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之亂正酣時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宇文至山中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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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襄陽城上的氣氛空前緊張。
袁儀一刻也不敢怠慢,令人把守住各處城門。
忐忑不安的袁儀站在南門附近,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動靜。
司馬臨海此時忽然出現在袁儀麵前,深邃的眼眸看著遠方,隨後說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夜王顯定然夜襲。”
本來就心中不安的袁儀,此刻更是焦慮萬分,不停的抱怨著:“司馬大人也不說些吉利話,王顯若真的夜襲,四處城門萬餘人,恐怕難以鎮守。”
司馬臨海此時則是不慌不忙,反而對著袁儀說道:“袁大人何須擔憂,宇文將軍深謀遠慮,已經帶兵埋伏在必經之路上了。”
袁儀聽後大喜,但是隨後又冷靜了下。宇文至畢竟隻有數千人,就算半路伏擊,若王顯回過神來,襄陽就徹底失去援軍。
但是司馬臨海卻不這麽認為,用兵出奇而製勝,王顯認定襄陽守軍無力出城,故而不會在行軍路上多做防備,正是偷襲的絕佳機會。
王顯此時令參將陳抗為前鋒,自己親領大軍於後。
陳抗對此雖然心有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自己畢竟乃是降軍,的確需要投名狀。
大軍在黑夜中摸索前進,杜扶桑讓王顯多派哨子,以免敵軍設伏。
但是此時的王顯卻罕見的沒有聽杜扶桑的話,反而對杜扶桑說道:“杜公多慮了,袁儀才多少人馬?焉能有餘力設伏?何況袁儀無能鼠輩,能堅守襄陽已經令我刮目相看了!”
看到自負的王顯,杜扶桑雖然心中頗為不滿,但是也覺得王顯言之有理。袁儀最多一萬餘人,想要伏擊七萬人的大軍,根本做不到。
更何況,袁儀的部眾皆是新兵和殘兵,戰力根本不值一提。
王顯看到杜扶桑臉色已經緩和,笑著開口:“所以加快行軍速度,出其不意,方是上策。”
宇文至此刻則伏兵在山勢峻嶺之處。他本身有五千先鋒軍,後又特地將隱藏在襄陽附近的小股部隊全部集合起來,總計兵力約有八千人。
宇文至喚來自己的族弟宇文及,對其說道:“王顯部眾眾多,你讓人在山上多立旗幟,多布疑兵,我已令將士在前方用巨石堵塞道路。隻在山上襲擾,不可下山出擊。”
宇文及會意,隨後令人多備旗幟,隨後分散兵力,造成漫山遍野皆是大軍之感。
宇文至隨後喚來韓淩,韓淩乃是宇文至府中家將之子,為人機敏,近年來頗受宇文至喜愛。
宇文至對其吩咐道:“你帶一千人,沿山路,在我數裏處埋伏,提前砍伐樹木,看到我這裏火起,就用巨石和巨木,堵塞退路,不要下山殺敵,備足弓箭,截斷敵軍退路。”
看到韓淩領命而去,宇文至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看著遠方說道:“韋然,我自成都一戰後,十分迫切的想和你再次交手,這世上第一人,必須得是我宇文至。”
陳抗此時已經步入了宇文至的埋伏圈之中,看著周圍的山勢,陳抗心中頗為驚慌。
對著副將杜炯說道“杜將軍,我總覺得怪怪的,此地山勢極適合打伏兵。”
杜炯此時也覺察出了不對,山上安靜的過分,竟然連鳥叫聲都沒有。
杜炯思索片刻後,對陳抗說道:“陳將軍,眼下大軍離我們不過二裏,可見王將軍並未做好應對伏擊的準備,想來是認為袁儀不會安排伏兵。袁儀兵馬不足,更無精兵,就算有伏兵,身後都是精銳,也足以應對。”
陳抗細細分析,也覺得杜炯言之有理,但還是催促道:“如此我們加快行軍步伐。”
夜色之中,韓淩看著數萬大軍從自己的眼皮底下走過,其部眾都快安耐不住,但是韓淩則是示意手下冷靜。
