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悠悠將一切看在眼裏。
    “你知道的，這裏，我和他曾經一起來過。”
    蘭珊眼神全神貫注地盯在兩個孩子身上，黎家的三個壯丁青年此刻正忙著搬運後備箱中的行禮。
    剛剛被銀裝素裹裝扮的莊嚴儼然童話裏的城堡，帶著夢幻飄渺在霧靄當中。靜謐的白霧中仿佛看到那人在招手微笑，再定睛，卻隻是一絲煙霧輕輕飄飄。因為是元旦，也因為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滑雪場，所以莊園的院落裏已經停了不少遊客的車子，胡亂的車轍破壞了飄雪留下的美好，留下了滿地的狼藉。
    “小張，去多找兩個人來，把黎先生一家的行禮先送到房間去。”王老板的老婆吩咐了一個從旁邊經過的小服務生，那孩子立刻飛奔而去。
    昱菡和悠悠兩個人相互攙著胳膊，一村一景一莊園，朝朝暮暮仿佛就在昨天，是是非非皆以不是從前。
    眼前的景物在頭腦中漸漸清晰起來，熟悉的小路，熟悉的轉彎，熟悉的農家院，熟悉的清野莊園。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連同那個在心裏挖不掉的人。
    “聽說咱們這裏的飯相當的不錯？”黎漢滿是好奇地盯著王老板問道。
    “那黎先生可算是說對了！我們自己有種糧食蔬菜專門供我們這個莊園，不打農藥不上化肥，全部都是純天然綠色無汙染的。你要說這個口味問題可能每個人都有所差異，可這營養問題那是粗細搭配絕對的均衡。好多的回頭客都是來我們這裏專門兒吃飯的。這也快到飯點兒了，我口說無憑，待會兒黎先生親自嚐嚐就知道了。”說到自己的特色，王老板是兩眼放光，黎漢的嘴角兒都不由地掛上了微笑。
    說的也是，黎漢這個年紀的人，都是從過去的苦日子過來的。想當年那粗糧吃得心都要跟著泛酸水了，可這麽多年過去了，要問想吃點兒什麽，那腦子裏還是惦記著過去那苞米麵兒小米兒啥的呢。
    “好，那我可真算是沒白來。”
    行李已經被放置到了房間，黎漢一行人也在王老板的陪同下走進了莊園。在二樓轉角兒處昱菡腳步遲疑眼神忐忑，她看了看那間關閉著的房門，內心再也壓抑不住地波濤洶湧了起來。
    “睹物思人啦？”悠悠悄悄拉了拉昱菡，這才發現韋女士不知道什麽時候正盯著自己，昱菡旋即臉上一尬，“這大哥是怎麽訂的房間？就不說定個樓層低點兒的。”
    “本來二樓是有兩個房間的，可那位先生說要所有的房間都挨著的，這個就隻好安排到三樓了。”王老板的老婆訕訕道。
    “哦，沒事兒沒事兒的，我們走得習慣的，走得習慣。”悠悠連忙接話，昱菡看了看沒有吭聲。
    四個房間，老爸老媽的，大哥兩個孩子的，二哥二嫂的，還有就是昱菡和悠悠的。
    “其實咱們這三樓也不算高，而且這裏不吵，安靜，環境還好，在這裏能看得更遠。天氣好能見度高的時候還能看見對麵兒的滑雪場，也算是不錯的。”王老板的解釋叫昱菡更有些臉紅，她本來就是為了搪塞老媽的眼神兒胡亂說了一嘴，沒想到給王老板兩口子帶來這麽大的壓力，她委實有點兒過意不去。
    王老板和他老婆下樓去安排廚房的飯菜了，這個三樓整個被黎家包攬下來的樓層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兩個孩子一股腦兒地鑽進了棋牌室，剩下的人除了蘭珊留下來看孩子都各回各屋去了。
    關上房門的韋女士表情陰冷沒有一點兒旅遊放鬆來的喜悅。
    “這怎麽的？出來玩兒還耷拉個臉？我這是哪兒又做錯了嗎？”夫人不高興了，黎漢知道她也不會叫自己太高興。與其大家都不高興還不如自己先卑躬屈膝表示一下。
    “你還知道我耷拉臉？我這都給你使了多少個眼神兒了？你可有一眼看著我？”韋女士謔地一下將披肩摔在了床上，那氣憤的火焰是直衝霄漢。
    “你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這一路上也沒幹什麽啊？怎麽就把你給氣成這樣呢？”黎漢的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你一路上沒幹什麽……你一路上是沒幹什麽，可你來到這院子呢？”
    “這院子？我……”黎漢糊塗地看著韋女士，這女人到了歲數還真有點兒麻煩。
    “我什麽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著什麽了。你不就是對當年山上下鄉那段時光念念不忘嘛。怎麽的，看見這個王老板想起你當年的房東王大爺了還是想起他的女兒王小蓮了？”韋女士渾身散發著無理取鬧的醋味把黎漢氣得差點兒當場背過氣去。
    “韋淑敏！你別給我胡攪蠻纏！什麽事情都能跟當年攪和在一起！”黎漢瞪起眼珠子來。
    “急什麽？我說得不對嗎？你不就是看到這些樸實的鄉下人覺得親切嗎？還跟人家稱兄道弟！怎麽的，你缺兄還是少弟？找時間我多給你介紹介紹！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麽多年你心裏一直惦記著那個王小蓮……”
