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複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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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圭介送白石和月島回了川岩莊,自己也下車,說是準備跑步回家。
白石沒說什麽,月島倒是“喔”了一聲,取笑他是不是拒絕了希娜這樣的大美女,難免心裏躁動不安。
青圭介走的時候,遠遠彈了一下月島的腦門,疼得這位班主任胸前又是一陣波濤洶湧。
“這就叫‘自討苦吃’。”
白石遠遠地和青圭介的背影揮手告別,一邊回頭和語文老師顯擺自己的漢語素養。
兩人扭打著進了大門,在玄關的位置分別挨了白石奶奶一下拐杖,這才消停下來。
“一身酒氣!不像個人樣!”這句話是對親孫女講的,然後老人又轉頭對月島教訓道:“月島,你是個好孩子,可不要被這丫頭帶壞了!”
月島低眉順眼應了聲“是”,氣得白石嗚哇大叫,差點蹦起來長高一厘米。
……
東京上空夜色逐漸濃重,目黑區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商圈裏遊逛的行人紛紛打車回家,又或者跑進附近的商鋪裏躲雨。
但還沒等他們商量出接下來的打算,以「lavishsound」所在大樓為中心,所有的燈光忽熱開始成片熄滅。
整個目黑區陷入突發性的大規模停電,連大型設施自帶的備用發電設施都無法啟用。
有一個身穿素白和服的女人從天空中無聲飄落,她撐著一把古怪的、幕布一樣的白傘,麵戴紙質麵具。
女人低頭俯瞰著陷入黑暗的大地,淩厲的目光四下逡巡,追逐著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纏繞在她頭發上的三枚金器,一顆被捂住嘴的頭顱,此時已經嘴巴張開,靠在她的耳邊呢喃,聲音低沉沙啞,並非人類的話語。
一個打開的雷紋罐子,正是造成整個目黑區停電的元凶。
最後沒有鈴舌的鈴鐺,被一股神秘力量牽引著,扯起她黑色的發絲,為她指引方向。
女人跟隨著鈴鐺的指引,最後落到「lavishsound」所在的大樓。
接著,她扯下頭發上的金色頭顱,頭顱虛立在半空中,女人隨手從袖子中抽出一張符籙,貼在頭顱的額頭上。
金製的頭顱便立刻誇張的張開嘴,仿佛沒有下頜骨一般,將嘴巴撐得比另外半張臉還要大,仿佛惡鬼一般,將大樓四周的靈性鯨吸而入,形成了宏偉的、常人無法看見的靈性光帶。
女人的衣袖被氣流吹動,劇烈飄蕩,露出她手腕以上紋刻著的繁複銘文。
那是一個個漆黑的咒文,用古老的字體銘刻著“無”與“隱”,幫助她足以躲過神明的注視。
頭顱吞下靈性後,大口咀嚼起來,它將靈性中蘊藏的信息解析出來,再轉化成某種神明創造出來的語言,再告知給女人。
“果然嗎……祂重新將視線投到了這座城市。”
女人垂著頭,呢喃冷笑:“遊蕩在虛擬和現實的怪物……「Z」,這次又準備向什麽東西下手?”
她略感困惑的是,目黑區並沒有什麽神秘側勢力駐紮,理應不該引來「Z」的關注。
但內嵌了「Z」最初一部分根本代碼的鈴鐺,不可能指引錯誤的方向。
她看向金製的頭顱,等待著它的答案。
“嘎吱——嘎吱——”
靈性被頭顱咀嚼成更為破碎的微粒,接著,女人便從它的嘴中得到了一個出乎預料的名字。
“這裏殘留的靈性,有一份屬於你的兒子,營野照夫。”
“照夫?!”
女人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瀾,神經質並迅速帶上刻骨的恨意:“「Z」奪走了我的丈夫,我的人生,現在的目標……又對準了我的孩子?”
“這個問題超出了我的能力,倫子女士,但請保持克製,否則您身上的咒文將失效。以及接觸親人屬於禁忌事項,建議您及時聯絡總盟保護營野照夫。”
營野倫子沒有回應頭顱的建議,她付出自己的一切是為了複仇,而不是為了遵守所謂的“事項”。
倘若這些禁忌事項有助於她複仇,那麽她可以獻出自己的人生,甚至離開自己年幼的孩子。
但現如今,「Z」卻有可能危害到她的孩子,那這一切……難道還重要嗎?
