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的遮掩，依舊笑著說道：“言玦，宋阿姨提醒你一句，別陷得太深。喜歡可以，別那麽在意。對她對你都不好。”
    顧言玦沉默。
    宋月霽，現任銀監會主理事，四十多歲，保養得當，眉目中透露著官場中的精明幹練。
    位於臨近海邊一幢氣派高樓頂層，兩麵臨窗，宴會廳裏就放了一桌，二十幾個服務生。
    眼睛彎彎淺笑：“這位小姐我好像見過，是不是上次在西餐館隔壁那桌的小情侶？”
    “抱歉，想著員工而已，當時就忘了和您介紹。”顧言玦鎮定地撒著慌敷衍過去。
    酒局被安排在陸氏財團旗下隻招待貴賓的私廚宴會廳內。
    今天陸豐淵叫小兒子陸溫栗來，就是要當著他的麵挽回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威信。
    而至於這個林慎，自己當真是小看她了。
    竟把他兒子騙得團團轉，多少要給點教訓。
    菜上齊後，陸豐淵退了所有服務生。有些話上不得台麵，私下裏的交易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舉了舉空酒杯，無奈笑道：“都叫走了，少個端茶遞水伺候倒酒的了。”
    顧正雷瞟了眼顧言玦，附和道：“我看這活，林小姐能勝任。”
    林慎知道他們是故意在給自己難堪，也不用顧言玦向自己示意，自己乖巧地站起來。
    驀地，陸溫栗也站起來，要替林慎解圍，卻被一旁的宋月霽製止住：“溫栗，你陪阿姨說會話。”
    而顧言玦淡淡笑著，對著她吩咐道：“仔細點，別讓人笑話了。”
    她斂目點頭，今晚誰都幫不了自己。
    一一給人倒了酒，別人吃飯，她站著。隻有陸溫栗眼裏心疼著她，也僅限於此而已。
    邊吃邊聊，就談到了正題上。
    顧正雷舉著酒杯，開口道：“聽說最近上頭風向又變了？”
    “嗯。”宋月霽輕靠在椅背，看著身旁的陸豐淵，暗示道，“最近公布的一些金融政策。上頭覺得資金太過集中，貸款投資項目經常擱淺，受製於人的日子不好過。想活躍一下金融市場。”
    陸豐淵了了點頭，摸出煙鬥吸了一口，指著顧言玦，帶著些責怪的意味說道：“我早就有合作的意向了，這顧家小子就是心急。都找上月霽你來出麵。不過也好，我們也許久沒有見麵了。”
    宋月霽嗤笑：“陸總多忙，我見不到。可是張副理事能見到。”
    被人揭穿的陸豐淵，鎮定自若地回道：“碰巧遇上，多說了兩句。怎麽？不高興了？”
    “我能有什麽不高興？這主理事的位置，不過就是陸總一句話的事。我得識趣點，直接退位讓賢好了。”
    有些人就是能有本事笑著說不高興的話。
    驀地，顧言玦插上一句：“宋阿姨怎麽能退？張副理事最近家裏出了點事，這銀監會的工作還得您來主持。”
    “還是言玦最懂事。”宋月霽笑眼盈盈地誇讚著他。
    陸豐淵哪能聽不懂她的一語雙關。
    麵色一沉，端著空酒杯不滿地敲了敲台麵：“林小姐？”
    被他們麵帶假笑唇槍舌劍嚇傻的林慎，聽見有人冷不丁喊自己，身體下意識激靈一下，趕緊捧著一直沒敢離手的紅酒瓶，走進陸豐淵身邊，賠禮道歉：“對不起，陸總。”
    陸豐淵剛想發作，兒子嫌惡的眼神瞪了過來，隻能悻悻然作罷。
    隨即她小心翼翼地給每個人去把酒杯滿上，經過各懷心思的眾人身旁，心底不免一陣惡寒。
    這哪是讓人吃飯的地方，簡直就是修羅場。
    連平時冷傲掌控一切的顧言玦也是小心謹慎陪著笑意。想起陳昱的話，竟一時心酸同情起他來。
    因穿著新鞋，腳跟早就磨破，走路有些不自然。
    走到顧言玦身邊倒酒時，他手一推，酒灑了她半身。
    顧言玦皺眉蔑了她一眼，麵露不悅：“笨手笨腳的，還不出去收拾一下自己。”
    知道他是在幫自己，可看他冰冰冷冷的態度，眼圈忍不住要紅，咬著嘴唇賠禮道：“對不起，顧總。”
    怕在人前失態，放下酒瓶轉身就往外走。
    明眼人都知道，顧言玦在替她解圍。
    宋月霽無奈搖頭，她的話算是白講了。
    唯獨陸豐淵的小兒子不管他們這些生意人的這一套，急忙上前：“慎慎，我陪你去。”
    陸豐淵了了點頭，一臉惋惜道：“可惜，錢家的姑娘出了這檔子事，的確不再適合言玦。”
    隨後看向顧言玦，關懷道：“言玦，陸伯父回頭給你介紹幾個。”
    顧言玦假意地推諉了一下道：“謝謝，陸伯父。晚輩暫時不需要。”
    “月霽，聊什麽呢？”陸豐淵從遠處走來，靠近時便上手撫住她的後背。
    眾人都不驚訝。
    圈裏人都知道宋月霽是陸豐淵的紅顏知己，也是他一手扶植上銀監會主理事這個位置上的。
    隻是最近關於連任銀監會主理事位置的事，有些鬧得不開心。
    宋月霽笑著暗暗避開陸豐淵的手，眼底是說不出的寒意，冷淡道：“沒什麽，難得見到言玦，關心一下他的感情狀況。”
    上流社會的圈子就這麽點，宋月霽是他母親的朋友，看著他長大，說話總帶著點感情的。
    可宋月霽是個通透人，哪有那麽好糊弄。當時她在西餐館裏就看明白了，那姑娘每說一句話，都能引起他的情緒反應。
    陸豐淵目光轉向正被自家兒子纏著的林慎，嘴裏發出意味不明的哼哼聲，而後手又搭上宋月霽的肩頭：“我們上桌聊吧。”
    顧正雷早就落座，陸豐淵坐主位，兩旁依次是顧正雷、顧言玦、林慎，另一邊宋月霽與陸溫栗。
    林慎進入宴會廳時，他隻是偏頭看了一眼，眉毛輕輕挑起。
    粉色緞麵小禮服，一字領，斜開叉的裙擺，所有發絲溫柔挽起。踩著高跟鞋走路時，白皙的腿露出一大截，引人遐想。
    平日裏就空關著。生意場上有些需要私密會談的就會安排在這裏。
    顧言玦比林慎早了些到，正在和宋月霽攀談。
    往他方向走時，所有服務生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
    見到陸溫栗半路把她劫走，顧言玦麵色不善轉回去與宋月霽繼續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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