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之亂正酣時 第一百四十二章 襄陽之戰終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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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通往襄樊的必經之路上,王顯已經連夜率軍在此埋伏北秦大軍。
但是等了許久,都未看見北秦大軍而來,這讓王顯不由的心中疑惑,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了不成。
而此時的北秦大軍也是叫苦不迭,放著大路不走,卻需要翻山越嶺,步兵先行,騎兵原地待命。
宇文至趁著夜色將消息放了出去,隨後侍從沿小路一路向北,終於追上了北秦的先鋒部隊。
北秦先鋒拓跋遠得到消息後,立刻通知給了宛城主將,濮陽王元弋,元弋則是聽取了宇文及的意見,不走大路,步兵走山路馳援襄陽。
雖然元弋對宇文至這個新晉紅人頗為不屑,但是無奈宇文至背靠元善這座大山,元弋雖然也是北秦宗室,但是在朝內的影響力還是遠不及宇文至,故而隻能抱著元善大腿換來了這宛城主將的位置。
北秦和南齊大軍鬼使神差般的就此錯過,王顯等到天明都沒等到北秦軍隊,派出的探子一直到十裏外都沒有任何蹤影,王顯隻好無奈的歎息一聲,隨後撤軍。
畢竟王顯也不敢在此處久留,畢竟糧草輜重皆在襄陽以南,自己輕裝簡行,若是遇到什麽岔子,自己則悔之晚矣。
杜炯則是率軍死盯襄陽城,隨後一邊密切關注北方的動向,王顯率軍兩萬前去伏擊北秦主力,雖然人少打人多,但是占據地形優勢理應不會有失。
就在此時,北秦大軍已經突發齊兵趕到了襄陽城外,杜炯大軍猝不及防,被元弋手下先鋒拓跋遠從側麵開始衝擊陣型。
南齊大軍此時的狀態隻是圍而不攻,待擊潰援軍,則襄陽不攻自潰。
故而在眾將士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南齊軍陣瞬間就被衝散,而在另一側的陳抗見狀,急忙引軍支援杜炯。
雙方士兵在襄陽城下展開激戰,城上的宇文至見狀,急忙令袁儀率軍從北門殺出,一同夾擊齊軍。
袁儀雖然草包,但是此刻也看出南齊大軍陣型散亂,步卒慌亂,並且主將不在,群龍無首,故而並未遲疑,引軍殺出。
身後突然被襄陽守軍襲擊,一時之間前來支援的陳抗也進退失據,齊軍陣腳徹底崩亂。
杜炯此時衝鋒在前,率精銳死死的擋住了拓跋遠的進攻,隨後讓陳抗趕緊組織有序撤退。
隨後杜炯就帶著五千士卒拚命的拖住了拓跋遠的北秦精銳。
拓跋遠見來將氣宇軒昂,指揮軍陣進退有度,也不由的起了愛才之心,放話道:“這位南齊將軍,不如投降我大秦,不要在徒勞掙紮了。”
回應拓跋遠的隻是一聲冷哼,還有杜炯的一箭。
距離甚遠,這箭並不能威脅到拓跋遠,更多的隻是表達杜炯的憤怒之情。
隨著身邊的人越打越少,杜炯逐漸陷入絕望之中。
此時陳抗已經帶領大軍撤出了戰場,宇文至雖然令軍追擊,但是畢竟襄陽城內士兵不多,無法進行有效的追擊。
逃出生天的陳抗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想收攏部眾再殺回去解救杜炯。
但是已經被殺破了膽的南齊將士,卻沒有幾人還能拿起武器,眼看沒有辦法,陳抗隻能領兵向義陽撤退。
杜炯被三萬餘人圍在戰場中央,拓跋遠用戰車逐步向杜炯逼近,很快杜炯所部還站著的兩千餘人被圍在狹小的空間裏,幾乎動彈不得。
宇文至見狀忍不住喝彩,說道:“拓跋遠真不愧是遼東拓跋家的傳人,昔日北燕太原王用兵想來也不過如此。”
