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
    秦扶言大型社死現場！
    救命！他趁人家小姑娘睡著偷摸結果被人當場發現！
    暖融融的小屋裏。
    滿唐嘴角含著笑，眼睛裏滿是戲謔，秦扶言坐在美人榻旁的小馬紮上，低著頭，從發絲裏露出的耳尖和脖領來看。
    他現在已經紅成了過年掛的燈籠。
    “小秦哥哥...”
    滿唐的聲音清脆，剛一開口，就看著秦扶言後背僵直，他羞的不敢抬眼去看小姑娘的臉，隻是胡亂的應了一聲。
    “嗯。”
    低低的，啞啞的，惹的滿唐心裏軟成一攤泥，她從美人榻上下來，窸窸窣窣的。
    秦扶言來不及細想那是什麽聲音，而後頭部和腿之間的縫隙裏，突兀的塞進一個大腦袋。
    滿唐彎著腰一臉促狹，“你是不是喜歡摸我啊。”
    她本意是逗他玩，可話音剛落，就看著秦扶言眼圈泛著水汽，他臉皮薄，滿打滿算接觸的女子也就滿唐一個。
    十幾歲的少年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了，秦扶言手指緊緊攥著衣擺下方，像是個被調戲的良家少女，他這幅慌亂的模樣倒是讓滿唐也瞬間緊張。
    人一緊張就容易說錯話。
    滿唐擠出一個生硬的笑，“我的意思是...你想摸就大膽摸，不用偷偷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說什麽？！
    滿唐的眼睛瞪如黑貓警長。
    “不不是，也不是隨便摸，你...你知道的你是不一樣的嘛。”
    女流氓！
    她就是個女流氓！
    天邊掛著紅色的雲霞，但是！它們紅不過這一刻的秦扶言！
    滿唐越解釋越亂，最後把自己也繞進去了，她有些喪氣的撅了撅嘴。
    秦扶言卻以為是自己沒回應，惹了滿唐不開心，他指骨用力，衣袍扯的皺巴巴的，少年聲音如蚊蠅。
    嗶嘀閣
    “喜喜歡的...”
    ...？？
    兩廂一對視，近距離的呼吸帶著魔力，秦扶言到底說不出那個摸字，可滿唐心領神會。
    小鹿在心裏橫衝直撞。
    不對，應該是大象在心裏橫衝直撞，還是幾十上百隻。
    滿唐倉促垂下眼睛，她還弓著腰，發絲垂在秦扶言腿上，眼睫亂顫，急匆匆的就要從秦扶言懷裏鑽出來。
    身子起的急，腦袋磕上秦扶言的下巴，就聽著，“咚！”一聲。
    滿唐眼睛裏瞬間起了淚花。
    秦扶言被撞的下巴通紅，但第一時間摸了摸滿唐的頭頂，“撞的疼不疼，我看看。”
    有發絲遮著，頭皮上露出一圈紅色，秦扶言立刻站起來，“屋子裏有藥膏，我去拿。”
    那股子似有若無的曖昧消失的無影無蹤。
    滿唐反手拽住秦扶言的胳膊，“不用了，我不疼，你下巴怎麽樣了。”
    二人手牽著手，秦扶言壓住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欣喜，“我沒事。”
    年幼時吃的苦比這疼多了，他向來不會在意。
    “哦。”
    外頭的雪比早上小一些，但依舊沒停。
    滿唐從凳子上站起來，拿手摸了摸鼻子，“我該回去了。”
    他們倆就跟牛郎織女似的，一天天的掐著時間，那雙握在一塊的手還沒鬆開，秦扶言餘光裏掃了一眼，隨後應著。
    “嗯。”
    “我送你。”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白雪茫茫。
    秦扶言手裏的油紙傘全都傾在滿唐身上，他不愛說話，可一路上滿唐的嘴沒停過。
    桃李春風的殿前種著幾株四季青，而今綠色壓著滿頭白霜，滿唐背著手，腳尖輕輕踢了下腳下的石子。
    “小秦哥哥，我到了。”
    秦扶言嗯了一聲，把傘遞給滿唐，“別淋著。”
    他絲毫不提自己還得走回去，滿唐自然不要，小姑娘的個子比秦扶言矮，她像是突然想起來。
    “你先別走，在這等我一下。”
    玉蘭色的背影急匆匆的闖進殿裏，秦扶言往後退了半步，就聽著裏邊九九的大嗓門。
    “公主，您找什麽呢...”
    握傘的指骨被風吹的通紅，滿唐自己忙忙活活，九九順著敞開的殿門往外看，那方穿黑衣的少年背影挺拔，發絲隨著風而動。
    他整個人透著疏離和拒人千裏之外，九九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她不知道自己藏著瞞著做的到底對不對，公主十二了，要不了幾年皇上肯定得同公主說親。
    這天下不管是世家公子還是江湖義士，總歸比一個大秦質子來的名正言順。
    就算他們現在來往，可又能保持多長時間。
    滿唐手裏抱著裝滿銀碳的湯婆子，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又風風火火的跑出去。
    九九被她裙角帶起的風吹的迷了眼，她急急忙忙，“公主，您慢點，路上滑！”
    秦扶言隨著九九的聲音回頭，就看著那個遺世獨立的少年，同滿唐站在一塊，仿佛被拉下神壇。
    他麵色依舊清冷，可眼神溫柔，滿唐把手裏滾燙的湯婆子塞到秦扶言手裏，“快拿著，回到小院要多喝熱水知不知道，把濕衣服換掉，不能偷懶，晚上燒炭的時候窗戶露點縫，等我...”
