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大名，李有信肯定知道。
    這個陸川，是不是記憶裏那個有名的第六代代表性導演之一的陸川？
    他急忙搜索記憶。
    果然，在98年碩士畢業後，陸川分到了北影廠工作。
    不過眼下，他剛從北電導演係研究生畢業，日子並不好過。
    沒有電影拍，寫了三年劇本的他，最有名的編劇作品是陳道名主演的電視劇《黑洞》，還是聯合編劇。
    最近電視在拍著，他依舊隻是個編劇，沒有辦法拿起導筒。
    這段時間，陸川經常逮著黃頁上的影視公司，挨個打電話，推銷自己的劇本。
    後來輾轉得到了薑炆的聯係方式，給他看了自己寫的新劇本，叫做《尋q》。
    就在電影拍攝完後，陸川離開了中影，去到了正大力招兵買馬的王誼兄弟。
    “尋q，這個劇本應該就是陸川根據凡一平的小說《尋q記》改寫的了，要不就拍這部電影？”
    李有信翻著劇本，腦子裏不停做著思想鬥爭。
    尋q這部電影，提名和獲獎的獎項有不少。
    在上映之時，便引起了人們廣泛的關注與討論，盛讚者有之，批評者有之。
    最被人詬病的，當屬於是電影是模彷借鑒，還是抄襲了黑澤明的《野良犬》。
    因為拉上了被禁5年導演權的薑炆，又由於影片帶著他強烈的個人風格印記，使得許多人認為陸川隻是名義上的導演。
    但無法否認，這是一部優缺點都很明顯的電影。
    也是陸川開始被人熟知的開始。
    心中各種想法飄過，李有信走出會客室，請人把陸川給叫來。
    他想當麵聊一聊。
    不到五分鍾，彭的一下，門被撞開。
    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滿臉欣喜地看向屋裏唯一的存在李有信。
    “你好，請問你就是李先生吧。”
    剛攥住雙手，來人突然頓住，然後反應過來，“你是李有信，就是那個李有信！”
    “沒錯，我就是你想的那個李有信。”
    李有信微笑點點頭。
    然後把手抽出。
    眼前的陸川看起來細皮嫩肉，很白，但個子絕對有185以上。
    戴著考究的金絲眼鏡，嘴角兩邊還有稀疏的胡須，有一股書卷氣。
    “李總，你找我來，是想拍這部戲嗎？”
    陸川眼裏，全是渴求。
    三年了，沒有人知道他這三年是如何過來的。
    堂堂北電導演碩士，卻隻能幹雜活當編劇，沒有一部親自掌鏡的電影。
    讓他的內心充滿憋屈。
    “不錯，這部戲我李有信投了！”
    “謝謝，謝謝李總你給我的機會。”
    陸川再次抓緊對方的手，用力搖動。
    因為激動，眼眶閃爍著絲絲淚光。
    作為剛畢業兩年的學生，苦於沒有資金，《尋q》的劇本被雪藏了兩年。
    而民間的製作力量不像後世那麽雄厚，一個電影製片廠裏導演就有上百個，哪會有他這種年輕人的機會？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投資，把電影拍好。”
    “咳咳，其實你別太激動，我現在還沒決定是否叫你來當導演。”
    李有信有點於心不忍。
    可還是照實說出他的想法。
    “你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啊！
    這下，陸川傻眼了。
    如同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整個人從頭涼到腳。
    整顆心，哇涼哇涼。
    他到處打電話自我推薦，本以為終於等來了曙光。
    誰想到，啪一下，又被打回了原形。
    陸川不禁想起了牛小偉那句口頭禪。
    “為什麽倒黴的總是我。”
    “陸川啊，你想好找誰來演男一號了嗎？”
    “嗯其實我有想過，想找薑炆。”
    盡管心情鬱悶，但為了一線希望，陸川仍然努力爭取。
    他開始介紹選用演員的想法，在拍戲時能達到怎樣的效果。
    極力展現他的導演才能，讓李有信選擇他。
    “你應該知道，他現在很麻煩。”
    “嗯，但我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導演及演員。”
    陸川的話，倒是不是亂說。
    李有信聽著也是十分讚同。
    “不錯，找他來確實很好。”
