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於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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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擇日不如撞日。
    再過兩天就要去車隊報道,接下來要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應該趁早把跟於莉的婚事定下來。
    這樣才能專心多拉多載。
    李衛東把想法,跟於莉講一遍。
    於莉的小腦袋瓜點得跟小雞啄米般。
    她早有這種想法,隻是擔心李衛東不情願,才沒敢開口。
    第一次登老丈人家的門,總要拎一些好東西。
    這幾天在鴿市上,李衛東也淘換到不少肉票、布票、工業券和酒票。
    推上二八大杠,兩人一前一後往外麵走去。
    瞥見他們的身影,正在收拾小魚的閻埠貴撒丫子跑進屋,把門緊緊關上了。
    三大媽看到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驚訝道“大白天的關門,老閻,是不是出事了?”
    閻埠貴手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朝裏屋瞅了一眼,看到閻解成睡著了。
    這才回轉到三大媽身旁,附在她耳朵邊,小聲嘀咕“我看到於莉了,跟在李衛東屁股後,那親密勁,沒法說。”
    三大媽扔掉手上的雞毛菜,白他一眼
    “多好的一個兒媳婦被人家搶走了。都是你造的孽。
    王媒婆那邊托人傳來話,她不會再管咱家解成的婚事了。
    我看你怎麽辦。”
    閻埠貴耷拉著頭。
    他也沒想到李衛東竟然能把於莉撬走。
    當時明明李衛東都喝得走不動道了,怎麽會醒了呢?
    更想不明白,王媒婆會不接他家的生意。
    難道兩條小魚不香嗎?
    一時間,閻埠貴在接連的打擊下,竟然道心崩潰。
    我老閻算計錯了?
    不,不可能,我老閻是大院裏唯一的文化人,比那幫子大老粗厲害多了。
    怎麽可能錯呢!
    看到三大媽臉苦得跟苦瓜似的,閻埠貴隻能拍著胸脯子說“沒有王媒婆,咱家解成還不結婚了?
    等會我就帶上外麵那半斤小貓魚,去找隔壁胡同的劉媒婆。
    讓她給咱解成介紹一個有工作的姑娘。”
    “有工作好,每個月能多交一點生活費。”三大媽點頭讚同。
    屋內,傳來閻解成痛不欲生的聲音“於莉啊,我滴於莉啊!”
    “王姨好。”
    “好,好,跟你家衛東逛街去啊。”
    “劉叔好。”
    “於莉啊,什麽時間結婚,我老劉肯定要討杯喜酒喝。”
    於莉跟大院的住戶們大多認識,一路上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住戶們並沒有同情閻家,反而為於莉感到高興。
    就閻埠貴那摳門的勁,誰家姑娘嫁到他家,那才是掉進火坑了。
    嫁給李衛東多好啊,人長得帥氣,工作還好。
    是閻解成能比得了的?
    李衛東推著自行車來到大門口。
    門口有一道高高的門檻,他在前麵提著車子把,於莉在後麵拎著車子座。
    兩人合力把車子提溜出了四合院。
    門外,停著一輛拉煤的板車。
    秦淮茹和賈張氏正蹲在旁邊,看著傻柱扛著一筐子煤球,“吭哧吭哧”的往院子裏送。
    寒冬臘月的。
    傻柱累得寸板頭上白色汗氣蒸騰,汗水夾雜著煤黑從他的臉頰直直的往下流。
    他就跟一頭拉套的騾子差不多。
    於莉不明所以,瞪著大眼睛打招呼“雨水她哥,買這麽多煤球啊,雨水晚上可不會冷了,昨天她找海棠玩的時候,還說這兩天半夜總被凍醒。”
    傻柱聞言扛著筐子矗在寒風中,滿是汙垢和汗水的臉瞬間漲紅起來,支支吾吾道“這,這些煤球是賈家的,等下我再去煤球廠買。”
    於莉也意識到說錯了話,道“天冷,小姑娘火氣弱,可千萬不能受冷。”
    傻柱“嗯呐!”
