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金秘書遲疑了一下，問：“那蘭馨園那個房子……”
    這話一問出來，金秘書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金秘書沒再往下說了，等著電話那頭的回應。
    陸梓瀟沒有說話。
    蘭馨園那套房，還是自己大四實習時候買的。
    爺爺從小對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本就打算讓他畢業直接進華景，於是大四就直接把他扔進華景實習了。
    那會他是作為銷售部一個小實習生進去的，沒有人知道他是華景的小少爺。
    新入職場，不光要給前輩打印複印，跑前跑後，還要幫忙整理資料。
    如果要外出，還得提前安排行程、訂好車，背著筆記本，帶著厚厚一遝資料，跟在前輩後麵去見客戶。
    那段日子確實很苦，同一批實習生二十個，分配到各個部門。
    當時公司新業務正在擴張期，銷售部最缺人，二十個人就直接要去了十個。
    十個人裏，六男四女。
    一進去就是高壓工作，每天陀螺一樣打轉，跑完工地跑部門，跑完部門又去跑客戶。
    經常忙到十一二點才下班，偶爾兩三點甚至通宵。
    最忙的時候，陸梓瀟他們幾個實習生都是把生活用品帶到公司，吃住都在公司。
    那段時間，陸梓瀟經常忙到連跟言念念一天打一個電話都沒時間，更來不及見麵了。
    這樣幹了一個月，完成了一個大單。
    部門經理請大家吃飯，邊吃邊拍著他們的肩，說他們的辛苦付出，公司都看在眼裏。
    經理喝得上了頭，信誓旦旦的跟他們透露，自己已經向上申請，獎金分配時會考慮到他們這批實習生，到時候可以拿到至少五位數。
    實習生們看著經理醉醺醺比出的五個指頭，再看看平時待他們苛刻不近人情的經理，竟然也能從他那張刻薄的臉上看出了溫和慈祥。
    然而到了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隻有幹巴巴的三千塊。
    正式員工的獎金可是六位數，他們一分沒有。
    兩廂對比如此強烈，雖然實習津貼按道理確實是定額。
    倘若沒有經理許諾在先，大家辛苦也就當是曆練了，也不大會有什麽怨言。
    現在大家麵麵相覷，多少有些失望。
    更失望的還在後麵。
    其中一個實習生的舅舅，是銷售部另一個客戶組的銷售經理，他從他舅舅那裏打聽來了準確消息。
    據他舅舅說，當時開會討論獎金分配方案的時候，銷售總監本來是決定給實習生也發的，已經寫好報告準備遞交VP審批了。
    雖然蛋糕就這麽大，分了實習生一部分，大家拿的就少點。
    但是這段時間實習生的辛苦大家也都有目共睹，銷售部要來的這幾個孩子確實也累壞了。
    再說又不是發很多，實習生跟員工標準也不一樣。
    這個項目銷售部真正忙起來也就這三五個月，前期工作主要是其他部門在跑，等忙完這波，後續也跟銷售部沒什麽關係了。
    而這最後一個多月又是最忙的。
    總監本來是打算，參照普通員工的標準，發個2030左右給實習生。
    銷售部急著要人幹活，把能力最強的都揀過來了，確實給他們分擔了不少壓力。
    畢竟實習生本來工作強度就沒這麽大，其他部門的實習生這會還在摸魚呢。
    結果就是他們經理，明確提出了反對意見。
    理由當然是冠冕堂皇的。
    什麽同一批實習生不能厚此薄彼，什麽怕員工拿的比預期少了心理不平衡，要顧及其他實習生和員工的感受之類的。
    最後他還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好好跟實習生們解釋。
    這事包在他身上，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鑒於他們小組這次業績最為亮眼，也是分配到實習生最多的小組，他又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總監也就同意了。
    其他經理和資深經理們也沒有多說。
    反正又不是他們去得罪人。再說確實不發實習生的份，大家的利益也沒有被分薄。
    要分麽大家本來意見也不大，現在不分當然更沒什麽意見。
    反正出頭鳥有人做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實習生們群情沸騰了。
    一個校辯論隊的女實習生直接跑去經理辦公室理論，經理沒放心上，看著女生老煩了，就推了一把，女實習生栽倒在地上，由於穿的裙子剛好沒過膝，膝蓋沒有遮擋直接碰到地麵，一滑直接蹭掉了一大塊皮。
    幾個男生一看不幹了，這還欺負起小姑娘了，就把經理圍了起來，揍了一頓。
    其中兩個男孩子是校跆拳道社的，一個黑帶一個紅帶，兩人上去一人一腳，把經理踹趴在地上了。
    經理本來還想反抗一下。
    然而他天天酒桌上打轉，專職維護客戶關係的一個禿頭啤酒肚的中年油膩男，講兩句葷話調戲調戲小姑娘還行。
    跟一腔怒火且受了重大刺激、鬥誌熊熊的年輕人對打，實在扛不住啊。
    還是直接躺平，捂住臉吧。
    其他員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趕忙把人拉開，經理已經成了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