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西還有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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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郎、龜茲…龜茲現在……能跟我講講龜茲現在是什麽樣的?”
    盧十四的這個問題一問出,郭戎的腦海之中立馬就浮現出了龜茲城。
    龜茲……
    在郭戎的印象裏,安西的所有城池都是用本土和當地的沙子夯出來的,防禦力低下不說,遇到大風天,滿大街都是沙塵暴。
    若是郭戎出現的是開元年間,見到沙塵暴的他一定會很不舒服,但是郭戎出現的是貞元年間。
    沙塵暴對於死守龜茲、焉耆兩座軍鎮的安西軍來說,是難得能夠鬆懈的日子。
    因為哪怕最凶殘、最不要命的吐蕃人也不會選擇在出現沙塵暴的時候攻城。
    雖然安西軍也會受到漫天黃沙的襲擾,但是作為守城的一方優勢被直接放大,所以吐蕃人這時候攻城和直接送人頭沒什麽區別。
    而每到風沙漫天的時候,也就到了白頭的老兵油子們講葷段子的時候了……
    回憶著這些,戰鬥閑暇的畫麵,還有無數次被這幫老兵油子坑的場景,郭戎難得地帶上了一絲笑容。
    “沒什麽特別的,兩座孤城再加上一群白頭老卒罷了。”
    “白頭老卒?安西沒有少年郎了嗎?”
    和郭戎同行數日,在平素的交流裏麵,他早就知道了郭戎的年齡,盧十四的好奇心再次被點燃。
    雖然穿越之前郭戎已經年近三十,但是穿越後的郭戎到現在卻是貨真價實的少年郎!
    此時的郭戎十九,若在往年和別的地方,十九歲的年紀能做到陪戎校尉,絕對是門閥世家出身,淩煙閣上的功臣後代也不過如此。
    但是這裏是安西,在安西做陪戎校尉,那是抽刀子上陣,刀頭舔血的官職。
    盧十四不相信安西都是白發老卒,說實話郭戎可以理解,事實上如果自己不是和老兵油子並肩作戰了三年,又怎麽會相信守衛大唐榮耀是一群平均年齡超過五十的老頭子呢?
    但是盧十四無心之言卻讓郭戎突然難受了起來。
    安西沒有少年郎嗎?
    自然是有的!
    為了守衛漢人在西域的最後一片土地,安西的少年郎們往往不到弱冠之年就是會披甲上陣……
    建中二年(781年),也就是郭昕受封武威郡王的那一年,郭昕開始布局,將在不影響四鎮防禦的基礎上,盡可能地將少年郎分批向龜茲集中,如果局勢實在不可挽回,最後死守龜茲!
    而在郭戎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從疏勒鎮向龜茲轉移的幾十名少年中的一員。
    饒是如此,郭戎率領的那兩百多人也已經是龜茲隨後的少年郎了……
    郭戎知道,郭昕所謂的東行求援的命令,其實不過想要將安西軍最後的種子送出去,不要陪他們這幫白發的老頭子死在龜茲這座巨大的墳墓裏。
    不過郭昕還是低估了吐蕃人!
    東行的日子裏,少年們一個個戰死在自己麵前,直到在西州戈壁灘上的最後一戰……
    想到那些麵容青澀,但神情堅毅地喊著自己郭郎、郭陪戎的少年已經長眠於地下,郭戎的心頭是一陣一陣的酸楚。
    若是可以,實際郭戎是不願意離開龜茲的。
    他對這個世界好像沒有太多的認知,似乎隻有生活了三年的龜茲,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龜茲城,安西軍……
    這兩個詞,仿佛代表了他的家,以及他的家人……
    安西、北庭兩個都護府以天山為界限,管轄西域,兼轄中亞十餘國,在大唐天寶十大都護府之中,兵力倒數第三和第二。
    除了嶺南外,其他地方的節度使,手中的人馬都是三萬起步,上不封頂,擁兵超過十萬者不勝枚舉。
    封常清時期,以募兵為主的處於巔峰的安西軍在冊不過兩萬四千人,北庭更少隻有兩萬不到。
    可就是安西,北庭這加起來不過四萬四千人的唐軍,將東進的大食人砸得頭破血流,崩掉了吐蕃人的一口鋼牙。
    高仙芝翻越蔥嶺的壯舉,可謂古代中原王朝之中,孤軍遠征,山地戰的巔峰之作!
    怛羅斯之戰,不足兩萬的安西鐵軍遠征,雖然最後被葛邏祿仆從軍背刺,但是仍舊打出了大唐軍人的風采。
    李嗣業兩千陌刀兵,阻斷數萬大食鐵騎,陌刀陣的威力,讓郭戎心生向往……
    封常清率安西軍攻占大勃律,橫掃中亞,震懾四方……
    想著這些被老兵油子們傳頌的種種,夜空下的郭戎用磨刀石磨著自己手裏的步槊,久久不語。
    他的係統商店裏,自然是有著陌刀,更有馬槊,具裝等種種利器。
    但是有和用是兩碼事!
    這一點,就跟郭戎係統中所表現出的武器熟練度一樣,沒有足夠的熟練度就不可能發揮出兵器的巔峰效果一樣。
    陌刀陣使用條件苛刻,皆須身高六尺的壯年男子,還需要掌握陌刀陣的陣法,步法,兵法以及適合陌刀陣的地形才能發揮出陌刀的最大威力。
    自從五十年前,大唐調李嗣業入中原圍剿安史叛軍後,安西就沒有熟練掌握陌刀的完整陣法、步伐、兵法的將領了。
    郭昕將軍雖然是郭子儀之侄子,但是對於陌刀陣法,也不過略有聽聞罷了。
    郭戎曾經想過,如果自己能掌握陌刀陣法,加上強弩硬弓,那兩百兒郎,說不定能成功突圍到這裏……
    想著折在吐蕃人手上的兩百多少年郎,郭戎的手死死地緊捏步槊槊杆,咯吱的聲音甚至讓旁邊的盧十四不寒而栗。
    盧十四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一個問題,會讓今日白天對敵猛如虎豹的郭戎沉默許久。
    經曆了接近一刻鍾的沉默,郭戎紅著眼睛抬起頭看向盧十四,艱難地開口。
    “你問我,安西軍還在麽?”
    “孤懸西域五十載,安西軍還在,龜茲還在,七千白發兵依舊在守護大唐的榮耀!”
    “安西的兩座孤城,如同兩顆釘子,死死的扼住了吐蕃人的咽喉,讓吐蕃人寢食難安,為了拔出這兩顆釘子,幾十年來吐蕃人在安西軍麵前碰得頭破血流!”
    “你問我,安西是否還有少年郎?”
    “兩個月前,龜茲還有21歲以下少年郎兩百六十三人,由這二百六十三人組成了龜茲第八團,我就是他們的陪戎校尉!”
    “我們的軍令是一路向東,去長安為安西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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