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眼，將這清雅閣內的裝飾和風格打量了個徹底，最後，人群中有人嬌聲問道，“你這清雅閣將來是要做些什麽的？把我們聚在這裏，除了共賞詩詞之外，又有何意？”
    桑姝眨眨眼睛，“這位小姐真是問到點子上了，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伽羅音在桑姝的帶領之下，去了樓上的雅間。
    伽羅音嬌俏的小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她示意大家都起來後，便朝著桑姝走來。
    二樓的觀賞位置是最好的。
    等到人陸陸續續坐滿，桑姝把準備好的詩詞真跡全都推了出來。
    十一公主一進門，清雅閣內各世家貴女都走上前，跪在地上，恭敬朝著她行禮。
    桑姝說完之後，古箏聲如流水般緩緩流淌出來。
    台下的姑娘們，全都不由自主被吸引。
    她們仰頭，望著舞台上表演的女子，表情沒有半分魅惑勾人的暗示，隻有全心全意沉醉的滿足和愉悅。
    而在她們沉浸在樂聲中時，婢女們端著美酒魚貫而入。
    在每人的麵前都放了一小杯酒，薑薑站在人群前方。
    她啟唇，“我們的酒都是從邊疆帶來的珍釀，名叫玉冰酒，庫存並不多，所以定為今日雅會的彩頭，在接下來的詩詞比拚中，每一輪奪得魁首的小姐，可以隨我們來領取一小壺帶走。”
    在場的都是世家千金，哪個沒嚐過佳肴美酒，這清雅閣的玉冰酒，怎麽就跟別的地方不一樣了呢？
    他們全都不信邪，覺得是清雅閣誇大其詞。
    抱著試探的心態，眾人端起來，淺淺抿了一口。
    誰知，就這一口，玉冰酒的滋味在嘴裏蔓延開，大家都震驚地睜大眼睛，這酒的味道醇香濃厚，裹著淡淡的香甜，沒有他們平日喝的那麽辣口。
    元寧國擅產烈酒，極少釀果酒。
    桑姝在邊疆喝過果酒後，便記憶猶新，有濃鬱的酒精味，含著香甜的果香，這樣的美酒，最適合女子品嚐。
    方才還覺得薑薑是在吹噓這玉冰酒的眾人，全都忍不住仰頭，把整杯酒都飲下去。
    但是，呈上來的這一小杯，實在太少，眾人嚐完滋味後，一個個意猶未盡。
    想著詩詞比拚的魁首能夠得到一小壺，便紛紛起身，參與到詩詞雅會的比拚之中。
    迫不及待想贏得魁首，帶走珍釀，再好好品嚐品嚐。
    一個時辰後，詩詞雅繪的比拚進行完兩輪，這兩輪中獲得勝利的兩位小姐，全都如意得到一瓶玉冰酒。
    她們拿到後，和身側的好友細細品嚐，眼底盈滿了笑意。
    “我從未在燕山城內喝到這種滋味的美酒，味道太好了！”
    “是啊，這玉冰酒的味道，消退了我對酒的厭惡。”
    其餘沒有得到的，聽著她們嘴中的讚美之詞，全都眼巴巴望著。
    ……
    須臾。
    薑薑帶領著姑娘們，又陸續送上來了一小塊精致的點心。
    小小的托盤內，隻有一塊，多的沒有。
    糕點是芙蓉花的形狀，精巧漂亮，和那些糕點鋪子裏賣的如出一轍。
    薑薑看糕點在小姐們的桌上擺完，啟唇，“這糕點是我們清雅閣專門聘請江南師傅做的，這位師傅手藝極好，但脾氣性格頗有些獨特，他有要求，每日隻做二十盒糕點，超過二十盒，哪怕是給他黃金萬兩，也不會再多做一塊。”
    眾人越發覺得稀奇，就算再怎麽脾氣獨特，也隻是個做糕點的師傅，難不成，她們這些世家小姐真要買，這師傅還能拒絕不成？
    況且，這糕點看起來，不過就是尋常的荷花酥，沒什麽新奇的。
    這糕點師傅還真是自恃清高。
    在那些議論紛紛中，薑薑彎唇，“各位盡管品嚐，品嚐之後再下定論。”
    望著薑薑那篤定的眼神，眾人全都半信半疑地捏起荷花酥，遞到唇邊。
    外皮酥脆，內裏軟糯，還有股極淡的奶香。
    荷花的清香縈繞在外，內裏豐富，味道層次極多。
    眾人嚐完，都有些詫異，這荷花酥竟然跟她們之前吃過的任何糕點，味道都不一樣！！
