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張則茂深入虎穴

字數:6090   加入書籤

A+A-


    韋然並未理會花娘子的話,反而是問道:“這摘花大會的規矩是人定的否?”
    花娘子不知道韋然是何用意,但仍是硬著頭皮說道:“自然是人定的規矩。”
    “本王沒有閑情逸致和你們玩這種遊戲,這香兒姑娘本王就帶走了,今晚摘花大會的所得,本王已經全部令人計好帳了,稍後天雄軍會過來清點,少了一文錢,本王就治你們的罪。”
    韋然好似想到了什麽,又說道:“其餘女子,也全部帶回府中,待查明正身之後,一律安排回原籍。”
    就在花娘子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突然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對韋然說道:“草民見過秦王殿下。”
    韋然並不認識他,正欲發問,突然身邊親衛說道:“老爺,此人就是在路上勸阻陳霸之人。”
    韋然聽後,淡淡一笑,隨後問道:“這位公子,不知是何許人也?本王聽聞你在這建康權貴中也頗有聲望啊。”
    年輕男子則是行了一禮,躬身說道:“秦王謬讚,草民不過是一個商人,承蒙各位抬愛,現在暫管江南會。”
    江南會,韋然也有所耳聞,乃是近年來南朝商人自發的民間組織,南朝之所以經濟發達,除了耕地多外,織錦和青瓷技術也突飛猛進,廣州的番禺更是海外貿易的集中地。
    江南會就是在番禺起家,隨後將海外的各種稀奇玩意運到建康,商人也需要通過江南會將自己的商品運到海外銷售。
    日積月累之下,江南會就逐漸成為了南朝民間中最大的組織,因為他壟斷了上流社會的衣食行,這也是為什麽紈絝子弟在碰到江南會的人之後,會低聲下氣的重要原因。
    隻是可惜,曹縱此人,過於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區區一個民間組織的首領,就想在韋然手上討到好處,簡直是癡人說夢。
    韋然冷冷的看了年輕男子一眼:“江南會,就是那個北朝間諜組織?”
    此話一出,不僅曹縱人一呆,就連蕭炬也呆住了。
    蕭炬起身走到韋然身後,輕輕的問道:“韋弟怎知他是北朝間諜組織?”
    韋然聽後,對蕭炬說道:“陛下,微臣並不知,不過陛下無需多慮,下麵之事微臣自會處理。”
    此時整個聽雨閣內已經人心惶惶,隨著韋然的一句北朝間諜組織,更是讓很多人內心驚恐不已,在場的大多數人和江南會都關係莫逆,若是被牽連,這是抄家滅族之禍。
    曹縱自己也是出了神,急忙說道:“秦王怎可憑空汙人清白?”
    “是不是汙人清白,一查便知。”韋然冷聲說道。
    此時突然有人驚呼道:“外麵都是士兵,盡皆手持利刃。”
    “諸位莫慌,來來來,剛剛參與競價的,將銀兩盡數交齊,隨後便可以自由離去了。”韋然此時笑的格外開心,甚至還寬慰眾人:“雖然交了錢不能抱得美人歸,但是也可以為國盡忠不是嗎?難道在諸位眼中,美人比家國還要重要嗎?”
    這頂高帽子一戴,在場眾人猶如吃了蒼蠅一般,盡皆有苦難言,隻好乖乖的去交錢。
    有人還嘴硬的說道:“秦王,我等雖然參與競價,但是並未競拍成功,也需要交錢?”
    韋然這是風趣的說道:“那是自然,競拍成功的人不也沒有抱得美人歸,所以他們高風亮節,為朝廷捐款,難道諸位不願?”
