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人心,髒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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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口無遮攔了些。
    果然,這世道就是如此黑白不分,像她這樣的人還會被如此汙蔑嘲諷,哪怕是救國的女英雄,也免不了被人詬病。
    他的腦海中依舊回蕩著桑姝的那句話——若這世間每個女子都要墨守成規……她倒是跟他想的越來越不一樣了。
    喲~
    在沒見過桑姝之前,容燼和都城內的其餘人一樣,隻覺得她是個猖狂跋扈的女魔頭,手段狠辣。
    接觸了幾日後,容燼逐漸發現,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容燼聽著桑姝這話,本就暗沉的眸子更濃,他深深呼吸著,聲線隱忍微啞,卻毫不落下風,“你這口無遮攔的模樣,怕是將來連夫君都尋不到。”
    薑薑聽完,驚訝道,“又受傷了?”
    她好笑又覺得容燼可憐,“怎會有如此倒黴的小少爺。”
    桑姝輕笑,怕是反派的氣運太差。
    收拾妥當後,桑姝便帶著東西準備前去書院。
    她昨夜睡得不好,還沒登上馬車,就止不住困倦地打哈欠。
    等她上了馬車,看到桑長平那溫潤舒雅的笑時,臉上的表情一滯。
    “姝兒,大哥聽說你今日要獨自去書院,怕你路上出什麽意外,大哥陪你。”
    桑姝的視線落在那風雅的容貌上,年少的桑長平是少年將軍,張揚熱烈,可他本身的性子卻是溫和謙遜的。
    眼下,不再沉浸於雙腿殘疾的陰霾中,眼底也恢複了往日的自信和張揚。
    拚了命想要對桑姝好。
    隻是,桑姝現在不需要了,她已經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
    “姝兒,算大哥求你,讓我送你去一次,好嗎?”
    “大哥不想姝兒被麒麟書院的其他人瞧不起。”
    桑姝眼神冷了幾分,她抬眼,聲音平靜,已沒有最初的激烈和不甘,“這世間最瞧不起我的,便是整個桑家人。”
    說完這句,桑姝轉身,她跳下馬車。
    掏出隨身攜帶的短刃,手起刀落,將連接的車轅砍斷,沒停留半分,翻身上馬,毫不猶豫乘馬離去。
    桑長平聽到外麵的聲響,猛地掀開車簾。
    一眼便看到,桑姝駕馬馳騁離去的背影。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捏緊了些。
    眼底的光逐漸暗淡下去。
    姝兒究竟怎麽樣才願給他彌補的機會……
    桑姝抵達書院時,距離耕耘堂太傅開始講學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她想到那太傅囉囉嗦嗦宛如念經一般的絮叨聲,把馬拴在書院門前後,便馬不停蹄朝著耕耘堂跑去。
    她前腳剛踏入耕耘堂,下一刹那,太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桑將軍,你為何站在這裏?”
    桑姝深吸一口氣,伸展幾下雙臂,“太傅,我在練功,你知道的,我是將士,平日總要增強身體,這樣才能在戰場上不占下風。”
    太傅狐疑地掃了她幾眼,“現在到講學的時辰了。”
    桑姝點點頭,朝著自己的書案走去,還沒走兩步,太傅再次叫住她,“桑將軍,老夫知道你是將軍,愛耍刀弄劍,但是,既然來了耕耘堂,就要辛勤耕耘學習,切不可再浪費時間睡覺了。”
    嗷吼。
    桑姝表情尷尬片刻,她挑眉,扭頭,滿臉誠懇望著太傅,“謹遵太傅教誨。”
    能不能撐住不睡,聽天由命吧。
    桑姝剛坐到書案上,就看到,前方的太傅揮著搖扇,“太子殿下,今日皇上要來抽查你的功課,你可要做好準備了。”
    這話落下的那一刻,桑姝清清楚楚看到,太子的脊背蹭的挺直。
    旋即,他整張臉寫滿了苦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生無可戀地躬下腰。
    “今日誰都不準鬧事,若是被聖上看到,就等著挨板子吧。”
    桑姝腦袋點的如小雞叨米,太傅注意到她的表情,看她一臉真誠,想著,桑將軍知錯能改的態度倒是不錯。
    孺子可教也。
    講學正式開始,太傅想著,桑姝今日異常認真,便在講學時頻頻看向她,希望能真正傳授給她些道理。
    誰知,才看到第三眼,桑姝的腦袋就砸在了書案上,睡得昏天黑地。
    大有一副——哪怕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她睡覺的架勢。
    太傅:!
    簡直……孺子不可教也!
    桑姝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時候來的,反正她來書院是聽皇帝的話,皇帝又沒有拎著她的腦袋逼她學那些文縐縐的大道理,她隻管睡就好了。
    在皇上的轎攆踏入書院的那一瞬間,桑姝俯身趴著的書案一側,被人狠狠踹了一腳!
    正處於沉睡之中的桑姝猛地驚醒,她眼神冷漠疏離,抬眼一看,便看到,陸依雲不知何時進了耕耘堂,正雙手叉腰,命令自己身側的婢女掀翻她的書案!
    桑姝眼瞳一縮,在那兩個婢女抬手即將把她的書案掀翻的那一刻,抬腳狠狠踩在書案上。
    巨大的力道震得那兩個婢女手腕一疼,全都趔趄著摔在地上。
    昨夜光線昏暗,她看得並不清晰,但依稀能辨別出來,不是龍界國的長相。
    隻是……若這人真的是元寧國人,他為何要來刺殺容燼?
    桑姝蹙眉,“薑薑,你去調查一下這人的身份。”
    人心,髒極了。
    桑姝帶著薑薑來到偏房,那個屍體還躺在容燼的房內,滿地的血幹在地麵上,泛著深黑色的血痂。
    薑薑望著那一襲黑衣之人的臉,視線驟然緊縮,“等等——姑娘,你覺得這人的長相……像不像元寧國北部之人?”
    元寧國的將士,他們曾在戰場上見過。
    桑姝聽到聲音,視線落在男人的五官上。
    容燼視線越發幽暗深邃,他捏緊了拳頭,眼底透著黑漆漆的冷。
    果敢,熱烈,有自己想走的路,不願隨波逐流,與尋常女子大不一般。
    薑薑領命。
    “對了,容燼昨夜受傷,大腿被刺傷,你今日再去買些金瘡藥,書院我自己去。”
    桑姝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若這世間每個女子都要墨守成規,都要做你們男子眼中的乖巧懂事,要謹記三從四德,做不得自己,那還有什麽意思?”
    “行了,你歇息吧,今日你不必隨我去書院。”
    桑姝驚奇地看他一眼,“今日怎麽不氣了?竟然還會反駁。”
    “尋不到便尋不到,女子又不是非要依靠著男子才能存活。”
    “好好養傷。”
    直到桑姝的背影消失在屋內,容燼才恍然間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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