    這燕山城內的糕點，都甜膩的要命，像這塊荷花酥這樣，甜味適中，清香和奶香縈繞，口味豐富，令人無法自拔的荷花酥，他們從未嚐過！
    剛才還覺得薑薑是在吹牛的眾人，都詫異無比，難以置信看向她。
    她們不是沒有吃過荷花酥，這燕山城內，打著江南糕點旗號賣的荷花酥，味道跟這一塊比起來，簡直相差甚遠！
    隻嚐了一塊，現場不少小姐就爭先恐後想要去訂荷花酥。
    更有性子跋扈的小姐，當場就說，要定五十盒，糕點師傅必須要做出來！
    薑薑莞爾，“我知道，各位是真心喜歡咱們的荷花酥，但之前也說過，我們的糕點師傅，每日隻做二十盒，其中自然是有緣由的。”
    她將荷花酥擺在自己麵前，“這荷花酥的外觀，雖然和尋常糕點無異，但是這其中的用料，工序，都極其複雜，每一道工序都不可少，若是少了，就不會有小姐們品嚐出的口味。”
    “對於糕點師傅來說，每一盒糕點都是他精心製作，傾注全部的感情，當作藝術品一樣對待，所以耗費時間長，二十盒已經是極限，若是我們為了盡快賣出去賺錢，那這些糕點的味道勢必受到影響，失去這樣好味道的糕點，也不是各位想要的。”
    大家聽完每日二十盒最後的原因，都不在糾結為何賣的這麽少，反而開始打算，如何能搶到這二十盒。
    “今日是詩詞雅會，我們就是來談論品鑒詩詞的，所有，大家不必擔憂買不到，因為今日的糕點不花錢，根據規定，想要定糕點的小姐們，根據荷花作詩，最後選出才華最好的二十位，送上我們今日籌備的糕點一盒。”
    人群中，那些沒什麽作詞天賦的小姐，頓時忍不住，“這不公平！隻能作詞的話，我們肯定會輸，這就是在斷我們的路！”
    薑薑連忙安撫她的情緒，“這位小姐不必憂心，我們清雅閣又不是隻有今日開業，從明日開始，就會根據大家來的先後，每日售出五十瓶玉冰酒和二十盒糕點，糕點可以指定種類。”
    聽到這話，那些覺得自己贏不了詩詞比拚的小姐們，這才放下心來。
    連忙跟身旁的婢女吩咐，“明早一定早些來，勢必給我搶到這兩樣！”
    越是少的東西，越是珍貴，越是難得到的東西，就越是有人哄搶。
    ……
    清雅閣內熱鬧不已，二樓的桑姝和伽羅音，望著台下繁忙的景象。
    伽羅音驚奇，“阿桑，還是你厲害啊，沒想到，你竟然在經商方麵這麽有天賦，就憑借著一杯葡萄酒和一塊江南糕點，就把名氣徹底打了出去。”
    桑姝神秘地彎了彎唇，“這還不夠。”
    等到詩詞雅會基本結束之時，桑姝下樓。
    她緩緩走到大家麵前。
    “各位小姐，想必今日的體驗，你們已經感受到了清雅閣的魅力，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除了這些在燕山城內根本吃不到的糕點，和喝不到的美酒之外，接下來我們還會培訓宮廷畫師，為各位畫獨一無二的美人圖；同時定期邀請名譽滿燕山城的樂手來演奏，進行世家才女的培訓……”
    “總之，隻有你們想不到，沒有清雅閣做不到，清雅閣的目的，便是為女子出發，完成女子的一切願望。”
    桑姝說完這些，台下有些小姐們，按捺不住詢問，“你說這麽多，那這清雅閣如何收費？”
    桑姝彎眸，“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先道個歉，因為清雅閣不是誰都能進的。”
    “清雅閣投入銀子如此之多，不可能分文不收，我們的一切都是最高規格，所有吃喝玩樂，幾乎跟宮裏的公主們沒什麽區別，所以，收費並不便宜，想要進入清雅閣二樓的包廂，需要驗證身份，想要進入清雅閣一樓，需要提供財產證明，我們的消費底線擺在這裏，所以要求比較高。”
    “但家境沒那麽殷實的姑娘，可以來清雅閣招聘，在清雅閣做工超過一年，可永久自由出入清雅閣一樓，不設限。”
    桑姝這番話，讓人群中本就身份尊貴的千金小姐，下意識挺直了腰杆，臉上掛著愉悅自信的笑容。
