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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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討厭蘇思喬了。草包也就算了,奈何人家有個當大將軍的父親,就算自己再有才華,也比不過這個草包的地位。這怎麽能讓她不恨。這人平日裏的打扮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這也是自家娘親和祖母的主意。但是今天她怎麽開竅了?為何這般裝扮?
此時的她內心又是嫉妒又是恨,恨自己父母地位低微,她沒有風光的家室,嫉妒蘇思喬好看的麵容,雖說平日裏蘇思喬打扮得很俗氣,可是她那驚豔的長相,換任何一個女子都是會嫉妒的。有一個當將軍的爹也就算了,還生的這般容貌。蘇煙紋手裏的帕子此時都快要被她給絞碎了。
今日的蘇婉兒身穿淺粉娟紗金絲繡花長裙,身纖衣豔,淚汪汪的一雙水目,更襯的整個人無害惹人憐。嫩嫩肌膚,玲瓏身姿。好一個嬌嬌傾國色。
花白的發色盤成一個祥雲髻,翡翠珠子點綴。雖是古稀之年,相貌卻沒有一點老人家和藹可親的樣子,穿的花花綠綠也就算了,整個臉看著尖酸刻薄,眼睛凹陷,下巴尖尖。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跟怡紅院的老鴇似的,輕浮且一臉財迷相。
若是旁人看來,定會被這眼前的女子所吸引。誰不愛這種嬌嬌弱弱清純可人似白蓮一般的女子呢。隻是世人不知的是,在這無害嬌豔的外貌下,有一顆黑到發紫的心。誰會想到,她蘇思喬在那陰暗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摸爬滾打了數十餘載,最後的她竟然會輸在了這樣一個女子的手中。想來也是可笑,最後害她之人竟是她最為親近和信任的人。
蘇婉兒這會正因為今日蘇思喬的裝扮而生氣呢,在聽到母親說到詩詞大會時,心情才好轉了一些。
老夫人已經是古稀之年。穿著件杏紅色用金線繡成的五彩祥雲盤領長裙,戴著繡著蘭花的寶綠色抹額,抹額上點綴著綠寶石。
柳淑雲莞爾一笑,“喬兒,你年紀尚小,看人看不準的,你二嬸我活了大半輩子了。看人的本事可比你強,要不你等過兩天二嬸有空,親自去給你挑?”
軟塌上的蘇老夫人聽到兩人的談話坐起輕哼一聲,語氣有些不善道:“二丫頭,你年紀還小,買丫鬟這種事你一個小丫頭摻和進去幹嘛?”
蘇思喬麵不改色:“祖母,你有所不知,自從去年二嬸就說要給我買丫鬟了,這都快一年了。還沒買,其實喬兒也不在乎兩個丫鬟的事,可是那天出門聽到幾個路人閑言碎語,說我父母不在,祖母跟二嬸兩人太過於偏心,大姐和三妹身邊都是四個貼身丫鬟,獨獨喬兒自己隻有兩個。而且再過一個月就是詩詞大會了。原本外人也隻是嚼舌根,萬一別人真看到喬兒身邊確實隻有兩個丫鬟,這不是敗壞祖母和二嬸兩人的名聲嗎?再說了年關父母回來知道這事,也會影響一家人的感情。”
老夫人聽完這些話,心裏開始琢磨起來,想了想不就是買個丫鬟嘛,還是自己的名聲重要,至於其它的事她也沒有多想。倘若因為這一件小事,讓大房對自己有了意見,以後再想跟大房親密起來就難了。
然而柳淑雲在聽完蘇思喬的話時,隨即臉色都變了,她開始細細打量著自己麵前的女子,與她一同活了十幾年,自己不說對她全都了解,但是這丫頭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什麽性子脾氣她都摸的透透的。前麵她還沒察覺到異樣,現在仔細看來,著實驚了她一瞬。
麵前的十四歲少女,似乎變了,從她的穿著以及全身的氣質,她完全看不透此時蘇思喬在想什麽。好像從一開始,她進來後就一直麵帶笑容處事不驚。平時的蘇思喬也喜歡笑,可是那是一種沒心沒肺的傻笑,而不是像現在這種。女子看著是在笑,眼裏卻沒有一絲笑意。
眼神犀利,如同那久居上位之人。看得柳淑雲心裏一陣毛骨悚然。明明隻是個十四歲還未及笄的少女,為何會有這般氣勢。她看向了自己的大女兒,蘇煙紋看著自家娘親作勢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柳淑雲拉回思緒,“既然喬兒想自己出府買丫鬟,那便去吧。等會我會吩咐下人備了車馬。”
蘇思喬輕輕行了一禮,給老夫人,“謝二嬸~祖母,那喬兒就不打擾大家了,喬兒先下去處理丫鬟的事去了”說完不顧眾人的反應便轉身走出了大廳。
蘇思喬一走,蘇煙紋就坐不住了,朝著柳淑雲問道:“娘親,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蘇思喬跟以往不同了些?”