    當年不過24歲時，薑炆已經憑借《芙蓉鎮》拿到了百花獎最佳男演員，然後執導的首部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便大殺四方。
    為其收獲了金馬獎最佳劇情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等多項大獎，更是讓夏雨在威尼斯摘下了影帝。
    無論是演員，還是導演，他絕對是才華橫溢的那個類型。
    後來他拍的《讓子彈飛》，更是經典中的經典，隔三差五就要被網友們嚷嚷著申遺。
    “這樣吧，待會我看能不能找薑炆談談，如果不行的話，再找韓總幫忙。”
    李有信明白，沒有薑炆，這部電影是不完整的。
    嗯嗯！
    陸川麵露欣喜，不停點頭。
    畢竟他根本不認識薑炆，他一個無名之輩算哪根蔥啊。
    就像他四處投劇本一樣，完全沒有影視公司搭理，給他回應。
    但李有信出麵不同，假如能讓韓總出馬，那不敢想。
    “陸川啊，你是不是新浪網民間影像論壇的版主啊？”
    啊？
    聽到這個問題，陸川再度愣住。
    這你也知道。
    麵對投資人，他回答比較老實。
    “我也是平時在廠裏待著無聊，就去網上找找靈感，順便能和網友們聊天打屁，疏導心情。”
    說完，陸川急忙補充解釋。
    “因為這幾年劇本修改得比較難，到處投稿，碰到的挫折也比較多，網友給我很多精神上的鼓勵。
    另外，他們作為純粹的觀眾，又是看了很多電影的觀眾，給了我技術上的很多參考，能從電影史上找出一些比較好的點子來。”
    他辯解上網不是單純的玩，不是在上班摸魚。
    而是為了更好的工作。
    “別急，我不是中影的人，你摸魚不摸魚與我無關，不會告訴你們廠裏人。”
    見其有點急眼的模樣，李有信讓這位未來的名導放寬心。
    他不會去打小報告。
    “你這是根據凡一平的小說尋q記改的吧，為什麽你要把結局給改了？”
    李有信繼續問了問。
    原著的凶手是老馬的朋友，結果改成了劉結巴。
    “一方麵是為了過審，一方麵也是在論壇上聽取了部分網友的意見。”
    陸川有一說一，很實誠。
    李有信認可這樣的說法。
    不過他沒想到，前有推特治國，後有擼串論壇改編。
    “既然如此，我覺著這幾塊也該刪去。”
    他把劇本上許多敏感的內容圈出，希望陸川能徹底刪去。
    小說中暴露出的一些較深刻的社會問題都改掉，連行凶的原因和凶手身份也作了改變，降低電影的批判意義。
    隻是把主角馬山的尋q過程作了大量的渲染，成了一部主旋律電影，這樣電影通過審查就沒問題。
    再有目前的薑炆處於一個微妙的狀態，如果不改結局，估計審核時會遇到更難以想象的困難。
    “一部電影要表達一切問題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一部電影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慢慢來。”
    “嗯？”
    陸川聽見這話，瞬間感受到李有信的形象冉冉升起，無比高大。
    尤其那雙眼睛，高深莫測。
    嘿，就衝這句話，表明其不但是個好演員，更是個好製片。
    是個有專業精神和遠大理想的藝術家。
    兩人聊了一陣，相互了解。
    李有信最終給了陸川一顆定心丸，“這部電影，你來當導演，我說的！”
    “謝謝，謝謝李總。”
    陸川大喜過望，嘴裏不停說著感謝的話語。
    激動的不行。
    沉寂三年，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他忍了三年，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他一定要拿回曾經的驕傲與尊嚴。
    李有信帶著陸川返回，見到韓三品。
    聽說他要投資拍尋q，韓三品詫異之極。
    “你投資卻又不主演，也不當導演？”
    “我已經和陸川導演談過，既然劇本是他改的，本身又是導演碩士，他去拍更好一些。”
    《逆天邪神》
    李有信給出的理由非常充分。
    然而韓三品卻不這樣想。
    “那你想幹什麽？”
    “我有另外的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