司馬臨海看著拓跋遠的身姿,並未和宇文至一般,隻是敷衍的說道:“王顯主力都不在,圍城的基本都是新兵,拓跋遠這杖看似打的漂亮,其實不過爾爾,畢竟宛城駐紮的都是大秦精銳,常年和宋無為的襄樊精銳作戰,隻能說袁儀是個草包,帶著襄樊精銳去前線居然能被韋然的新招募之兵打到逃跑。”
此話一出,宇文至一想也是如此,便也不再多言。
此時杜炯看到拓跋遠用囚籠戰法,內心反而一鬆。說明陳抗已經率人撤退而出了。
他本就是江陵一個偏將,陳抗乃是主將,偏將為主將而死乃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杜炯此時振臂高呼道:“兄弟們,主力已經撤出去了,大家殺一個賺一個,跟我衝。”
看到杜炯不知死活,還嚐試突圍,拓跋遠冷哼一聲,下令弓箭手萬箭齊發。
很快又有成片的南齊將士倒下,此時杜炯身邊隻餘下六百餘人,他們將杜炯圍在中間,試圖用肉身阻擋箭陣。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杜炯此時雙目充血,看著身邊的袍澤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又看到拓跋遠囂張跋扈的笑容,杜炯喊道:“你個無名鼠輩,和城樓上的宇文至一樣都是廢物,若是我們南齊秦王在此,你也隻能和宇文至一樣挖狗洞逃命。”
拓跋遠聞言,臉色頓時一冷,就連宇文至也是麵色一寒。
杜炯這話罵的真的是損到家了,還當眾揭宇文至的短。
就在杜炯準備引頸受戮的時候,突然北秦軍陣一陣騷亂。
看到想象中的箭雨並沒有來臨,杜炯也是一陣疑慮,隻看到此時北秦軍陣突然轉身。
原來是王顯撤軍之後,便得知消息襄陽城外北秦大軍眾多,王顯就猜到肯定是北秦軍有其他道路通往襄陽,並未走官道。
王顯隨後派先鋒部隊前去刺探軍情,方才得知襄陽城下已無齊軍,但是秦軍卻用囚籠戰法,猜想到肯定是有袍澤被困在陣中。
故而王顯沒有遲疑,令騎兵精銳率先出兵。
也是天佑大齊,拓跋遠翻山而來並未有騎兵,僅有的戰車也用來圍困杜炯,故而王顯的騎兵部隊在北秦軍中如履平地。
陳抗此時仍不放心,派人偷偷前往襄陽城附近打探消息,剛好看到王顯騎兵衝入北秦軍陣的一幕。
探子不敢遲疑,趕忙回頭向陳抗報告這一情況:“陳將軍,王將軍似從北方歸來,已經和秦軍展開大戰。”
陳抗此時也坐不住了,王顯都上了,他豈能貪生,於是趕緊令部眾集結,準備向襄陽進行攻擊。
士兵雖有怨言,但是眼下陳抗卻不容許任何人違抗軍令,隻是喊道:“杜將軍還被困在裏麵,王顯將軍已經率兵去救,我等此時反撲,可一戰功成。”
說完也不管人馬,直接就帶兵前往襄陽戰場。
城樓之上的宇文至看到北邊過來一隻南齊軍隊,就判斷到是昨日的伏兵。
於是趕忙對拓跋遠說道:“拓跋將軍,此乃南齊精銳,昨日應是伏擊一夜,如今戰力雖強,但是久戰必然疲敝。”
宇文至本意是想讓拓跋遠不要害怕,專心對敵即可。
但是這話一出,頓時讓拓跋遠想罵娘了。王顯伏兵一夜未曾休息,他的軍隊也是一夜未免方才趕路至此。
對戰南齊軍的時候已是強弩之末,剛剛囚籠戰法也當是遊戲,士卒皆以放鬆。
如今驟然提起精神,士兵疲憊感更甚。
拓跋遠於是令人傳話給宇文至:“我軍輕裝拔山而來,士卒疲敝,也不可久戰。宇文將軍速速打開城門,我等緩緩推入城內,不然若是剛剛撤退的南齊軍又殺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宇文至很快也想通了其中關節,於是令司馬臨海領軍五千出城接應拓跋遠進城。
王顯也看出北秦將士戰力不甚從前,故而判斷出此軍跋山涉水必然疲敝,而己方還有餘力。
故而大聲擂鼓助威,南齊軍隊士氣高昂,很快就將北秦軍隊壓縮到了襄陽城下。