柳淑雲點點頭,“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些,她竟然因為丫鬟的事點你祖母,事出反常必有妖。要麽就是有人指點,翻不出什麽浪花,要是丫鬟的事是她自己的想法,這麽多年我都沒看出來,果真是藏得深了些。不可小覷這丫頭,今天她那氣勢,連我都嚇一跳。”
旁邊的蘇婉兒嬌嗔一聲。“娘親你這麽厲害,還會怕她?他們全家還不是被祖父跟我們騙的團團轉。現在整個蘇家都是我們的,娘親一個蘇思喬你又何必擔心呢。”
老夫人也哼了一聲道:“你掌家這麽久我看還不及咱們家三丫頭懂事。一天天的一個丫頭片子值得你如此殫精竭慮?”說完便起身讓丫頭攙扶著她回寢屋去了。
柳淑雲看著老夫人的背影,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這個老不死的,真以為她的兒子孝順她?要不是因為目前大房還在,家產沒弄到手不好動手,她早弄死她了,哪還由得她這麽糟踐自己。不過是一個丫鬟上位上不得台麵的老東西。在她這裏裝什麽。還給自己臉色看,還真以為自己是這蘇家的老夫人了。哼!
煙雨閣,蘇煙紋的閨房。蘇煙紋:“娘親,別生氣了,你又何必跟一個老不死的置氣呢。”
“嗬嗬,煙兒,你娘親我還沒有那麽沉不住氣。我何必跟一個老東西置氣,這麽多年娘親都忍下來了。又何必急於這一時。我現在懷疑的是,那小蹄子是不是發現什麽了?還是說有人指點。今天在廳中,我看她不像是虛張聲勢。娘親隻是擔心,這麽多年來我們忍氣吞聲,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劉淑雲擔憂道。
蘇煙紋聽到劉淑雲這樣說,自己也開始緊張了起來,“娘親,那你說她這麽多年以來,會不會是裝的?今天看她那模樣也不像是會擔心詩詞大會的事。我們計劃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等她十四歲了。您說這次詩詞大會的事會不會出問題?”她等了這麽久,她真的害怕這次詩詞大會上出什麽事。她不想再等了。
“看來還得派人盯著點了,別到時候讓她壞了我們的好事。娘親可是想好了,你在這次詩詞大會上奪得頭籌,娘親跟你父親定會為你尋得一門好親事。你如今已經16歲,再拖下去適婚的年齡都過了。這麽多年娘親煞費苦心地把她養廢,就算她是裝的,平時沒人教導她,如今又有什麽本事跟你鬥。嗬嗬,一個賤蹄子而已,不足為慮。你別擔心,這事交給娘親。你放心吧。”劉淑雲說完安撫性地拍了拍蘇煙紋的手。
蘇煙紋聽到自家母親這麽說,懸著的心也是放回了肚子。正準備端起手中的茶水喝。
蘇婉兒悠閑地走了進來,言笑晏晏道:“我說娘親,一個蘇思喬而已,你和姐姐二人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姐姐你還是先別擔心這些了。有空你還是多看看書吧,別浪費了娘親為你花重金請回來的先生。別到時候被妹妹我給比下去了。”說完又是嬌羞一笑。
難怪她要為自己的兩個女兒謀後路,確實單單靠一個五品小官,女兒能嫁到什麽好人家呢,做個大戶人家的妾怕是都高攀了吧。
嗬嗬,什麽年齡小做個伴,什麽讓旁人看看蘇家的女兒,想讓旁人看她的笑話還說的這麽冠冕堂皇。以往自己隻不過是還沒有被養廢而已。現在自己去了,剛好讓她的兩個女兒踩著自己的名聲上位。想想一個堂堂將軍府的嫡女,才情氣質卻不及自家旁支的姐妹。外人知道了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吧。
剛好蘇煙紋跟蘇婉兒的名聲也會跟著水漲船高。真是好計謀啊。隻不過這次恐怕要讓她們幾人失望了。
