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陽城之戰南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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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阪城內,獨孤傲眼看黃河西岸大營已經潰散,果斷令人斬斷了連接蒲阪的黃河浮橋,以免東秦兵馬趁機渡河。
    但是此時情況已經對西秦極為不利,宇文至被封鎖在潼關,短時間內無法突破傅遠的防線。
    趙昭進入柴壁之後,渡過黃河搶占了天渡,逼迫侯莫悅不敢貿然支援,隻能回身和趙昭交戰。
    東秦大軍如今已經連接黃河兩岸,開始襲擊關中到潼關的兩道。
    司馬臨海領軍猶如救火隊員一般,本來是要出潼關支援宇文至的,如今被迫在潼關以西開始清洗東秦的運糧隊。
    獨孤傲聽聞玉璧城被強拆了之後,當下令人強行突圍渡過黃河給宇文至送信,無論如何也要守住蒲阪,若是丟了蒲阪,在想奪回來可就難了。
    其中道理宇文至焉能不知,但是傅遠也非泛泛之輩,宇文至雖是名將,但是想要輕易擊潰傅遠也是絕無可能。
    就在沮渠誠然準備孤注一擲進攻蒲阪之時,一個消息從洛陽方向傳來,南齊七萬大軍北上,已經攻克睢陽郡,兵峰直指洛陽。
    沮渠誠然聞言大驚,罵道:“這南朝賊子,趁火打劫,著實可惡。”
    可是如今兩邊相持騎虎難下,沮渠誠然若是此刻從蒲阪退兵,定然是全線潰敗,雙方戰線已經拉的過長,牽一發而動全身,尤其是身處黃河西岸的趙昭部,很難及時撤的回來。
    “晉公現在何處?”沮渠誠然問道。
    “晉公和陛下即將趕到河內。”
    聽到此話,沮渠誠然心中略微安定,若是閔世元大軍可至,那麽尚有一戰之力,但是以一國之力對戰兩國,著實有些吃虧。
    思索完如今局勢之後,沮渠誠然決定留傅遠指揮戰鬥,不能讓宇文至出潼關,其餘各軍都按原計劃行事,蒲州爭奪戰的指揮權交給莫多婁無敵。
    沮渠誠然自己則是脫離部眾,回到洛陽,迎接閔世元。
    沮渠誠然和閔世元在金墉城相遇,閔世元看到孤身一人的沮渠誠然,驚呼道:“難道前線戰敗了?”
    沮渠誠然寬慰道:“並未戰敗,如今黃河戰場我軍優勢占盡,但是韋然已經攻入河南,卑職覺得南齊遠征而來,定然人困馬乏,隻想漁翁得利,故而先行回到洛陽,組織人馬,一戰擊退南齊。”
    沮渠誠然的分析並非空穴來風,在其看來南齊完全沒必要和他們死磕,隻要給予南齊軍隊迎頭痛擊,南齊大軍定然失去戰心,再說他們已經攻克了睢陽郡,定然隻想保住這一郡之地。
    此時南齊已經由淮水進軍,攻克了曹魏故都許昌,沮渠誠然當機立斷,率領閔世元帶來的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許昌進發,此時韋然帶兵北上,雙方在陽城狹路相逢。
    沮渠誠然登上陽城,看著城外的南齊軍隊,軍容完整,神情肅穆,寒風之中肅殺之氣咄咄逼人,不由的驚呼道:“如此雄軍,難怪無往不利。”
    隨後反觀自己手下之士卒,由於精銳都在潼關,故而他所率領的都是閔世元招募的新兵為主,戰力和南齊相差甚遠。
    東秦士兵畏懼南齊兵盛,不敢向前,沮渠誠然也知南齊多次大勝,如今士氣正銳,故而一直堅守不出。
    雙方在陽城對峙數日,彼此之間偶有交手,但是都以秦軍失敗而告終,沮渠誠然深知此戰若想取勝,唯有以奇兵製勝,故而喚來斛律明月,對其說道:“你向來勇猛,我手上還有兩千精銳騎兵,乃是我親自訓練,戰力頗強,明日我將騎兵調撥給你,你可敢率領騎兵向南齊軍陣衝鋒?”