    當中不乏有曾經和韋然打過交道的,聽到韋然這話,自然是知道韋然今日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於是隻好悻悻的去交錢,身上錢沒帶足的,也安排下人回府去取。
    還有人勸導周圍人說道:“爾等生意人,不知秦王是何等的豺狼,還是先把錢交了吧,不然日後家破人亡,豈不可笑。”
    看著周圍黑壓壓的天雄軍將士,眾人雖然心中不願,但是也隻好任由被韋然敲詐。
    花娘子此刻也被拉到韋然身邊,看到英俊神武的韋然,花娘子還試圖用美人計誘惑一下韋然。
    但是韋然對這種半老徐娘絲毫沒有興趣,令其跪在地上後,韋然冷聲問道:“此次摘花大會,幕後策劃之人和牽頭之人是誰?別告訴我是江南會。”
    花娘子本來還試圖蒙混一下,滿口的胡言亂語,但是韋然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令人打了幾個耳光。
    很快花娘子的半邊臉就腫了起來,韋然說道:“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在如此推諉,本王就將你送到教坊中,供人免費玩樂。”
    蕭炬此時都有點聽不下去了,對韋然說道:“韋弟,如此是否太過了。”
    花娘子立刻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蕭炬,她十分清楚,能稱呼韋然為弟的人,唯有南朝皇帝蕭炬。
    “陛下,民女當真什麽都不知情,還望陛下明察啊。”
    看到哭的梨花帶雨的花娘子,蕭炬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隻見蕭炬先令人給花娘子遞了一壺茶,隨後開始勸起了韋然:“韋弟,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如此嚇唬一個弱女子,傳出去有失風度,再說,送入教坊司供人免費取樂,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花娘子聽到這話,立刻跪在地上痛哭的說道:“陛下洪福齊天,體恤民女,民女感激不盡。”
    “還是直接送到城外尼姑庵裏去算了,韋弟你覺得如何?”
    此時花娘子整個人都呆住了,她做夢都沒想到蕭炬會這麽說。
    此時天雄軍副統領乃是楊虎之子晉陵郡公楊晨,楊晨趕忙衝入雅間,叩首道:“陛下,果然如秦王所料,有人試圖從小道溜走,被我軍當場擒獲。經過探查,果然是西秦之人。”
    韋然興奮的拍了拍手,隨後拍了拍楊晨的肩膀,誇獎道:“虎符無犬子,你果然有你父之風。如今人贓並獲,將曹縱,花娘子和西秦間諜全部帶走,明日上朝之時全部帶於朝上。”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韋然對蕭炬說道:“陛下,夜已深,微臣派人護送陛下回宮,明日朝堂之上還有一番好戲要看。”
    蕭炬此時方才恍然大悟:“韋弟,你早已知曉此事?”
    韋然不置可否,對蕭炬說道:“陛下可知,為何張則茂近幾個月總是稱病不朝嗎?”
    蕭炬終於醒悟了過來,原來張則茂稱病不朝,自己去探病也總是被推辭,看來是一直不在府中。
    想通了這些環節,蕭炬看著賬冊上的四百萬兩白銀,也頓時覺得心安理得了,他畢竟乃是一代仁主,可不想被史官寫上明火執仗的掠奪民間財富這樣的評語。
    聽雨閣外此時遠處已經聚滿了人,當一千天雄軍包圍聽雨閣的時候,附近夜市之人都感受到了一絲苗頭不對的氣息。
    先是看著眾多數的上名字的達官權貴灰頭土臉的出來,頭也不回的往城中而去。
    後又聽到打鬥之聲,數十個士兵在湖邊抓住了幾人,隨後直接上了枷鎖,打斷雙腿,拖拽而去。
    如此行為,讓不少人相信,今夜之事定然是韋然所為。
    眾人不解,有人解釋道:“秦王嫉惡如仇,碰到不法之人,定然要讓他們受皮肉之苦,還敢逃跑者,打斷雙腿乃是日常。我等都已見怪不怪,若看見犯人被抓到,二話不說就打斷雙腿,就知道定然是秦王在辦事。”
    眾人盡皆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是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覺。
    隨後又看到數人被天雄軍押住,往廷尉府方向而去,此時眾人方才驚疑不定,不過是一摘花大會,為何今日如此大張旗鼓,拘捕了那麽多人。
    回到府中之後,韋然今夜便去了元淑院中就寢,就在元淑幫韋然洗漱的時候,突然好奇的問道:“張則茂既然稱病不朝多日,夫君又是為何發現江南會有問題呢?”
