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當然是加代子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因為神幡結衣沒由來的醋意，青圭介笑著跟她講了香味的由來，再好好取笑了她一番——
    竟然跟一個小學生較勁。
    神幡結衣鬧了個大紅臉，但還是噘著嘴大聲說“啊~！青圭君你抱了其他的巫女是吧？
    其他人無所謂，但是巫女隻能有我一個！”
    青圭介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她的腦袋，叫她趕緊整理一下衣服和頭發，準備出發去看祭典。
    首席巫女這才消停下來，臉上的紅暈久久難消。
    等了大概十分鍾，兩人才終於從房間裏離開——浪費的時間，主要在神幡纏著要青圭介幫她牽住幾縷頭發。
    巫女端莊賢淑地走出來，笑意盈盈。
    走進山林裏的時候，兩人還碰到了正準備離開的甘城茜和加代子。
    “青圭君，這就是你要忙的事？”她訝異的問。
    “是啊。”
    神幡結衣品出了不同的味道，她用旁人難以察覺的興奮語氣追問發生了什麽事。
    等到和兩位年幼的淑女分開，神幡結衣才牢牢抓住青圭介的衣袖，呼吸沉重渾濁，問他要不要和自己進密林深處轉轉。
    青圭介彈了一下巫女光潔的額頭，歎了口氣，背著手往祭典的主場走去。
    “等等我，青圭君！”
    等到青圭介表情恢複正常之後，她又試探著問要不要進去。
    “原本想帶你進去，但現在不想了。”
    “哎？”
    雖然身邊沒了加代子，但沒人的時候，神幡就變成嘰嘰喳喳的麻雀，和青圭介分享修行界的趣事。
    其中就有雙天流和我勢流由來已久的恩怨情仇。
    “一字鯨先生是當時霓虹獨一等的劍道天才，甘城老先生年紀比他大兩輪，但被當時無名的一字鯨先生一戰擊敗，最後也是一字鯨先生率先躋身劍聖，集各家之長創下了‘我勢流’。”
    “期待一見。”青圭介坦然的說。
    神幡結衣想起青圭介揮舞暴君劍時候的畫麵，忽然意識到，青圭介也擁有著舉世超凡的劍術。
    那樣的劍術……
    她沒辦法形容，但相比起青圭介現在的年紀，絕對也是驚世駭俗的東西。
    走到祭典主場地的時候，神幡結衣終於講完了兩個流派上一代的紛爭。
    場地裏已經有許多人，有些人圍攏在中央處的篝火旁，而大部分達官顯貴則分坐在樹下，那裏有神宮早早準備的矮桌和坐墊，是更好的觀景場所。
    神幡結衣的抵達，引來了相當程度的騷動，許多人靠過來向她問好，青圭介看見有穿著古代王公貴族服飾的中年人，臉上留著兩縷威嚴的胡須。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腰上也配著把劍，劍柄上寫著兩個字——
    那個男人也在打量他，但很快收回了視線。
    “神幡首席，今天是由你來主持祭典嗎？”
    “不，今天的祭典跟神明沒有關係，會由其他人來，我隻是和各位一樣，過來參加而已。”
    她拉過青圭介的衣袖，挽住他的手臂，和別人介紹青圭介——雖然她聲稱兩人的關係是“朋友”。
    但光看青圭介那張臉，就讓人感覺絕不僅僅是朋友的情況。
    這樣的場合，神幡結衣的動作其實有點失禮，但兩人臉上的從容淡靜，很好衝淡了那種感覺。
    處理完麻煩的人際關係，神幡結衣領著青圭介，去到沒人的矮桌前坐下。
    兩人身後是一棵常見的闊葉樹，樹下隱隱能聞到草木的味道，神幡結衣笑著取過矮桌上的酒瓶，親自給青圭介斟滿酒，一邊說道“會感覺到厭煩嗎，青圭君？”
    “還好，不是什麽值得留心的事情。”
    青圭介注意到不遠處有幾棵槐樹，正綴著盈盈滿滿的白色槐花，散發出淡淡的素雅清香。
    兩個人這時喝的酒，算是神宮釀造的“神酒”，在許多神社慶祝時，都會分放給參拜的人喝。
    祭典正在漸入佳境，有巫女和穿著古怪的神職人員從深林裏走出來，圍著火堆起舞。
    藏在山林裏的精靈也加入了盛大的狂歡，敞開自己的心靈，去和參觀者們接觸，降下自己的祝福，又或者選擇在此停駐。
    神幡結衣看著這一幕，告訴青圭介說“每次我看見這幅畫麵，都感覺像是人在和這片森林交流。”
    這幅盛景並非每年都能見到，需要神宮精心培育才能實現。
    “交流什麽？”青圭介問。
    “生命……之類的？”神幡結衣微微側著腦袋，不確定的說。
    “這些人，應該不是抱著這麽單純目的過來的吧？”青圭介笑道。
    “青圭君，就不要這麽去深究別人的想法啦。”
    神幡結衣又為他添上酒，笑著說“能給人這樣的感覺就夠了，就像很多時候，人們不會去深思照片裏的真相。”
    青圭介點頭，承認她說得有道理。
    期間有侍女過來送上佐酒的菜肴，一盤是高檔的蔬菜料理，將鮮花、時蔬做成了數層的膠凍，另一盤則是風味獨特、富有嚼勁的魚幹。
    主場地的節目一個接著一個，一直持續到了深夜，篝火、晚燈都漸漸熄了，月色變得顯眼起來，混著清冷的山風，預示祭典即將結束——精靈們也要返回山林了。
    最後能夠獲取精靈的終究是少數，否則神宮也不會如此大方。
    此前還有人在暗中觀察青圭介，以為神幡結衣會用秘法給他俘獲一隻，結果發現兩個人竟然真的隻是很認真在賞月飲酒。
    但也因此，有些人對青圭介的身份和資質有了些許看輕和蔑視。
    所幸，魔王大人完全無所謂他們的看法和目光。
    離去的人群裏，有人在炫耀自己獲得的祝福，感慨自己仿佛變得年輕了一歲。
    嘈雜的人聲，驚擾了安眠的倦鳥，枝丫上傳來陣陣鳥鳴和振翅的聲音。
    青圭介和神幡結衣沒有走山道，而是漫步進山林裏，朝著深邃的黑色走去。
    “要去哪裏，青圭君？”
    “回家去。”
    “嗯……”
    神幡結衣小聲地說“這麽晚了，留宿神宮怎麽樣？
    山上有溫泉，可以消解山風的涼氣哦。”
    “溫泉？”
    “是呢~”
    單純是因為溫泉，魔王大人今晚選擇了留宿。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