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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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至隨後被秘密送回了西秦大營之中,雙方已經約定好了明日的作戰計劃,東秦大軍不出關,南齊大軍就不露麵。
但是南齊建康城中,也可謂是流言四起,韋然出征已經頗有時日,留在城內的崔誥等人震懾力不足,加上韋然的親信將領也都盡數出征,留在建康附近的心腹也唯有高小順一人。
從而讓城中的大臣又蠢蠢欲動,由於崔誥要處理政務,故而這些人就利用自己對於南齊郡縣的影響力,頻繁製造一些小的事端和摩擦,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讓崔誥疲於奔命,從而忽視了對蕭業的教育。
隨後這些大臣又以崔誥繁忙,無人可以教育蕭業為由,讓崔誥指派專門之人負責蕭業的學習。但是崔誥雖然為祭酒,但是在南齊太學之中卻沒有太大的威望,無奈之下隻好讓南方大臣舉薦適合教育畢業的人才。
如此一來這種這些大臣的下懷,他們舉薦了一個林間名士,說其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而且出身民間,不古板反而頗為靈活,教育年幼的蕭業再好不過。
崔誥自然不會輕信這些人的話,但是在楊蘭的強烈要求之下,崔誥一時也沒有合適的人選,袁慕之疲於糧草供應,而張則茂則是日漸衰落,近日又是臥病不起。
此時崔誥才發現一個特別嚴重的問題,韋然是一個權臣又是一個孤臣,他所有的權利和威望都來自於他手上的兵權,朝堂之上的其餘大臣,不是他的敵人就是和他沒有任何的聯係,如此根基如何執政。
不過想歸想,崔誥沒有辦法,隻好采納大臣的意見,讓所謂的鄉間名士,南朝大家入宮教導蕭業,但是崔誥也留了個心眼,讓韋紅妝一同伴讀。
韋紅妝起初並不願意去讀那些四書五經,但是崔誥和蕭嫣然交談了一番之後,蕭嫣然便找到了韋紅妝。
韋紅妝在自己的房中,正在生著悶氣,看到蕭嫣然走了進來,連忙起身說道:“母親?”
蕭嫣然莞爾一笑,隨後拉著韋紅妝的手說道:“崔大人話沒說清楚,此番入宮伴讀和以往不同,以前是陪太子讀書,現在陪陛下讀書,豈可同日而語。”
韋紅妝嘟囔著嘴說道:“我不要和蕭業一起玩,他太幼稚了。”
蕭嫣然笑著打趣說道:“你們兩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麽突然間覺得他幼稚了?”
韋紅妝趴在桌子上,然後用手抓著自己的頭發說道:“他喜歡和太監一起玩,還喜歡惡作劇,上課的時候還喜歡捉弄老師,最主要的是,他做錯了事情還沒有擔當!”
蕭嫣然此時摸著韋紅妝的腦袋說道:“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是你未來的夫君啊。我們家的明珠,終究是要成為大齊國母的呀。”
對於大齊國母這個概念,韋紅妝並沒有多大的了解,這一切似乎都離她太過遙遠了。
不過崔誥今天很明確的和蕭嫣然說了,必須得讓紅妝去約束蕭業,同時兩個人一同讀書,也可以避免這些大臣選出來的老師有意識的誤導蕭業。
末了崔誥還補充了一句;“若想大齊平安無事,則必須約束陛下,如今太後已經有點不受約束了,恐怕是個隱患,陛下一直和我嘮叨小姐,故而我想這是最好的機會。”
蕭嫣然此時開始哄著韋紅妝:“你爹爹還在前線呢,你要是入宮陪陛下,你爹爹應該回京肯定會很開心的。”
提到韋然,韋紅妝噘著嘴發著牢騷:“父王,一年我都見不到幾次,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出去打仗。”
蕭嫣然趕緊安慰起來,一番好言好語之後,韋紅妝終於答應進宮陪蕭業讀書。