她出身一個年代悠久的世家,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後,嫁入了門當戶對的營野家。雙方算是少有的對聯姻對象十分滿意,婚後生活幸福美滿,很快就擁有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營野照夫。
她的人生本該一直這麽幸福才對,就像她曾經年輕時代那些同樣光鮮亮麗的朋友……
但「Z」的首次現世摧毀了一切……
營野倫子至今仍對這段記憶刻骨銘心。
她的丈夫實力高強,在總盟擔任要務,在一次最高級別秘密任務的過程中,他主持負責保護押送神之血的隊伍,結果所有情報被「Z」潛入總盟的係統竊取,最終這項任務變成了一次慘烈的廝殺。
「Z」提前在隊伍返回的路線上設置了陷阱,將所有人拖入了自己的淨域中去,倘若不是她的丈夫臨死前施展秘術,破開淨域傳遞出寶貴的情報,恐怕營野家還要遭受更嚴重的追責。
畢竟那可是一滴“神之血”!
倘若真正要清算價值,將整個營野家賠進去都不夠消弭神靈的怒火。
所以,營野倫子既為了複仇,也為了給兒子一個順利的成長環境,最終還是站出來,主動成為承載抓捕「Z」秘術的載體,變成了非人的怪物。
也是因此,營野家才能無損榮光繼續長存在貴族之林。
而現如今,營野倫子卻忽然察覺到自己承擔的這一切將有崩塌的可能!
「Z」!「Z」!「Z」!
該死!
狂亂的殺意崩裂了地麵,以至於連耀眼的靈性光帶都因此而紊亂。
烙印在營野倫子身上的咒文隨之如群蛇一樣亂舞,仿佛要逃離她的軀體。
“倫子女士!”
沒有鈴舌的鈴鐺驀然發出一聲清鳴,營野倫子的情緒立即被強製幹擾,重新回到古井無波的狀態。
金製頭顱無奈說道:“您的此次失常將被記錄,並上傳通報總盟。”
“……”
營野倫子扯出一個淡漠的笑容:“我已經恢複理智了。”
至於她內心真實的想法,恐怕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懸浮在空中的頭顱歎息一聲,將貼在額頭上的符籙也一同吞下,符籙在它的嘴裏燃燒,逐漸變成灰燼。
它嘴裏冒著火焰繼續說道:“除此以外,這裏還曾有‘靈啟’的痕跡,這屬於一個年輕的少女,我已經記下了她的靈性特征。
值得一提的是,她和您的兒子有關聯,曾經共處一室,或許「Z」是為她而來。”
營野倫子不置可否,事關營野照夫,她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符籙已經徹底燃燒,她正要施咒將頭顱重新封印,便聽到它忽然“咦”了一聲,說道:“這裏好像還曾經有一股很隱蔽的靈性,力量不容小覷……請再給我貼一張符。”
營野倫子聞言毫不猶豫立刻又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寶貴的符籙。
金製頭顱吹出一嘴的灰燼,接著猛地張開大嘴,釋放出空前的吸力,將附近殘留不多的靈性強製吸入自己的嘴中。
而且這次吞噬靈性的過程中,還有隱晦的密儀在周邊展開,如同一枚枚眼球,一睜一閉的過程中釋放出神秘的偉力,強行引動殘留的靈性。
青圭介離開時已經解除掉術法,但此時也一同被找出痕跡,被頭顱全部吞噬。
隨著青圭介布置的密儀術式被頭顱吃掉,它的咀嚼聲變得無比巨大,仿佛雷鳴一般開始在目黑區上空響徹。
女人的神情變得嚴肅、鄭重,頭顱這樣的狀態很不常見——它碰到了自己難以解析的東西。
她驟然警惕起來,如果這股隱蔽靈性的主人仍然停留在這附近呢?
營野倫子揮出手中的雨傘,白色傘麵迎風而漲,很快便遮天蔽日一般掃過天空,接著在找到目標後驟然收縮,將目標裹成肉粽子,扯到了她的麵前。
“……一頭使魔?”
看著雨傘內那頭醜陋的使魔,營野倫子眯起了眼睛。
她不認為這是使魔的主人在追蹤自己,畢竟她的身份很特殊,至少官方勢力沒誰敢來觸她的眉頭,而且今晚追查到這裏,也是純屬偶然。
她這種承載術式的非人,不隸屬於任何機構,甚至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位置、不需要聽從任何人的調用。
她們自誕生後,唯一的作用便是:合理、正確的激活銘刻下的咒文。
而使魔也絕非「Z」會使用的手段,那麽使魔主人的目的便躍然紙上了——
要麽也是追尋「Z」至此,又或者他的目標同樣是自己的孩子!
良久後,頭顱終於消化掉了術式殘留下來的痕跡,它盡全力複原了術式的原貌,並將其中關鍵的節點告知營野倫子。
“聽起來很陌生,不像是東京哪家名門的術式。”
但能讓頭顱消化這麽困難的術式,勢必十分高級,營野倫子心事重重,這趟追捕「Z」的東京之行,剛開始就顯得撲朔迷離。
“這份靈性屬於誰?”她問到。
“很遺憾,靈性在解析過程中自我崩潰了,沒能更進一步追索下去。
但要是下次再遇到,想必相互印證過後就可以確定身份。”
“嗯,這頭使魔……你也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