    她到底還是看見秦扶言濕透的衣角，和他發紅的手指。
    秦扶言眼裏的溫柔更盛，他低著頭聽小姑娘說話，滿唐踮起腳尖拍去他肩膀上殘留的雪花。
    聲音低低的。
    “等我放假，就去找你。”
    少年走路不急不緩，兩旁道路上幹枯的樹枝朝天猙獰，他懷裏溫熱，蒼白的麵頰上便帶了一絲粉。
    回到小院，天已經擦邊黑。
    秦扶言剛打開門，屋內蒙著黑布的暗衛行禮，“主子。”
    燭火跳動。
    暈黃的燈光打在狐裘椅子上，秦扶言慢條斯理的把密信擱在桌子上，指尖輕敲兩下。
    “齊王考慮的怎麽樣了。”
    暗衛抱拳，“齊王傳話，日後但憑主子吩咐。”
    夜色寂靜，密信扔進碳火堆裏，發出幾縷輕煙，他垂著眼睛，“嗯，大秦宮裏也不能放鬆，有動靜隨時匯報。”
    “是。”暗衛恭恭敬敬，全身捂得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事情匯報完畢，他難得多嘴問了一句。
    “主子，以您現在的能力，隨時可以回大秦，為什麽還要窩在這破舊的小院，您是大秦堂堂正正的皇子，屬下都在盼望著您早點回去...”
    他的身影被火光拉長倒映在牆上，秦扶言那張精致的臉轉頭看了看窗外，隻露出清晰的下顎線。
    他摩挲掌心裏的湯婆子，眼睛看向桃李春風的方向，“快了。”
    暗衛餘光掃到粉紅色還畫著小花的物件，麵巾下的嘴角一抽。
    就、
    主子還有這愛好呢。
    臨到過年。
    上書房裏今年放假放的早，太傅要回鄉祭祖，早早的便同皇上遞了折子。
    書房外的屋簷下掛著冰淩。
    最後一堂課是奚青洲的，幾年過去，他從那個俊美的狀元郎，變成溫潤又俊美的侍郎官，不變的還是來教授學業。
    滿唐慢騰騰的收拾桌子上的筆墨。
    滿世廣帶著滿川從後頭跑過來，“唐唐，放假了去哪玩啊。”
    變聲之後的滿世廣，聲音又高又亮，若是在後世，大抵是個唱山歌的好苗子。
    滿唐順著聲音回頭，臉上帶著笑，“三哥四哥。”
    滿世廣近兩年瘦了許多，身材高挑，雖說不是一眼驚豔的主，但一身貴氣，在外頭也著實打眼。
    他身邊的滿川長相清秀，發絲盤在頭頂，勤快的替滿唐一起收拾桌子。
    “三哥四哥有什麽安排。”
    過往這些年，放了假滿唐不是在桃李春風就是去秦扶言那裏，偶爾也能去潤雨殿找找三皇子。
    不得不說。
    滿唐嘴甜，不僅滿世廣和滿川，就連梅貴妃都會她哄的心花怒放。
    滿嚴朝政上忙的很，有時候照看不了滿唐，她初來皇宮，可能會有不懂的禮數，不自覺的得罪人，也是梅貴妃替她擺平。
    她明明沒有親娘，可這兩年，卻多了和親娘一樣親的梅貴妃。
    “母妃說了，好幾天沒見著你了，讓你有空去潤雨殿，下邊剛送了幾匹蜀錦，她掛念著給你做幾身衣裳。”
    有滿唐這個甜心小可愛在，滿世廣在梅貴妃心裏的地位隻能排在第二。
    滿唐聞言就笑，“好，父皇前些日子給我送了幾箱珍珠頭麵，我看著裏邊有頂南海珍珠的皇冠，回頭給貴妃送過去。”
    她倆互相念著，滿世廣氣出小豬叫，“那我呢，唐唐，有沒有我的禮物。”
    滿唐衝他吐吐舌頭，“沒有，”轉頭看向滿川，“四哥，你一會走桃李春風，也給瑜嬪帶上幾個。”
    瑜嬪和滿唐不算熟悉。
    她滿心滿眼隻有自己這個兒子，要不是因為滿唐受寵，大抵瑜嬪不會讓滿川和滿唐玩。
    隻是這些年滿川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瑜嬪有時心有餘力不足，想著同滿川說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滿唐給瑜嬪送禮，隻是看到滿川的麵子上，滿川知道，都是自家兄妹，倒也不必客氣。
    “嗯行。”
    “那年禮四哥便給唐唐送到桃李春風，不許不要。”
    皇子公主沒有幾個窮的，何況身後有妃嬪撐著。
    這一方兄友弟恭。
    奚青洲穿著青衣踱步走來，“三殿下，四殿下，公主。”
    三人回禮，“奚大人。”
    “今年大抵是下官最後一年來上書房了，同殿下公主相處頗多，說來還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