    “番禺本是越王的大本營,往來貿易不斷,故而越王才有本錢造反,我攻入番禺後,果然在王府之中繳獲了巨額財富,還發現了一些賬本,我本不通此事,故而交賬本交給了張則茂,張則茂掌管天下稅賦,在和大齊錢莊掌櫃一番研究之後,才發現其中端倪。”
    韋然泡在木桶中,一麵享受著元淑無微不至的服務,一麵閉著眼睛說道:“番禺連通海外,貿易發達,但是走私的事情,蕭谘又不能親自去做,故而肯定需要一個中間人,結果順藤摸瓜,發現了江南會這麽一個神秘的組織。”
    原來起初張則茂發現江南會之後,便一路派人查訪,可是查訪之人都是說江南會乃是正經的商會,對大齊有利,敏銳的張則茂發現了其中不對勁之處,於是便打算親自暗訪。
    為了避免走漏風聲,此事他連蕭炬和袁慕之都未告知,隻是通知了一下韋然,隨後便扮做客商,摸索到了江南會在臨海郡的分會之中。
    因為浙東數郡,都未曾見過張則茂,他起初隻是表示有一批古玩需要出手,這批古玩來路並不透明,故而不方便在境內出手。
    江南會幫他將商品銷到了琉球等地,獲利頗豐,故而張則茂將計就計,就想跟著江南會一同參與海外貿易。
    江南會起初對張則茂頗為防備,但是張則茂自導自演了幾場捉贓的事情後,逐漸取得了曹縱的信任。
    在一日兩人醉酒後,曹縱無意間透露出,他原先是為越王蕭谘辦事,蕭谘造反失敗之後,他整日惶惶不可終日,最後帶著財富一路沿海,結果碰到了北秦在海外的人,兩人一拍即合,曹縱回到了南齊,繼續經營江南會,同時為北秦傳遞情報和積累財富。
    本來隻是想捉點餘孽,沒想到牽扯到了北秦,張則茂索性也告知曹縱,說他乃是江州人,原先是恒家的幕僚,後來恒家倒台,蕭寅被軟禁於建康,他方才帶著財物出逃,之前出手的,就是蕭寅的財物。
    看到張則茂對江州如數家珍,曹縱立刻對張則茂推心置腹,後來曹縱就又透露出一個消息,以前的摘花大會,雖然是陸苛牽頭,但是背後的聽雨閣,是北秦在南朝的間諜機構,專門打探南朝消息,同時以摘會大會的名義,聚攏南齊財富給北秦。
    於是張則茂將計就計,就讓曹縱重新舉辦摘花大會,此時北秦已經分裂,原來北秦的情報組織盡數歸了西秦,西秦近來正好缺錢,便同意了這個請求。
    元淑此時忍不住捶打韋然:“夫君此舉出發點雖然是好,不過為何還要強行沒收那些公子和大臣的財產,如此不是與他們結怨?”
    韋然一邊撫摸著元淑的手,一邊說道:“夫人此話從何而來?難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嗎?我在朝中的朋友唯有張則茂,袁慕之,既然是敵非友,何不趁此機會敲打敲打他們。”
    元淑此時也頗覺得搞笑,忍不住吐槽道:“縱觀曆朝曆代,權臣都是結黨,形成一個巨大的利益團體,唯獨你夫君,是以眾人為敵。”
    韋然聽到這話,不由的有點神色黯然,思索許久,重重歎了口氣,才對元淑說道:“夫人有所不知啊,此事並非我之所願,如今承蒙陛下厚愛,我權傾朝野,若是在和朝內眾臣關係交好,陛下焉能放心?就算陛下放心,陛下龍體畢竟有恙,他日太子登基,若滿朝都是我的親信,隻怕有朝一日,我就算再不願,也不得不對不起陛下了。”
    元淑此時也聽懂了韋然話中的苦澀之意,韋然如今掌握天下兵馬,但是唯獨缺少了眾臣之心,故而蕭炬一點也不擔心韋然造反。
    因為韋然就算造反,也坐不穩皇位,兩人之間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平衡。
    韋然今日已然是累極,洗漱完之後,便草草的睡了,因為他知道明日定然還有一番唇槍舌劍的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