    而那些家境沒那麽殷實優渥的姑娘們，則是不太甘心地捏了捏拳頭。
    清雅閣這樣做，就是相當於告訴燕山城內的人，能夠進入清雅閣的人，非富即貴，這是間接證明身份的象征。
    即便會被窮人罵，但也會陸續有人擠破腦袋想進。
    ……
    詩詞雅會圓滿結束。
    大哥二哥薑薑，伽羅音全都坐在長桌上，進行首次迎客的討論。
    二哥不解，“我可以一天做上百盒糕點，姝兒你為什麽要跟他們說，隻能做二十盒？”
    不等桑姝開口，伽羅音率先道，“我知道！因為物以稀為貴！”
    桑姝手指輕彈，“沒錯。”
    “二哥你就算一天能做上千盒，我們也要說隻能做二十盒，越是珍貴，他們越是想得到，那些買不到越是心癢難耐，到時候再開一家糕點鋪子，打著和清雅閣糕點相似口味的低價糕點，那些買不到清雅閣糕點的，全都衝進糕點鋪子，兩家生意全都紅紅火火。”
    大哥聽完，都震驚了。
    他一直相信桑姝有經商才能，但她沒想到，竟然能想出這麽多的法子。
    “可是，萬一有人對比，發現兩家糕點味道一樣怎麽辦？”
    “某種意義上，會有些像，都在享受生活，但更大的層麵上，他們截然不同。”
    “試問現如今除了清雅閣之外，哪一個風月場所允許女子進入？其次，青樓女子大多是落魄孤女，他們沒有選擇，隻能賣身或者賣藝，甚至還要屈居男人身下，那樣的場合，太齷齪肮髒。”
    桑姝說著，聲音突然拔高，“清雅閣要創造的，是一個沒有汙穢和惡臭之氣，獨屬於女子享受生活，抒發情緒，陶冶情操的場所，不會，也不允許有任何一個男子進入，門外的是我大哥，你看他能進門嗎？不能！”
    桑姝這樣的問題過於直白，在場沒有一個人應和她。
    但桑姝不在意，她繼續揚唇。
    “清雅閣就是一個專屬於女子抒發情緒，陶冶情操的地方，我們清雅閣有固定表演才藝的女子，她們或是繪畫，或是彈琴，再或是唱歌，隻要您想看，清雅閣就能表演，珍貴的糕點美酒不會斷，隻要你來清雅閣，你可以拋棄世俗對你的所有框架限製，做你自己想做的，徹底釋放你的心靈。”
    “那這地方不就跟那青樓沒什麽區別嗎？”台下立刻有人反問。
    桑姝連忙抬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兩下。
    桑姝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她揚聲道，“在各位小姐們的印象中，是不是從幼年開始，兄長和爹爹們都會出門參加各種宴會，甚至是出入一些風月場所，而娘親卻隻能留在家中，哪怕心中滿心憂愁，也無處宣泄。”
    她站在舞台之上，“感謝各位小姐賞臉參加此次詩詞雅會，我知道，這燕山城內的各世家小姐都才藝雙絕，對詩詞更是頗有自己的見解，想著能夠多認識一些淵博的才女，便舉辦了這場詩詞雅會，也是給我這小小的清雅閣打一打名氣。”
    桑姝這話落下，小姐們都掩唇輕笑一聲。
    “當然，我在這裏說千遍百遍，都不如各位盡情地體驗一遍，今日主要是詩詞雅會，共賞詩詞，不收銀子，大家盡情玩，盡情享受。”
    桑姝撞進她的眼底，心都化了。
    但還要忍著不跟她挽手，而是掠過她的耳側，低聲解釋道，“不能保證這裏麵有和麗妃關係親近的人，若是我們現在表現的過於親昵，就會引起她們的注意，到時候萬一往深了查，他們會把我們視為一夥的，陷害我給你和容燼挖坑。”
    走到桑姝的麵前，伽羅音下意識想挽住桑姝的手臂，卻被桑姝輕輕避開。
    伽羅音臉上的小表情頓時僵住，她無辜又可憐巴巴的視線落在桑姝身上，小奶貓似的，覺得自己被拋棄。
    被桑姝這麽一提醒，伽羅音頓時冷靜下來。
    她連忙繃著小臉，微微抬起下頜，按照容燼教她的，挺直脊背，目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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