    ——何雨水跟他說過買煤球的事,他給忘記了。
    唉,都怪自己隻顧著幫賈家忙活了。
    秦淮茹大眼珠子一轉,知道傻柱心生嫌隙,不慌不忙的說道“於莉妹子,你可能不知道,何雨柱是院裏的大好人,知道我們家困難,主動提出幫忙的。”
    “嘿嘿嘿,能幫就幫點,不聊了,筐子太沉了,我得趕緊走。”傻柱頓時樂嗬起來,被壓彎的腰杆也挺直不少,腳下虎虎生風的大步離去。
    “慢點,傻柱別把我家的媒摔了,還有,煤球要摞在老易家的煤球上麵,下麵太潮了。”賈張氏不放心,衝秦淮茹喊道“不行,這傻柱幹活毛毛糙糙的,咱們得去盯著。”
    秦淮茹有心跟李衛東說兩句話,見於莉在旁邊,也隻能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光,跟在賈張氏身後進了院子。
    兩人走後,於莉笑道“這傻柱明明是被賈家當苦力用,還這麽樂嗬,真是不能誇。”
    “按照賈家的性子,煤球錢估計也是傻柱出的。”
    “不會吧?”
    李衛東道“怎麽不會,傻柱這人就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為了讓別人誇,他能犧牲自己和親人,他這性格院裏的人都知道,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沒辦法,他就喜歡這樣子。”
    於莉如有所思“難怪何雨水整天說他哥傻。我以前還在想,一個八級廚子能傻到哪,現在才算是明白,真傻。”
    李衛東點頭道“幫助別人是咱們的優秀傳統,不過前提是自己有能力,不能犧牲別人。”
    兩人閑聊著來到了百貨商店。
    李衛東先是給於莉買了一身新衣服,繡花棉襖,黑色勞動布褲子,還有一條魔都產的圍巾。
    又去二樓的煙酒櫃台買了兩條中華煙和兩瓶茅台酒。
    其實這年頭的茅台酒沒有老汾酒好喝。
    不過第一次登門,求的就是一個麵兒。
    而後又轉到菜市場,買了五六斤肥膘,一隻雞和一隻鴨。
    於莉跟在他身後,感覺到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這也太豪橫了,就連嫁入部委大院的隔壁翠花,新姑爺第一次登門,也沒帶這麽多禮物。
    她心中有些發虛,不停的小聲嘀咕“太多了,太多了,一般人登門,帶上兩斤豬肉,兩瓶散酒就可以了。”
    她那既喜悅又忐忑,還有些心疼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李衛東伸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頭發“你男人能是一般人嗎?”
    於莉低著頭,十根手指頭糾纏在一起,心裏美滋滋的。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家男人有本事呢?
    李衛東把所有的禮物都掛在車子把上,正準備騎上自行車,看到於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於莉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已經足夠了,隻是,咱們能買幾斤豬大腸嗎?”
    她怕李衛東不同意,忙拍拍帆布包補充道“放心,我自己有錢。”
    豬大腸?
    於家的人喜歡吃那玩意?
    李衛東笑道“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不就是豬大腸嘛,買了!”
    於莉聞言喜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兩人又去肉架上挑了兩掛豬大腸。
    這玩意不需要肉票,五毛錢一斤。
    在前往於家的路上,於莉主動把豬大腸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原來,於莉還有一個遠房伯伯。
    於大伯最喜歡吃豬大腸,每天早上都要吃上一整掛。
    李衛東聽得瞠目結舌。
    嘛玩意,大清早吃豬大腸,多臊得慌啊。
    再說了,豬大腸雖然不貴,一掛也要兩三塊錢,什麽樣的人家能每天這麽造啊?
    於莉早就把自個當成了李衛東的女人,也沒瞞著他,把家族的秘密全講了出來。
    原來,於家在解放前在旗。
    後來,因祖上仗義執言得罪了韃子大官,全家被革了旗籍,鐵杆莊稼也沒有了。
    遠方親戚於大伯家卻是正宗的旗人,當年是京城有名的富戶,趁了老鼻子錢。
    再加上於大伯也是個人才,說學逗唱無所不精,尤其畫得一手好扇麵,每天能掙不少錢。
    所以區區幾掛豬大腸算不得什麽。
    好家夥,原來於莉還是個格格。
    “那你原名字是什麽?”
    “原名字就是於莉。
    其實我們這一支早就沒落了,得罪了韃子大官,被開除了旗籍。
    祖上在解放前就改了籍貫。
    倒是於大伯家算得上是貴胄。
    對了,於大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筐’。”
    “筐?”李衛東品味一下,眼睛亮起來,豎起大拇指“好名字。”
    他已經迫不急待的想見一見這位愛新覺羅·筐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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