此時王顯大軍也已經全數進入伏擊圈之中,先鋒的陳抗率先收到了前方探子的情報:“將軍,前方有巨石堵塞道路。”
陳抗頓時知道中了埋伏,於是急忙說道:“快,速通知王顯將軍,令其注意左右動靜。”
杜炯此時則是令士兵強行挪動堵塞道路的巨石,就在杜炯士卒在發力挪動巨石的時候。
宇文至則是率先發難,頓時山上箭如雨下,更伴有巨石和巨木,刹那之間,陳抗之軍損失慘重。
就連陳抗本人右臂也中了一箭,先鋒部隊頓時慌亂不已,紛紛想往後退去。
此時杜炯一聲怒喝:“都不要妄動!結好陣型!盾手向左右結陣,護衛中軍。”
但是怒吼聲根本阻擋不住已經喪失戰意的軍心,杜炯忍不住和陳抗說道:“都是新兵,此地慌亂已經無法阻擋,將軍火速帶領親衛先行向後撤退,和王將軍部合兵。”
陳抗聞言,知道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於是急忙領上千騎兵快馬向往王顯中軍而去。
而王顯中軍此時也遭到了宇文及部眾的偷襲,刹那之間也是軍心離散。
不過好在王顯的義州軍畢竟乃是精銳,很快就在王顯的指揮下鎮定了下來,並未因為偷襲而和陳抗部眾一樣驚慌失措。
但是看到周圍滿山遍野的旗幟,王顯也是心中生疑,說道:“袁儀哪裏來這麽多兵馬?”
還是杜扶桑為人冷靜,處變不驚,仔細看過之後說道:“並非袁儀兵馬,而是北秦軍馬,看來袁儀已經投降北秦了。”
杜扶桑說道:“山上眾軍,進退有度,不似袁儀新軍,我料前方必定也有伏兵,將軍不要驚慌,賊軍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始終隻敢在山上襲擾,不敢下山。說明數量不多,我們結陣有序即可,當務之急乃是派兵向前,阻擋前方潰軍。”
杜扶桑一語中的,知道陳抗部隊也是新兵居多,執行力和意誌力均不如老兵,如此襲擊,極有可能潰散,屆時衝擊後軍,才是真正的麻煩。
王顯冷靜下來後,也發現秦軍雖然遍插旗幟,喊殺聲震天,但是並未敢下山。
故而王顯立刻令軍隊結陣,阻擋滾木礌石,隨後令偏將率三千軍馬向前,言道:“勒令前方軍馬保持陣型,若是毫無章法胡亂衝擊本陣,就當場斬殺,以儆效尤。”
陳抗此時領千人已經後撤,剛好碰到王顯偏將,看到偏將來者不善,手下弓弩手嚴陣以待,慌忙說道:“我方將士陣型混亂,本將特地拉開陣型,以整軍容。”
看到陳抗手下這隻騎兵進退有度,偏將也知乃是精銳,故而說道:“王將軍有令,伏兵乃是北秦之兵,袁儀已經投靠北秦。山上部眾不多,保持陣型徐徐前進即可。不可混亂,杜先生所料不差的話,山上必定是秦軍重要江陵,如今他們斷我前後之路,就是我想趁我等混亂,趁亂圖之,不可中敵之計。”
陳抗聞言,心中方舒,隨後恭聲道:“末將領命。”
杜炯此時已經安撫好前方大部,軍隊截然有序,但是仍有數千人向後逃竄。
杜炯此時也顧不得他們,隻是令將士彼此做好掩護,準備強行搬開路障。
山上宇文至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令部眾加緊攻勢,不能讓他們搬開路障。
但是隨著宇文至的攻勢愈加凶猛,杜炯反而更加不慌,此時他斷定宇文至兵力不足,還要在沿途步兵,兵力極為分散,故而隻敢虛張聲勢。
看到山下的齊兵此時已經並不慌亂,反而開始很快的清理起了路障,宇文至也隻能長歎一聲:“南齊當中還是有能人啊。”
但是畢竟宇文至的騷擾還是給南齊將士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待杜炯將路障清理完之時,已經是破曉時分了。
而在杜炯清理路障的時候,那些從前線敗退下來的潰軍,則是很快就衝擊到了陳抗的麵前。
陳抗此時和王顯的偏將一同,在杜炯軍和王顯中軍之間有效的立出了一個緩衝地帶,故而當慌亂的潰軍到達陣前之時,陳抗則是毫不猶豫的喝令眾人不許前進,轉身向前。
但是受到驚慌的潰軍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顧陳抗的指令便要衝擊軍陣。
陳抗沒有辦法,隻有親手斬殺了數人,潰軍方才止住了頹勢。
此時陳抗朗聲說道:“前方杜將軍還在和敵人浴血奮戰,爾等如今隻顧自己逃命,還對得起杜將軍平時對你們的愛護嗎?”
