甘!
原來他對甄宓的喜歡在強權麵前竟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他不怕死,甚至於可以為了甄宓而付出生命,但他卻懼怕王莽,雖然這很矛盾,但事實就是這樣,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李牧方才對甄宓那一番雖不慷慨激昂,但卻發自肺腑的直言仍環繞於他的腦海。
於環繞中,季明亦是失落的轉過身去。
轉身是因為他發現,如果自己再多看李牧一眼,便會更讓自己自慚形穢一分、無地自容一分。
風又起、夜更深!
在一雙雙滿懷期待的目光下,在李牧真誠又溫柔的目光下,這一次,甄宓未有再如之前那般躊躇,而是以一種一往無前之姿,堅定不移的將手交給了李牧。
在她選擇將手交給李牧的那一刻,唯有她自己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今夜的鄴城被火把點綴的彷如披上了一層璀璨的星辰一般。
非但光彩奪目,甚至讓人心畏。
百姓們紛紛緊閉著房門不敢出來,朝中的大臣們無論品階,皆在自家的宅子來回踱步。
大將軍要拿皇後去廷尉府!
此消息一經從大將軍府傳出,便立時如蝗蟲過境般席卷鄴城每個角落。
而王莽亦在此消息泄露的刹那,命淳於瓊帶兵守住了所有朝中大臣們的府門。
其雖打著保護他們的旗號,可明白人都知道,這是王莽在囚禁他們。
非但囚禁,還是孤立!
今夜,王莽要將陛下孤立於皇宮。
晁錯、商鞅、蕭何等人在家中已是急的如熱鍋裏的螞蟻,急的他們正在各自家中上躥下跳。
他們雖心急如焚,但卻也束手無策!
前門有兵把守,後門也有黑甲衛鎮守,他們當真是在府中插翅難飛。
怎麽辦?究竟該怎麽辦?今日陛下於晁錯所言,時至此刻,他們仍曆曆在目。
愚忠並非愚蠢,當晁錯自宮中回來將陛下於他所言隻字不漏的說與他們聽時,蕭何一語便捉住了陛下所言的關鍵。
陛下一再追問晁錯,此計為何人所獻,亦是因為陛下一再的追問,才救下了他們這一幹忠臣的性命。
廢後一計,乍聽之下確乃救國良策,可是仔細想來,便會發現此計當真乃紙上談兵、無稽之談。
想通這些之後,他們這些忠臣再稍一做回想,便又駭然發現了一件令他們既驚喜又懊悔不已的事情。
原來這幾日陛下於朝堂上對王莽的各種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甚至於當眾譏諷、刺激他們都是大有深意的。
難道說陛下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臥薪嚐膽,是他們有眼無珠看不出陛下的智計罷了!
必是如此,也一定是如此!
如不是如此,陛下又怎能向晁錯說出那番與皇後伉儷情深、誓死不棄之話。
而現下——
王莽要動皇後,這讓對皇後情之深重的陛下怎能不奮起反抗,拚死相護!
而這亦正是晁錯他們現下最為擔心的。
如若陛下當真這般做了,那麽這些年來陛下於宮中所做的所有努力於今日將徹底的付之於東流,功虧於一簣。
呂布是空手進的大將軍府,對於呂布並沒有將甄宓壓來,王莽顯然是早有預料。
二十羽鷹衛舉火把紛立外院,十名黑甲衛扶刀柄肅立將軍府前。
馬謖、梁方二將,一身甲胄立於王莽兩側。
王莽一身吞雲袍,大馬金刀坐於虎皮椅上。
火光搖曳,將王莽的麵容映的忽明忽暗,於明暗中,王莽忽而向站在其麵前的呂布問道:“陛下除橫加阻攔你外,還與你放了哪些蠢話。”
“回大將軍。”呂布麵無波動回道:“陛下說,除非陛下死,他看誰能將皇後帶走。”
“哦?除非他死?”先是皺了一下眉宇,而後王莽才掛著笑意說道:“這倒是像陛下說的話。那你呢?陛下這般一向你以死相逼,你便怯了,然後悻悻回來了?呂奉先,這可不像平日的你。”
仿似未有聽懂王莽話中的深意,呂布向他嚴聲回道:“回大將軍,他畢竟是陛下!”
“畢竟是陛下?好!很好!看來陛下這個稱謂還當真是這天下最好使的東西,連本將軍都開始有些羨慕了。”
“大將軍!”但聽王莽如此明目張膽的狂言,馬謖緊忙自他身後跳出並向他規勸道:“大將軍千萬慎言,可莫要給那些擁兵自重、以圖時機的逆臣於可乘之機。”
“哼!怕什麽!本將軍還怕他們來?若他們敢來,倒也省得本將軍挨個去討伐他們。”
向馬謖說完此話,王莽亦豁然起得身來。
火光霍霍,將王莽的臉映的通紅。
於通紅中,王莽震袖一揮道:“皇後甄宓妖魅陛下,暗結外戚,妄盜國運,舉世不容,眾將聽令,與本將軍速速入宮,以清君側、以正國綱。”
“諾!”
但聽王莽所詞,有人振奮,有人長歎!
這振奮的自然是梁方與王莽的親軍,這長歎的自是馬謖。
為什麽王莽就不能真心輔佐李牧呢?如若他能真心輔佐,那麽大岐至少可再延綿百年。
隻是馬謖這般的期望終是不能實現。
因為王莽已被權利吞噬,已被貪婪支配。
那張複的供詞他馬謖也有聽,不但有聽,而且在聽完之後,浮現於他腦海的第一個詞便是栽贓嫁禍。
不但栽贓嫁禍之意明顯,便是連這份口供本身也是漏洞百出。
他相信王莽也定然是聽出了。
隻是令他難以置信的是王莽竟然信了,非但信了,而且對此供詞深信不疑。
究竟為何?
難道說,王莽之所以深信便是要借此機會除掉皇後甄宓嗎?
隻是有這個必要嗎?如今的皇後隻是個虛名,哪能威脅到他王莽分毫?
既無威脅,王莽為何又要寧拚著與陛下徹底決裂、反目成仇的代價也要將她這一個於後宮中無依無靠的弱女子除掉?
馬謖也陷入了與李牧所一同想不通的問題之中。
今夜的鄴城彷如白晝!
在王莽帶軍向皇宮進發的同時,城中一座甚不起眼的府宅,府宅深處一座失修已久的涼亭中,正有一位看不清身形與容貌的長者在眺望著前方那一池被黑夜所吞噬的湖麵。
湖麵漆黑無波,長者眼中也無波動。
於無波中,長者輕輕對著那如鏡的湖麵說道:“叢中行,誰知柳暗花明,要起風了,傳下去,張複這隻蠶可以絲盡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