蕭業看到韋紅妝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一個健步衝了上去,握著紅妝的手說道:“紅妝妹妹,朕好想你啊。”
韋紅妝趕緊將手抽了出來,然後裝作大人樣的說道:“我和崔大人說過了,你這次要是還胡鬧,我就再也不進宮了。”
蕭業此刻當然是什麽都大營韋紅妝了,趕忙令人在書房布置一個位置出來。
此時公公笑著回到:“陛下,早已安排好了。”
原來一早崔誥入宮之後,就安排管事太監重新布置了書房,專門留了個位置給紅妝。
而在中書省內,崔誥正在就軍需一事和袁慕之商議,大軍如今已經遠離南齊,軍需如果一味的從兩淮之地征集,恐怕民聲沸騰。
袁慕之擔憂的說道:“正是如此,如今秦王發兵潼關,糧草需要從長江進入肥水,隨後進入淮河轉運,徐州長史告知於我,兩淮之地並不安穩,還是有不少人心向秦國,補給線拉的如此之長,我擔心其中有變。”
崔誥看了一眼徐州長史的信件之後,說道:“將糧草發至彭城,隨後由彭城轉運,糧草由彭城先行提供,我們按照足額補給彭城,如今肥水水淺,大船不通,若是中間有變故,貽誤軍機,我等擔待不起。”
此時洛陽城外,賀拔盛奉閔世元之令,兵出洛陽,打算前往接應沮渠誠然。
對於閔世元的命令,賀拔盛其實早已看穿,如今南齊大軍稍退,閔世元擔心自己立下大功,故而提前將自己支走,不過對此賀拔盛並不十分在意,無論如何他也很難接觸到朝廷中樞,還不如賣閔世元一個麵子,以便日後為青州爭取更大的利益
賀拔盛此番隻帶了兩萬鮮卑騎兵,反而將青州漢兵留在了洛陽城內,在其看來,如今潼關天險既然已經被沮渠誠然所克,那麽此番支援潼關就是個穩定的差事,無需讓漢兵前來分一份功勞。
與此同時,宇文至已經再度發兵進攻潼關,和之前預想的一樣,宇文至昨日故意令兩千餘人空腹,用以迷惑沮渠誠然,隨後令精銳士兵臉上抹以黃土,以此來顯示麵黃饑色之感。
沮渠誠然隱隱感覺宇文至有些刻意為之,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畢竟後方司馬臨海也在率軍叩關,沮渠誠然見狀,思索片刻之後,便吩咐眾人說道:“宇文至以疲敝之師頻繁叩關,不符合用兵之道,若是為了配合司馬臨海,讓我等腹背受敵,且看他今日攻城是否盡力,若是和昨日一般虛以為蛇,則必然有詐。”
但是司馬臨海今日叩關則是聲勢浩大,人數比之昨日又多出不少,不過沮渠誠然卻覺得理所應當,畢竟在關內,西秦想要征集兵力還是頗為輕鬆的。
司馬臨海此番征調了五萬餘人,軍陣連綿,並且帶來了許多攻城重型器械,看來有拚死一搏的道理。
沮渠誠然的西側守軍頓時壓力頗大,沮渠誠然此刻也顧不得東城的宇文至大軍,將注意力全部放在西側,看著聲勢浩大的司馬臨海,心中也開始思量起來。
如果將東側守軍調集一部分過來,確實能固若金湯,可是萬一西側也大力進攻,會讓守軍顧此失彼。
這也是潼關守衛中極少發生的情況,就是腹背受敵,以往攻打潼關定然是因為有後援可至,加上潼關天險,故而很難被正麵攻克,但是如今好巧不巧留了部分西秦士兵在外側,造成了兩麵受敵的情況。
宇文至今日也是豁出去了,令部眾全力攻城,但是這裏的全力又得打上引號,既是全力猛攻,但是又不持久,畢竟他率領的軍隊如今乃是人困馬乏糧草不濟,倘若看上去精力旺盛,沮渠誠然定然生疑。
好在西側守軍也頗為勇武,一時之間倒也讓司馬臨海沒有獲勝的希望。
沮渠誠然此刻在東側城樓之上,開始分析起了宇文至的戰術,他發現宇文至采用的是車輪戰,雖然看似攻勢凶猛,但是攻擊不了太久,就需要撤退換一批人開始攻城。
從而沮渠誠然得出結論,宇文至大軍不可久戰。
隨後沮渠誠然便開始思索是否要出城進攻,便開始詢問左右的意見,此時已經回到潼關的胡韶則是說道:“大將軍,出城進攻可一戰擊破宇文至,將其趕走,不過如今宇文至看來糧草不濟,我等若是堅守,宇文至糧草崩潰,也隻可從南側退回關內,我等何不固守,以逸待勞,何須冒險?”
