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互相印證武學。

    其實是明宸單方麵請教。

    陳荊一邊喂招一邊糾正。

    二人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明宸欣喜之餘也清楚，陳荊都沒用全力，全程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盡顯高手風範。

    但他卻不知道，陳荊暗自心驚：這小子進步太快了，再學下去，自己就要被掏空了。

    “你真是個變態，比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人還變態！”

    明宸隻能摸著頭嘿嘿直笑。

    這可不完全是他自己的能力，多多少少跟係統有點關係，這導致有良心的他聽到這樣的誇讚並不能坦然接受。

    “陳兄說的那人想必也在修行方麵有過人之處吧。”

    他識趣的把天賦換了個說法，但又不能放棄這個話題。

    畢竟這是難得的可以了解陳荊的機會。

    聞言，陳荊半晌不語。

    從他的表情，也沒有看到不耐，反而是翹起了嘴角。

    “他沒我大，是我們家的驕傲。”

    明宸來了興趣：“他是你弟弟？”

    這次，陳荊露出糾結的表情，歎了口氣：“是，也不是。”

    “難道是堂弟，或者表弟？”

    誰知，陳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說：“他從小就聰慧過人，總喜歡把為何掛嘴邊，幾年之後，他的才學，天賦把整個家族都震驚了。”

    “匆匆時光，如今應該跟你差不多大。”

    “原來陳兄是大家族的，難怪學識淵博，對修行更是了如指掌。”明宸早就猜測出他的來曆不凡。

    然而，明宸的誇讚並沒有讓陳荊欣喜，反而露出怨恨的神情。

    轉頭盯著明宸：“以你的聰明應該能大致猜到我的處境，該你了，你口中很多道理都是書中沒有的，還有很多想法更是讓人茅塞頓開，而你對強者並沒有畏懼，甚至毫無底線，所以，你到底是誰？”

    好吧，吃瓜吃到自己。

    原來這才是陳荊為何引起這個話題的緣故。

    他是想了解明宸的來曆，於是先利用明宸想要了解他的心理，來進行設計。

    這一次，明宸略敗一籌。

    “唉！”

    生活不易，明宸歎氣，為什麽古人這麽聰明？

    或許這也是一種傲慢吧。

    古人，不管是哪個世界的古人，並不比後來人笨，甚至一部分人的智慧是凡人都難以想象的。

    明宸組織了下語言：“在我小時候，遇到了一個普通的老人，整天坐在那裏看天，我很好奇就去詢問，老人告訴我，他在看星星。”

    “白天哪來的星星？！”

    “我有點生氣，認為他在騙人，然後老人告訴我，要細心觀察，善於聆聽。”

    “之後我為了證明他是錯的，也加入了他，白天看星星，期間他給我講了很多故事，每個故事裏都很有趣，但當時的我聽不懂，隻把他當故事聽。”

    “後來，老人走了，他說這裏的星星看完了，他要去其他地方看了。”

    “那時，我終於鼓起勇氣，問他到底是誰，老人隻是搖頭說，他隻是一個熱愛生活，善於觀察的普通人。”

    “等到了很多年後，我長大了，每次回味老人的故事，都能從中獲取一些道理，當我明白那些道理之後，故事也就消失了。”

    陳荊好奇問道：“白天能看到星星嗎？”

    看著遼闊的天空，明宸肯定道：“能！”

    其實，這並不是明宸瞎編的。

    這是明宸原身的真實經曆，但卻有所改編。

    真實情況是，那個老人是個有名的瘋子。

    白天癡癡呆呆的望著天空，嘴裏喃喃喊著：“星星啊...星星！”

    一到晚上夜幕降臨時，就會痛哭流涕，對著天上星星又是跪拜又是哭嚎。

    後來其他村民把他趕走了，那之後明宸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明宸給他取了個名字：觀星老人！

    而他也借助這個老人的故事，告訴陳荊，他隻是一個熱愛生活，善於觀察的普通人，讓他打消疑慮。

    顯然，陳荊也能看出明宸沒有說謊，心中更是大驚。

    不禁抬起頭，望向頭頂天空，隨即自嘲一笑，醒悟道：“白天能不能看到星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雙善於觀察的眼睛，那對善於聆聽的耳朵，那顆善於感知的心。”

    “原來如此，智慧就是善於提問，善於觀察之後得出的結論。”

