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感的源頭，就在上一次金秘書給他的調查資料上。
    他還記得，當時金秘書匯報的時候，提到念念因病休學一年。
    他連忙找出上次金秘書傳給他的文檔，果然找到了這句描述。
    當時金秘書還問過他，要不要查一查她當時患的是什麽病。
    他當時可能是出於不想讓金秘書知道太多言念念私事的心理，沒有讓對方繼續就這點查下去。
    金秘書一向絕對服從他的指令，果然就沒有再往下查。
    現在前後一串，時間線就都對應上了。
    念念當時的病看來是有些嚴重的，很可能是大病，才導致休學一年還沒治好，現在還在繼續治療。
    陸梓瀟決定，還是得把言念念患病這事徹底弄清楚。
    現在這種自己什麽事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的感受，實在是很不好。
    這個事情要細問，直接找言念念或者她的身邊人是最好的，比方說雲夢歡。
    但是他跟雲夢歡上一次打交道，還是三年前，那次的經曆回顧起來實在太過難堪了，雲夢歡現在見麵不打他就不錯了。
    所以今天雲夢歡對他陰陽怪氣，都是小意思了，也算在他意料之中吧。
    問雲夢歡不大合適，至於直接問念念，更是絕不可能的。
    陸梓瀟好好思考了下，調查這事要從哪裏入手最好。
    學校那邊應該有相應的檔案，念念她當年的輔導員應該清楚這事。
    但是陸梓瀟也畢業幾年了，現在再去找人，輔導員也不知道換沒換，而且也是別扭，畢竟他又不認識人家。
    那就隻能從醫院下手了。
    之前她在哪裏治的不清楚，但是這次還是可以推導一下。
    比方說，今天遇到那兩醫生是哪家醫院的呢，應該就是蘭城醫院。
    畢竟今天他看完發小，在川菜館遇到他們，那川菜館就在蘭城醫院附近的。
    考慮到不少醫生其實周末還是要值班的，所以周末的中午就在醫院附近請醫生吃個飯，大家都比較方便。
    想到這裏，他正準備聯係金秘書去查。
    不過電話還沒撥通，就被他自己掛掉了。
    算了，這事還是不要麻煩金秘書了，畢竟這是他和念念之間的私事。
    想想之前爺爺在蘭城醫院休養，當時跟蘭城醫院一位副院長打過點交道，他就直接找了副院長。
    先是寒暄一會，然後他似乎是不經意的提到，有個好友最近就在蘭城醫院就診過，但是沒跟家裏說。
    伯父伯母讓自己順便問問情況，另外自己也想給他準備點對症的補品，想要看下她最近兩個月的就診記錄和電子病曆。
    副院長一聽名字，是個女的啊，頓時露出會意的笑容。
    對方連連表示沒問題，很快就讓手下人把東西給他發了過來。
    陸梓瀟先點開了就診記錄，看著記錄上兩個晃眼的“精神科”，震驚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應該不是偶然性的掛錯科。
    因為就診記錄顯示，她一共去就診兩次，一次是剛來蘭城不久，一次就是最近，時間間隔差不多正好一個月。
    這正是常規複查的概率。
    陸梓瀟放下手機，坐在沙發上雙眼發直，沉默良久。
    這時，電子病曆也發了過來。
    他顫抖著手，點了好幾次，才勉強點開了第一份。
    隻見診斷結果一欄清晰地寫著：雙相情感障礙，目前為伴有精神病性症狀的重度抑鬱發作。
    下麵的測試結果則是密密麻麻一大堆。
    最下麵是指導意見，他一字一句往下看。
    軀體化：經常感到頭部不適，緊繃，頭暈，頭脹，或胸悶氣急，心慌，……焦慮……重度抑鬱……精神病性：經常性有幻聽，且把幻覺當做真實……
    每一個字他都認識，組合起來，他怎麽就看不懂了。
    陸梓瀟一遍遍告訴自己要鎮定，要好好看完這些診斷，這都是念念正在經曆的事情。
    但是眼睛和手，以及整個身子似乎都已經不聽他腦子指揮了。
    越看下去，他眼前越模糊，抖的越厲害。
    他一度看不下去，停頓好幾次，才把這份診斷結果看完。
    看完第一份病曆，他已經無力再點開第二份。
    其實如果點開第二份病曆，他就能看到新的診斷結果：雙向情感障礙，目前為緩解狀態。
    當然，想來就算是看到了緩解狀態，他心裏的難過因此就也不會少一分。
    內心的極度愧疚如驚濤駭浪，瞬間將他吞沒。
    他有什麽資格，再出現在念念麵前，還以男友自居。
    過去這三年，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念念到底經曆了多麽可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