胡韶的建議十分中肯,但是沮渠誠然卻不這麽認為:“可是若是任由宇文至回到關中,可謂蛟龍入海,宇文至乃是西秦軍方第一人,能將其斬殺的話,西秦從此軍心皆無啊。”
對於沮渠誠然而言,這是一個絕佳的擊殺宇文至的機會,宇文至在西秦軍中聲望頗高,若是他死了,西秦大軍群龍無首,無論是司馬臨海,還是獨孤傲,亦或是侯莫悅,都沒有領袖群倫的威望和資曆。
麵對天大的誘惑,沮渠誠然也不得不動心,故而整個人猶豫無比,守著潼關,宇文至必然退去,確實萬無一失,但是也會放他安然回到關中。如今西秦和南齊結盟,宇文至可以從南齊之地安然退回,韋然不會因小失大,在自己的地盤截殺宇文至的軍隊。
胡韶知道沮渠誠然已經意動了,立刻開口勸說道:“大將軍,如今我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宇文至就算安然退回關中,又有何妨?我等已經占據了潼關天險,從此之後我為攻,西秦隻能為守,我們陛下乃是先帝元稹之子,名正言順,關內人心向秦國,定然一路望風而降。”
沮渠誠然聽後權衡一番之後,決定聽取胡韶的意見。
宇文至引誘了一日,看到沮渠誠然並無出兵的計劃,當下也是暗歎,沮渠誠然怎會如此謹慎。
罷兵之後回到營中,韋然早已率領親衛在宇文至營中等候,他派人在宇文至軍中觀察狀況,故而早就知道沮渠誠然沒有出兵之意。
看到韋然在此等候,宇文至慚愧的說道:“沮渠誠然過於小心了,固守潼關對他而言是最不冒險的方法,故而他沒有輕出。”
韋然點了點頭:“這就是為何我要與你一同消滅他的緣由,此人頗有城府,無論排兵布陣,還是臨陣對敵,都乃是勁敵。”
宇文至隨後問道:“如今奈何?”
韋然笑著說道:“但是沮渠誠然畢竟乃一凡人,無暇左右他人的想法。我的哨兵剛得到消息,賀拔盛率軍從洛陽出發,已經兵過弘農。”
宇文至聽後,眼前突然一亮,看著韋然說道:“你的意思是?”
韋然點了點頭:“青州兵被閔世元派來支援沮渠誠然,我等可以先行伏擊青州兵,青州兵一路上行軍頗為高調,鮮卑部眾,目中無人,今夜他們若是紮營,我等夜襲之,青州兵定然向潼關求援,屆時沮渠誠然隻能救,若是不救,青州從此肯定不會再聽洛陽和鄴城的號令。”
宇文至此刻也是心頭狂喜,但是旋即冷靜下來後又說道:“鮮卑兵善戰,賀拔盛又非無能之輩,我等多為步卒,襲營恐怕效果不會如預想中的那般完美。”
韋然此刻則是搖了搖頭,指向一處山澗說道:“依水紮營,乃是慣例,賀拔盛定然選擇水草肥美之地紮營,因為他的部眾皆為騎兵,而要同時連接蒲阪和潼關,此處乃是最佳。”
韋然所指之處,的確是最適合紮營的位置,不僅有水,更適合收集草料牧馬,賀拔盛並不知道自己附近有數萬南齊軍,大概率會知道宇文至在進攻潼關,但是區區萬餘人,賀拔盛顯然不會想到宇文至有能耐襲擊他們。
韋然隨後說道:“我等以有心算無心,趁著夜色,驚擾戰馬,鮮卑兵無馬,戰力銳減,我等進而圍之,溫水煮青蛙,隨後留有道路,放他們前去救援,在引一軍,無論是潼關還是蒲阪的援軍前來,我等都從背後襲之,屆時如若是蒲阪之兵,我等就進攻蒲阪,如若是潼關之兵,則潼關兵力銳減,賀拔盛的青州兵又被擊潰,前後夾擊,潼關必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