原來杜炯平時對士兵頗為愛護,一般不輕易施加刑罰,而且和士卒吃同桌,眠同枕,深得軍心。
故而聽聞陳抗此話,眾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看到軍心穩定,陳抗長舒了一口氣,隨後說道:“整理隊形,本將軍帶你們殺回去。”
話音剛落,陳抗就親自領兵衝殺了回去,身後士兵見狀也不再猶豫,紛紛跟隨陳抗向前。
王顯後軍看到後路已經被伏兵堵死,慌忙將事情告知王顯。
王顯並不驚慌,仿佛一切早在預料之中,此時韓淩手中可用的武器已經基本告急,無法在對王顯造成有效的騷擾。
杜扶桑抓住機會,令王顯領軍上山,從南往北進行掃蕩。
王顯也知道機不可失,便領三千精兵強行上山,由於天色黑暗,韓淩並未發覺王顯已經率眾上山。
就在韓淩繼續令士兵砍伐樹木充作武器之時,王顯已經帶兵衝到韓淩伏兵陣前。
韓淩軍頓時陣腳大亂,此刻韓淩附近隻有區區數百人,根本無力抵擋王顯本部精銳。
不多時,韓淩身邊士卒死傷殆盡,韓淩本人欲死站突圍。
但是王顯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已經封鎖了兩處道路,勢要生擒韓淩。
韓淩急忙提刀向王顯砍去,但是卻被王顯親衛死死攔住,眾人合力之下,韓淩無奈隻好向山上跑去。
王顯令人緊追不舍,韓淩眼看插翅難逃。在砍死兩人後,對著北邊喊道:“宇文將軍,韓淩盡力了!”
說完這話,韓淩便拔刀自刎。王顯令人取下韓淩頭顱,掛在旗幟之上,隨後沿著山路強行向北進軍。
沒了韓淩在西麵的幹擾,王顯中軍壓力大減,隨後杜扶桑又令人如法炮製,進攻東山。
宇文及見勢不妙,慌忙引軍退走,同時點燃樹木,用以警告宇文至。
宇文至見東麵火起,便知道王顯大軍已經攻上了山。
但是他並未看到自己這一側的山上有火起,故而仍在指揮部隊進行進攻。
但是不多時,他便聽到喊殺聲離自己越來越近。
宇文至暗道不好:“齊軍已經攻過來了,韓淩為何沒有給信號。”
原來當初眾人約定,一旦齊軍上山,有陷落的風險,就點燃山火,警戒同伴。
韓淩因為事發突然,未能及時點燃山火,故而讓宇文至白白損失了數百精銳。
宇文至此刻也不再猶豫,令大軍沿著提前準備好的道路進行撤退。
此時杜炯剛好清理完路障,眾人從峽穀中殺出。
但是無奈杜炯對此地道路不是特別了解,故而殺出峽穀之後補知該往何處攔截敵軍。
杜炯思慮再三,決定固守本陣,用以接應王顯中軍。
宇文至下山之後,和宇文及在約定地點匯合。
但是許久沒等來韓淩,宇文級此時便對宇文至說道:“看來韓將軍已經殉國了。”
宇文至雖然悲痛,但是此刻也隻能撤退。
當宇文及問到宇文至打算退往何處之時。宇文至則是說道:“直接進入襄陽,如今將士還有五千,配合襄陽守軍足以堅守,援軍明日就到,若是此時直接撤退,就袁儀那個草包,定會丟了襄陽。”
宇文及想來也是,便不再勸阻。
反倒是宇文至對宇文及說道:“你拿我虎符,向宛城方向而去,見到兵馬後催促他們日夜兼程,能早到一分,就能早一分擊退王顯。王顯軍力戰一夜,肯定要修整,不會立刻攻城,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城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