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紙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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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用害怕,他們也是可憐。”
老太太說著也不知道在哪個貨架子上就摸了一把香出來,用火柴點燃。
將那一把香隨便找了個香爐插好,放在門口。
說來也奇怪,老太太就這麽燒了一把香,門外果然再沒有聲音了。
那搖搖欲墜隨時報銷的木頭門,也平安無事了。
“可不可憐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他們挺可怕。”
我小聲的嘟囔著,想著趕快把東西買完,離開這裏。
這個店奇奇怪怪的,店裏賣貨的老太太也是詭異的很。
誰家大白天被鬼敲門,還能這麽淡定的給鬼供香啊!
關鍵是這個老太太做出來的東西特別鮮活,是那種完全能夠以假亂真的。
原本還有些自得自己的陰陽剪紙術,做出來的東西特別逼真。
隻是那是沒有對比的前提下,才會洋洋自得。
實際上自己做的那些個靈彩,都是封靈之後才活靈活現。
完全不能夠跟老太太這全部是依靠自己的手藝做的相比。
“現在哪裏能沒有死過人啊!怕什麽。”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越是害怕,他們越是欺負。”
“人在恐懼的時候陽火會變弱。”
老太太板著臉抬頭看著我,滿是蒼老皺紋的臉上滿是擔心。
老太太活的太久了,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還多。
所以她很清楚我內心的恐懼究竟是什麽。
“謝謝。我知道了,老人家。”
不管怎麽說人家是出於善意給我的提醒,我不能不領情。
人家大可不告訴我這些,讓我自己哪天因為過於害怕,自己把自己害死。
萍水相逢的一麵之緣,其實老太太大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我自身的問題視若不見。
“死人的這碗飯可不是那麽好端的。若是你不能克服自己內心的畏懼。就趁早換個行當。”
老太太說完這句話,將手裏的一個七彩的紙張糊出來的牛鞍子在貨架子最下麵的一個黑色塑料口袋裏找了出來。
“這個鎮子的女人一輩子太苦了,死了自然是要盡可能用最好的。”
老太太雙手拿著那個牛鞍子,聲音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兔死狐悲,還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
“人死如燈滅,您也別太難過了。”
我也禁不住跟著歎氣。
不用老太太特意提起這個,我也知道這個鎮子的女人活下來就很難了。
“小夥子你真是太天真了啊。不過年輕真好啊。”
老太太搖了搖頭重新回去繼續搗騰她正糊的紙牛了。
我知道這個紙牛是給一個去世的女人的。
在四舅給我看的一些書上有記載過。
女人死了到陰曹地府報道的時候,要路過一個血水池。
那是懲罰浪費水的人地方。
而女人活著的時候要做家務,洗衣做飯都是用水很多的。
還有就是女人每個月都會來的例假,更是屬於最為汙穢,且衝撞神靈的。
女人死後要喝完血水池裏的血水,那是她們在陽間用過的髒水才能繼續往前走,去地府報道。
牛是幫女人躲避地府懲罰的。
越是健壯高大的牛,越是能夠多喝血水池裏女人生前用掉的髒水。
看剛剛老太太糊的紙牛,足有一人多高,可見這個牛的主人,是個活著的時候十分辛勞的人。
“小夥子喪葬習俗多了解點不是什麽壞事。但是有些東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人活一輩子,難得糊塗啊。”
老太太用過來人,看盡滄桑的語氣開口,讓我莫名的心中一冷。
她這個話中藏的深意太多,多的我都不敢去想。
買好了所需的東西,又讓江婉柔挑了些她喜歡的小玩意,一起買了下來。
結賬的時候,老太太看著我懷裏抱著的江婉柔靈彩搖了搖頭,隻收了我十塊錢,將剩下的錢推給了我。
“這些東西你也是買來幫人的,收個本錢就行了。不過以身喂鷹的事情,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老太太說完就打開店麵門,將我推了出去。
我懵圈的低頭看著懷裏抱著的一大塑料兜的一卷一卷的彩紙,無奈的歎氣。
這都是什麽跟是什麽啊!
弄了半天也沒能在老太太那裏套出點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更主要的還是沒有從老太太那裏問出來,藏在我看不到位置的那個存在,究竟對我有沒有惡意啊。
問江婉柔她也不會告訴我,我索性也就不浪費那個力氣。
“回去吧!天快黑了,不安全。”
江婉柔從我懷裏蹦躂到了地上,也不幫我拿東西,自己先朝著孫川的麵館方向去了。
“小夥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幫幫我女兒吧!”
孫川的嶽父鬼突然現行在我麵前,那張燒焦黑糊一片,分不出來五官的臉跟我幾乎要親密接觸。
“啊……”
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被嚇得大叫了一聲。
“怕什麽。又不是頭回見了。”
江婉柔聽到我的叫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是孫川的那個嶽父鬼,轉頭繼續蹦蹦躂躂的往前走了。
就跟她真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一樣,歡快的情緒可以感染人。
“大姐,我腿都嚇軟了。”
我哭喪著臉服軟。
江婉柔理都沒理我,蹲在街邊伸手逗著個小貓咪,小貓咪後背上還趴著個骨瘦如柴的狸花貓。
“大叔,人嚇人都嚇死人呢!你這鬼嚇人,直接送人去當鬼了啊!”
我嘴裏叭叭叭,兩條腿卻是搗騰的快,沒兩分鍾就到了江婉柔身後。
難不成所有女人都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連以陰氣,鬼魂,人類為食的血羅刹都不例外?
“小夥子,我也看出來了,你是個好人。你幫幫我女兒啊!”
“孫川那個王八犢子,他想借著我家丫頭生孩子,殺了她啊!”
孫川的嶽父嶽母兩個鬼一左一右的在我身邊出現,你一句我一句,生怕我聽不見。
我翻了個白眼,真是不想管他們家的事情。
他們的閨女也好,他們夫妻兩個也罷,不能說是罪有應得,也是活該好麽?
自己引狼入室賴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