    這次，輪到明宸吃驚了。

    這個家夥！

    為什麽明明很普通的一個小故事，你能得出這個結論啊？

    想了很久，明宸大概猜到了一些。

    陳荊口中的變態，是一個發現問題，提出問題的人，這是智慧的源頭。

    明宸口中的老人，是一個善於觀察，聆聽萬物的人，這是智慧的景致。

    而眼前的陳荊，就是一個善於總結，得出結論的人，這是智慧的定論。

    若是讓三個人的思想碰撞在一起，一定會發出光來。

    “明宸，你知道那個老人去了哪裏嗎？”陳荊有點迫不及待的問。

    “雲遊四海，居無定所。”明宸搖著頭。

    開玩笑，都多少年了，估計早沒了。

    “他一定是一個高人！”陳荊肯定的說，眼中更加炙熱了。

    “或許吧，我看著挺普通的。”

    陳荊當即反駁道：“能雲遊四海，那是何等實力，你根本不知道！”

    明宸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好家夥，這裏真有四海啊！

    “確實，路途遙遠，沒點實力估計走不到海邊。”

    陳荊大搖其頭：“你不明白，無論是遠山城以西，還是四海之地，都是妖族盤踞，大妖林立。”

    “陸地獸，海中龍，天空鵬，此乃妖族三大族。”

    “陸地三族統領極西之地的萬妖群山，海內龍淵據說海妖無數，天空又被鵬鳥孔雀統治。”

    “能在這些地方雲遊之人，豈是等閑之輩？”

    聽得明宸直吞口水。

    這不就比洪荒龍鳳麒麟稍微低一檔嗎？！

    過分了！

    兩個時辰前，他還在為自己神奇的武者築基而沾沾自喜。

    如今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怎一個牛字了得。

    不過，由此看來，人族還是更厲害。

    野外妖獸異魔隱沒，危機重重，妖族勢力龐大，人族還能存在得好好的，可見一斑。

    但是想到了遠山城，底氣又有點不足了。

    隨即苦笑道：“不瞞陳兄，在下還想著做不成煉氣士，做個江湖豪俠雲遊四方也是不錯的。”

    “如今想來，滑天下之大稽。”

    “江湖豪俠是什麽？”陳荊聽後，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是吧？這裏沒有俠客的說法？

    不是有武者世界嗎？

    明宸隻能解釋道：“這是那個老人給我講的其中一個故事，提到過江湖豪俠。”

    沒辦法，隻能把髒水潑給死人了，應該死了吧？

    陳荊明顯來了興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在他的故事裏，天下就猶如大江洶湧，泥沙沉底，渾濁不堪，又如大湖止水，清澈如鏡，光可照人。”

    “江湖是什麽？”明宸開始了自問自答。

    “江湖可以是刀光劍影，也可以是人情世故。”

    “江湖可以是雲遊四海，也可以是醉臥憑欄。”

    “江湖可以是恩怨情仇，也可以是把酒言歡。”

    “江湖是天下，也是棋盤，是那棋盤上的規則，也是上位者的不謀而合；是陰謀詭計的培養皿，也是愛恨情仇的埋骨地。”

    “我所說的，並不是它的全部，我也很難說清楚它的全部。”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陳荊聽得如癡如醉，不時點頭，不時露出由心感歎。

    當明宸說到恩怨情仇，他陷入了短暫的思索，連連點頭。

    說到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江湖時，他又是眼前一亮。

    這與他和明宸討論的方向和角度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是怎樣複雜的表情...

    對醉臥憑欄的渴望，對刀光劍影的向往，對陰謀詭計的憤恨。

    他並沒有通過具體某一個故事來感受江湖。

    而是把自己代入江湖，才讓他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這兩個字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深深印在陳荊腦海，久久無法散去。

    尤其是最後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明宸搖著頭，輕聲道：“其實，江湖一直都在，老人隻是給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名字用來稱呼它罷了。”

    “多想見見那個老人啊！”陳荊露出向往的神情。

    你真的見過就不會這麽想了，明宸偷笑著想到。

    但是，他轉頭又想起了另一種可能。

    如果，這位觀星老人，不是一個瘋子呢？

    這個想法一經出現就再也揮散不去。

    他通過原身記憶得知老人是一個瘋子。

    但，這是原身認定的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那時候他才多大？

    而且，他一開始也不覺得對方是一個瘋子，隻是村民和父母都說那是個瘋子，然後從他堅信那個人是瘋子後，他記憶裏的人也就成了瘋子。

    所以，原身記憶並不是完全可取。

    若是真有另一個情況，很有可能是和自己改編的一樣，那個老人是一個熱愛生活，善於觀察的人，但是他的行為不被人理解，於是被錯怪成了一個瘋子。

    當所有人都覺得你是瘋子的時候，那不管你有多正常，你就是瘋子。

    想到這個悲傷的結局，明宸一陣沉默，久久失語。

    恢複過來的陳荊，開口問道：

    “什麽是豪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