想著蘇思喬今日穿的如此驚豔,肯定是因為今天是身邊丫鬟打扮的?想到這裏,蘇煙紋狠狠的撇了一眼蘇思喬身邊的兩個丫鬟。哼!賤坯子,也敢在她麵前耍手段。
二夫人在聽到老夫人開口說了詩詞大會的事後,便殷切的笑著走上前來。柳淑雲身材豐腴,身穿絳紫色盤絲雲錦長緞衣。整個人白白胖胖,珠圓玉潤。表現得一臉的和藹可親的模樣。黑到發亮的頭發梳成一個垂雲髻,斜插一對滇紅鳳釵,耳畔垂著明晃晃的玳瑁耳璫,隨著她的動作,珠墜兒輕輕搖動起來。
看來這蘇家掌家的權利沒少讓她撈油水,滿頭的金銀首飾,手腕上戴著當下最時興的金鑲玉手鐲看著好不風光,好一個當家主母的派頭。
柳淑雲走上前拉著蘇思喬的手拍了拍笑著附和道:“就是呀,除了婉兒,你跟煙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以往都是你年齡小,你大姐一人也不想去,如今剛好你三人一塊順便還能做個伴。讓旁人也看看我蘇家的女兒家,個個都是頂頂好的。”
蘇思喬真想笑出聲。二夫人表麵看著和氣仁善,實則狼心狗肺。用自己父母親以及大哥的軍餉來打點二叔的仕途,隻可惜二叔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麽多年來,也隻混到了一個從五品的小官而已。
她低頭看看自己,今日的她穿著一身拖地煙籠梅花百花裙,手上帶著上好的羊脂玉手鐲,全身上下穿著打扮用的都是上好的絲綢。盡管她打扮得如此高調和華麗,但是和眼前的女子比起來,她一身簡約的白色紗裙,穿著也是那麽的好看,她真的快要氣死了。
蘇煙紋瞪著蘇思喬,她可不像蘇婉兒那樣,隨便一件事就忘了眼前這個人。
蘇思喬抽空收回了自己的手笑道:“喬兒都聽祖母跟二嬸的吩咐。哦對了,二嬸前陣子不是說要給喬兒再買兩個貼身丫鬟嘛。剛好喬兒今天自己想出去逛逛。不如買丫鬟的事就讓喬兒自己來吧。”
二夫人剛剛還因為蘇思喬答應去參加詩詞大會的事高興呢。聽到她說丫鬟二字時立馬臉沉了下來。她可是想好了這兩個貼身丫鬟要用自己的人,以後大房的事她也能耳聽目明一點。萬一讓她自己買了丫鬟,還是那種耳根子硬的不好策反,以後再給大房身邊插眼線可就難了。
嗬嗬,看著她表麵是關心自己,什麽自己身體沒好,不用請安之類的。可是她在她的眼中卻看到了不悅。雖說她隱藏的極好,可是對於一個在深宮裏摸爬滾打了十餘載的她來說,一眼便能看出老夫人此時的想法。看來自己這個外人今天過來是打擾了人家一家其樂融融的氛圍了。
蘇思喬佯裝受到了老夫人關心的樣子,微微一笑上前行了一禮,“給祖母請安,祖母,我身體已經大好,祖母不必掛懷。隻是孩兒多日未曾向祖母請安,所以今天便來看看祖母。”
當初自己覺得老夫人極其講究,覺得老夫人極為高貴,可能是當初覺得她地位高,在整個蘇家,差不多就是她說了算。沒人會忤逆她的話,包括自己的父親也是對她尊敬有加,所以給了她一種錯覺,覺得她高貴。
現在看來,確實是個丫鬟上位的氣質。上不得台麵的打扮。恨不得把所有的珠寶首飾都堆在自己身上。整體看來,沒有雍容的氣質,而且看著有些可笑。這老夫人估計還覺得自己打扮的極為得體。
老夫人聽到二丫頭這麽說,心裏的氣也消了一點。她自始至終都是對這個丫頭喜歡不起來的。“既然身體好了,剛好我跟你二嬸兩人商量著一個月後的詩詞大會的事。煙兒,你還有婉兒你們三人便去報名參加吧。”
此時的蘇婉兒和蘇煙紋正盯著蘇思喬看,二人銀牙都快咬碎了。對於女子來說,關注的點無非就是身份地位和裝扮。因為今日蘇思喬與眾不同的裝扮,剛進來便引得了姐妹二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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