    斛律明月朗聲說道:“有何不敢?南人盡皆無膽匪類,我一戰可潰之。”
    沮渠誠然隨後說道:“如今我軍多敗,士卒本就多為新兵,屢次戰敗更是膽怯,場次以往,於我等不利,將軍明日襲擊齊軍,得勝即可,不必窮追猛打,保存實力最為要緊,此番主要是給部眾以信心。”
    第二日,陽城城門洞開,斛律明月率領騎兵衝向韋然軍陣。
    劉仁業見東秦軍還敢出城作戰,當下心中也是一驚,隨後命令前軍迎戰,並且派騎兵從兩側包圍。
    斛律明月作戰勇猛,東秦士兵盡皆悍不畏死,加上裝備精良,不多時,南齊前軍便呈現潰敗之勢,幸好此時劉仁業派出的騎兵迂回到了斛律明月的後方,向斛律明月發起了衝鋒。
    城樓上的沮渠誠然見此情景,看出來斛律明月已經追擊過於深入,自己再不支援恐怕難以全身而退,故而自己親自率領萬餘人從城中殺出,接應斛律明月。
    斛律明月殺的興起,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追敵過於深入,不小心陷入到重圍之中,但是眼看前軍已經潰散,自己此時若是撤退,南齊大軍定然重整旗鼓,屆時自己的努力就將付之東流。
    於是一番權衡之下,斛律明月當即決定死戰不退,親自率軍在南齊軍中左突右衝,試圖以此來擊垮南齊軍陣,南齊軍陣在東秦騎兵的衝擊之下,短時間內果然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隨後斛律明月率領百餘人,回身向朝他夾擊的南齊騎兵而去,隻一個照麵,就擊殺了一個南齊將領。
    斛律明月將南齊將領的屍體挑在長槍之上,隨後向南齊騎兵砸去。
    看到如此聲勢,南齊騎兵一時之間倒也膽寒,不敢向前。
    韋然在中軍之中已經發現了這個情況,立刻縱馬向前,看著在前方廝殺的小將,不由的讚歎道:“好一個少年郎,端的勇猛。”
    羊箭此時不服氣的說道:“秦王又怎知我朝沒有勇士?”
    說完便要舉槍出戰,韋然勸阻道:“此人頗為勇武,你還年輕,不容有失啊。”
    羊箭被這話一激,當下便隻想立功,於是不顧韋然阻攔,當下便向斛律明月而去。
    斛律明月看到突然來了一個年輕小將,當下便揮槍刺去。
    雙方激戰正酣,看的韋然也是連連點頭,羊箭武力頗高,論單打獨鬥,恐怕還在劉仁業之上。
    劉仁業畢竟是一個儒將,排兵布陣是其所長,單打獨鬥是其所短,但是羊箭雖然勇武,實戰經驗卻非常差,不多時便被斛律明月壓製,處處陷入陷阱。
    無奈之下,韋然隻好拿起弓箭向斛律明月射了一箭,斛律明月正在和羊箭戰的興起,突然聽到利箭破空之聲,當下便知道有人偷襲,隨後趕忙回身躲避。
    羊箭抓住機會開始向斛律明月發動反擊,斛律明月慌亂之中險些被羊箭刺下馬去。
    遠處已經殺將而來接應斛律明月的沮渠誠然見此情況,當下也是一箭向羊箭而去,羊箭閃避不及,被一箭射中肩膀,吃痛差點跌落馬下。
    韋然心下擔憂不已,立刻上前,又是一箭向沮渠誠然而去。
    沮渠誠然麵向韋然也是一箭而出,雙方之箭支在空中碰撞在一起,隨後一同無力的落在地上。
    韋然看著遠處的沮渠誠然,當下也是震驚萬分,此人相貌竟然有幾分像韋伯。
    於是韋然立刻縱馬在向前幾步,高聲問道:“來將何人,可通姓名。”
    沮渠誠然傲聲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沮渠誠然。”
    韋然於是立刻問道:“沮渠無風是你何人?沮渠誠業又是你何人?”