    “韋淑敏！你再血口噴人你信不信我……我……”
    “你什麽你？沒話可說了就要動手了是嗎？我說得呢，這麽多年了，一提到旅遊你就喜歡往這山村小巷裏鑽，你到底是來旅遊來了還是來尋覓心上人來了？”
    “韋淑敏！我覺得你……你真是不可理喻！”黎漢氣得火大，這麽多年韋淑敏拿這事兒真是沒少鬧過，沒想到都這把年紀了還過不去這個坎兒。
    “你不嫌丟人我還覺得沒臉呢！你自己鬧吧！不玩就回去！”
    “我回去？我回去留下你在這兒找相好的嗎？我就不！我要留下來看著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年近六旬，可韋女士吃醋起來的樣子真是不輸二八少女，而且曠日持久，一吃醋就是幾十年。盡管人家王小蓮已經結婚孩子已經成人，她還是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兒。
    很多時候黎漢都不知道這個韋淑敏心裏到底糾結個什麽勁兒，說實話，很多時候韋淑敏自己也不知道。隻是覺得不鬧一鬧心裏就不舒服一般。
    “那就好，那就好啊。”
    昱菡看著他們曾經住過的別墅，甚至不怎麽費力就能判斷出他們住下的那個房間。真是好笑，認得又能怎樣呢？
    “你們兩個小心著兒點兒，別出大門！”眼看著浩誠和禹誠就要跑出院子，蘭珊再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動了，她撩開了嗓子卻也沒引起兩個孩子的多少注意，還是韋女士一聲高喝，兩個孩子這才灰頭土臉地調轉了方向。
    看來黎漢和這個清野莊園的老板很有眼緣，總覺得這個麵善樸實的山裏老板很是親切，這不正跟人家自來熟似的攀談了起來。
    “老哥，你這一年生意怎麽樣？”
    “我們這裏旅遊也分季節。從夏天一直延續到秋天生意還可以，也是我們這裏的旺季。天涼以後就稍稍差了點兒。不過最近這裏修建了一個滑雪場，這冬天的旅遊又熱鬧了起來。”
    “那這麽說你這一年都財源滾滾了？”
    “財源滾滾談不上，不過比之之前那簡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隻這麽一句，萬物無聲。
    王老板的老婆一眼就認出了在人群中的昱菡，她驚訝地張了張嘴吧，想要上前說點兒什麽，可看著周圍的人們又把嘴巴閉了起來。昱菡朝她禮貌似的笑了笑，那個女人臉上尷尬驚奇的神色一閃而過。
    “咱們這後山就是滑雪場，我這裏可以派車把各位送過去。我不知道黎先生願意不願意冰釣？我們這兒還有一個冰釣的好地方。”王老板滿臉堆笑地向黎漢推薦。
    “我也先去滑滑雪，好久沒怎麽運動了，這老胳膊老腿兒都要生鏽了。冰釣找個時間，老哥帶我去才好。”黎漢拉住王老板的手，竟然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韋女士眼神兒不由地向那邊瞟了兩眼，陰森的臉上都要凍出霜來。
    “哎呦，是黎老先生了，久仰久仰。車位都給你們留下了，您往裏停。”王老板手向裏一指，果然，在院落的一側空出了一片空地，王老板的老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過去充當起了人形招牌朝這邊不住地揮手。
    黎漢朝王老板點了點頭帶頭開了過去，後麵跟著黎昱耀還有韋昱燦。當昱菡搖的車子經過王老板的時候，他向裏麵瞥了瞥，正好看到了昱菡向外張望的眼。那一刻，四目相對，雙方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啞然。
    熱情好客的王老板一如既往地和他的老婆站在院內迎接每一位八方來客，看到浩浩蕩蕩開進來的車隊，兩個老人的臉上也綻放出了熱情洋溢的笑容。
    “是黎先生一家吧？”車停下來的的一刹那，王老板立刻上前和黎漢打其了招呼。“是黎昱耀預定的房間，我是他父親。”黎漢搖下了車窗。說實話，黎漢每年跑得地方是真的不少，國內的國外的，可獨獨屬於他自己的旅程卻寥寥無幾。這次，雖然隻是近郊的一個清野莊園，可這並不影響黎漢的好心情。
    車子停好，黎家的人全部下車。禹誠頑皮地和哥哥大腦，雖然浩誠不似從前一般活潑，可孩子之間的距離是最好拉近的。沒幾下的功夫，兩個孩子就鬧在了一處。
    韋女士拉了拉肩膀上的披肩，微微皺了皺眉頭。她看了看身旁滿麵笑容的黎漢，真不知道他這個老家夥看到這麽個小山凹有什麽可高興的？還有就是黎昱耀，自己離婚是不是把腦袋也給離壞掉了，旅遊也不找個好點兒地方，難道是黎家缺錢到如此地步了嗎？連個旅遊都不能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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