杜炯抓住機會帶領兩百餘人突圍而出,成功和王顯軍會合。
陳抗此時也從東麵殺將而來,雙重打擊之下,北秦軍更是慌亂不已,自相踩踏者不計其數。
幸而此時襄陽城門打開,司馬臨海攜生力軍而出,方才讓拓跋遠的部眾穩住陣腳,隨後司馬臨海令拓跋遠率軍緩緩入城,自己則親自押後。
王顯軍此時也已經疲憊不堪,故而麵對司馬臨海的生力軍也不敢妄動,隻好目送北秦軍隊入城。
王顯在馬上垂頭頓足,懊惱不已:“此乃天賜良機,可惜我軍疲憊不堪,不然此時乃是攻破襄陽的大好時機。”
杜扶桑此時趕忙說道:“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北秦之中並非沒有能人。如今既然北秦軍已入襄陽,城內守軍怕是不下四萬。我軍已經謀求不得,當務之急乃是退回義陽,整理兵馬,隨後協助秦王迅速平定叛亂。隨後回身再去襄樊。”
王顯聞言,略微點頭,隨後引軍而還。
宇文至看到王顯撤軍,也是舒了一口氣。
拓跋遠此時走上城樓,對宇文至說道:“宇文將軍當真是被韋然殺破了膽,剛剛南齊精銳到來,進來不敢決一死戰。讓我平白無故損失眾多部曲。”
對於拓跋遠的牢騷,宇文至早有心理準備,故而隻是淡淡的說道:“拓跋將軍,本將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隻帶八千人馬來此,途中還折損了三千,城中竟是袁儀的部曲,戰力不堪一擊。為了讓拓跋將軍入城,我已將精銳全部派出了。”
拓跋遠也知道宇文至所說並非不無道理,故而隻能獨自生悶氣。
他乃是遼東拓跋氏的嫡長子,北燕為北秦所滅之後,拓跋氏因為獻城有功,故而被元見授命鎮撫遼東之地。
此次也是應朝廷之邀,率遼東軍入關。
元善為了拉攏拓跋氏,更是令元稹將現任家主拓跋峻封為遼東王。
拓跋遠作為嫡長子,未來也能繼承遼東王,故而言語之間對宇文至頗為輕視。就連宛城太守元弋他也不放在眼中。
宇文至見拓跋遠有些不服,隨後拱火說道:“世子莫要動怒,待後續大軍前來,我等進攻義陽,屆時狠狠的給世子出口氣。”
拓跋遠聞言雙眼一亮,突然笑著說道:“也是,我怎麽忘記了,齊軍肯定是要退往義陽的,屆時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隨後拓跋遠又打趣的說道:“之前齊軍將領說你當初被韋智的兒子打的鑽洞逃跑?此事可為真?”
宇文至心中暗罵一聲,但是臉上還是笑著說道:“絕無此事,雖然那番有點狼狽,但是覺悟鑽洞逃生之事。”
拓跋遠則是拍了拍宇文至的肩膀,迎合的說道:“我就說嘛,這些齊人,竟會嘴上功夫。這韋然的爺爺韋現,當初攻破平城,還讓我父親在門前跪了一整日,此番若是能碰到這個韋然,我定要取他首級,洗刷家族恥辱。”
聽著拓跋遠的豪言壯語,宇文至則是在心中不停的計較。
遼東拓跋氏自從先帝死後就一直不安分,屢屢拒絕朝廷征召,此番若不是元善給了拓跋氏稱王的機會,也不會輕易出兵。
遼東畢竟乃是北燕的龍興之地,士兵作戰勇猛,悍不畏死,若能讓遼東對南齊心生怨恨,那麽將來滅齊大計,更有勝算。
想到這裏,宇文至開始上下打量著拓跋遠。
要說這拓跋遠也並非酒囊飯袋,在遼東之時也常和高麗開戰,幾乎戰無不勝,故而產生了一種唯我獨尊的心態。
但是此刻的拓跋遠卻沒想到,宇文至已經在考慮如何讓自己死在齊人手上,同時還不引火燒身。
退往義陽的王顯部眾,此刻雖然軍容完整,但是卻沒有一絲的聲音。
因為就在剛剛,他們得到了一個消息,鎮守江陵的蕭涼割據郢州江陵之地,自稱梁國。
一個南齊,三個國家。蕭寅稱帝的鬧劇還未結束,蕭涼已經迫不及待的上位稱帝。
如此變化,不僅讓韋然始料未及,就連在江州的恒直也是震驚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