    “太原王乃是我叔,誠業乃是我兄長,想必你就是南齊秦王韋然吧。”
    韋然當下心中了然,知道此人乃是韋伯一族之人,但是他如何也想不通,沮渠一族都被圈禁,也從未聽韋伯提起過此人,此人才華能力不凡,若是有此人,韋伯應該早已告知自己。
    於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中,韋然暫時選擇了鳴金收兵,再做圖謀。
    但是這一收兵,反而釀成了大錯,本身東秦騎兵就在韋然陣中衝殺,南齊突然鳴金收兵,前軍本身就已經呈現潰敗之勢,突然的收兵令他們如逢甘霖。
    前軍迅速後撤,本身還在觀望的中軍之前根本沒有考慮到危險,看到前軍突然大規模後撤,中軍還以為前線已經被擊潰,故而也紛紛後撤,彼此互相踩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沮渠誠然見此情景,雖然他不知道韋然為何突然收兵,但是如此大好形勢又怎能輕易放過,當下便領軍向南齊大軍衝殺而來。
    韋然此時如夢初醒,但是又不能更改號令,於是組織了身邊三千親衛親自斷後,斛律明月此時殺的最歡,迎麵就衝了上來,剛剛擊退羊箭的他此時戰役正酣。
    斛律明月看到不遠處有意將領,身著白袍挎銀槍,雖然不認識韋然但是也猜出定然是極其重要之人,此時自信心爆棚的斛律明月當下便直接向韋然衝去。
    韋然好不容易穩住了陣腳,讓大軍從容後撤,突然看到之前被他所誇獎的小將竟然朝自己而來。
    韋然當機立斷,對著斛律明月連射三箭,三星連珠,斛律明月堪堪躲避。
    還未等他舒一口氣,韋然長槍已至,斛律明月慌亂之間提槍抵擋。
    但是韋然如今正值壯年,力大無比,一槍刺向斛律明月,斛律明月連忙橫槍抵擋,巨大的衝擊力令其差點直接摔下馬去。
    剛剛回過身來,韋然長槍直接猶如泰山壓頂一般撲麵而來。
    斛律明月揮槍去擋,韋然此擊勢大力沉,斛律明月被韋然連人帶馬直接拍翻在地,韋然也不再留情,直接一槍直取斛律明月的麵門。
    就在斛律明月閉門等死之時,突然發現槍尖被沒有落下。
    隻見自己被幾個侍衛趕忙架著向後退去,斛律明月抬頭望去,隻看到左手抓著一支箭。
    隨後韋然彎弓搭箭向沮渠誠然而去,沮渠誠然閃身躲過,隨後一邊縱馬疾馳,一麵向韋然放箭。
    韋然也是如此,雙方互射了六箭之後,韋然抓住機會從馬身側突然抽出驚天弩,頓時三箭齊發,沮渠誠然見狀,慌忙拉起馬頭,可惜自己的戰馬身中三箭直接栽倒在地。
    沮渠誠然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在親衛的掩護下也開始後撤,韋然看到大軍已經安然撤退,便也不再糾結,轉身向後撤退。
    雙方在陽城下一戰,南齊大軍大敗而歸。
    回到營中,韋然懊惱不已,劉仁業寬慰道:“秦王,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自責。”
    韋然隻是捶打著桌麵說道:“此戰失敗罪過皆在我,當下失神,發出了亂令。”
    不過隨後韋然又好奇的問道:“你今日觀秦軍,戰力如何?”
    劉仁業仔細思索了一下,隨後開口說道:“起初那小將所率之人,裝備精良,作戰勇猛,可稱精銳,但是隨後出城之士卒,我觀之不過爾爾,連秦王的三千人都無法突破,更何況我數萬大軍,我看不足為懼。”
    韋然仔細的回想起了今日之戰事,隨後下了結論說道:“我若沒有猜測,陽城之中秦兵多為新兵,故而想用精銳提升士氣,今日之敗,剛好讓那些新兵可以不畏懼我等,我等明日開始強行攻城,但是每每都要險敗,讓那些新兵逐漸認為我軍並不可怕,隨後引出城來一戰殲之。”
    劉仁業還未說話,羊箭急忙說道:“不可啊秦王,敵人新兵,戰力本不堪一擊,兩軍相逢勇者勝出,若他們士氣高昂,我軍定然損失頗多,得不嚐失,此時更應該迎頭痛擊,壓著敵軍打,方可獲勝。”
    韋然隻是掃了羊箭一眼,隨口問道:“肩膀的傷沒事吧?”
    “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看到不屑一顧的羊箭,韋然耐心的解釋道:“攻城和守城,是有本質區別的,敵軍雖然多為新兵,但是守城占據地利,又有老兵帶領,不至於潰敗,而我軍遠來河南之地,雖然可以通過河道運送糧草,但是補給畢竟不如陽城防備,長期駐紮在城外還要防止敵軍夜襲,長此以往,頗為不利。若是將他們引出城來進行野戰,隻要稍有頹勢,敵軍定然潰敗,屆時傷亡方可降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