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姐？”
    “趙小姐？”
    趙若溪猛的抬頭，一桌子的人都在看她，皇子公主滿眼奇怪，她卻在出神，這姑娘臉色一白，立刻賠罪。
    “太子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公主贖罪，臣女思及家中瑣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有奚青洲的解釋，眾人以為她此行也是無奈之舉，便打著哈哈調侃幾句。
    有說郎才女貌，奚大人和趙小姐著實般配。
    也有說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設。
    左右都是好話，滿唐的彩虹屁功夫可謂登峰造極，再加上本就知道奚青洲和趙若溪最後的結局。
    她更是行走在誇誇團第一名。
    趙若溪如此清冷的女子，都被滿唐吹的臉色通紅，奚青洲聽的神色不明。緊趕緊替滿唐倒了杯茶水。
    “公主喝茶。”
    也不曉得是為了堵住滿唐的嘴。
    還是為了讓她潤潤口之後再多說點。
    秦扶言頭都不轉，專注於麵前的滿唐，仿佛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值一提。
    幾次舉杯。
    秦扶言雖然沉默，但在喝酒上實誠的很，把把見底，俗話說酒品看人品。
    滿辰尋之前沒和質子相處，眼下倒對他有了絲絲另眼相待，畢竟有時候男人之間的感情，一場酒，一根煙。
    也就這個時代沒有煙。
    日頭西落。
    外頭起了風，滿唐吃飽喝足，就著窗子看花瓣被風吹的四散而起。
    身後幾個哥哥喝的臉色通紅，老三靠在老五身上，開始回憶過往。
    說起當初他藏小花有多不地道，又不是媳婦，幹嘛不給看。
    老四也想起曾經的烤魚，眼淚汪汪，表示唐唐做飯太難吃了，那魚一點味沒有。
    老五丟了小花還被罰抄佛經十遍，他才是純純的大冤種。
    滿辰尋看起來挺正常，往桌子上一趴，眼睛發直，“媳婦？什麽媳婦？”
    奚青洲沒了君臣之別，指著他們幾個哈哈大笑，卻不想自己腳下一軟，直接砸在身旁趙若溪身上。
    他還挺客氣，“對不起趙小姐，我喝的有點多，要不你給我道個歉吧。”
    趙若溪不明所以。
    趙若溪咬牙切齒。
    滿唐在笑出聲之前，趕忙招呼著外頭的侍女去煮醒酒湯。
    自己則是坐回位子，她和秦扶言相近，相比較其他人。
    秦扶言手裏摩挲著酒杯，眼神淡淡，白色麵皮上絲毫看不出來醉意，後背挺直，身子骨散發似有若無的酒味。
    他不曉得在看哪個方向，滿唐拽了下這人的手臂，“秦扶言，你也別喝了，不然該頭疼了。”
    滿唐的聲音小，秦扶言隻記得今日是同滿唐的哥哥們喝酒，為了留個好印象，但凡聽著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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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仰頭就灌，縱使裏頭空空蕩蕩，他卻沒察覺，還把幹淨的酒杯倒過來。
    示意自己沒慫。
    滿唐被秦扶言的動作惹的一愣，隨後哭笑不得，“秦扶言，你是不是醉了？”
    秦扶言依舊一隻手摩挲著酒杯，後背挺直，眼神放空，這仿佛成了他的標誌性動作。
    看模樣倒是挺清醒，滿唐有點捉摸不透，把手搭在秦扶言腦門上，輕輕摸了摸。
    “秦扶言，把酒杯放下，別喝...”
    喝字一落。
    連酒都沒倒的秦扶言又是一仰脖子，削瘦的下頜線清晰流暢，動作幹淨利落。
    仿佛藏在山林間覓食的夜豹子。
    這下滿唐曉得了。
    秦扶言喝多了。
    醒酒湯送過來的時候。
    滿唐招呼著趕緊給幾個人灌下去，趙若溪扶著奚青洲的肩膀，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主要是奚青洲一直拽著她要她給自己道歉。
    趙若溪被逼的很了，姑娘家清冷的眼神裏帶著絕望。
    “...對、對不起。”
    滿唐這下徹底壓不住笑了，她把臉轉向秦扶言的方向，嘴角上挑，從胸腔發出嗬嗬嗬的詭異聲音。
    秦扶言同滿唐對視，他神智不清，但整個人看起來很正常，放下手裏的酒杯，臉朝前猛的一伸。
    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滿唐被驚的臉色通紅不知所措，小秦伸出手指，那張漂亮的眉眼裏帶著寵溺。
    “唐唐笑起來，好看。”
    指尖落在滿唐的臉上，冰涼和滾燙觸碰，滿唐恍惚間聽到自己如鼓的心跳聲。
    她栽了。
    媽的。
    她對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栽了！
    皇子出門自然帶著侍衛，這一桌上清醒的唯獨隻剩下滿唐和趙若溪。
    等著眾人被抬上馬車，滿唐站在秦淮小築門口同趙若溪揮手。
    “趙小姐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我讓侍衛陪著，到奚府好把奚大人抬下來。”
    穿過來許多年。
    她依舊沒學會說本宮。
    趙若溪看著這個印象裏不存在的小公主，她應該死在六歲那年，可現在...
    心思不過轉瞬即逝，趙若溪神態恭敬，“多謝公主殿下。”
    本以為這就要各走各路，小姑娘卻賊兮兮的往前邁了兩步，“趙小姐在府中無事，可以去皇宮裏找我玩。”
    趙若溪神色不解，滿唐拿手摸了摸鼻子，“或者你不想進宮，也可以給我傳信，讓我出宮找你玩。”
    一天的時間，野了滿唐的心。
    趙若溪到底是明白人，她眼神舒展，“公主想出宮？”
    小姑娘垂著腦袋，腳尖踢了下硬硬的石塊，“我不曉得怎麽出來。”
    那就是需要一個理由了。
    趙若溪年長滿唐幾歲，同人相處時難免夾了幾分成年人的利益。
    和公主交朋友對自己隻有好處，她輕咳一聲，“臣女明白了。”
    耶！
    滿唐仰起臉，“那我這兩日就想找趙姐姐玩可以嗎！”
    這聲趙姐姐喊的趙若溪一愣，隨後她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柔。
    “嗯，好。”
    回程沒有秦扶言架馬車，滿世廣那邊分來個侍衛，滿唐把狐狸皮的毯子蓋在秦扶言身上。
    車廂裏有火盆，熱氣熏的秦扶言臉上帶著粉紅，滿唐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時間線不對。
    秦扶言第一次見趙若溪，應該是在明年，彼時趙若溪給了他一方錦帕，讓他擦擦臉上被幾個皇子打出來的血汙。
    之後錦帕被他隨身攜帶，也不知道是喜歡還是感恩，總之不該是現在這個場麵。
    滿唐之所以想借著趙若溪的名頭外出，一來是和她熟悉熟悉，二來也是看看這中間出了什麽紕漏。
    在宮門口重新對了腰牌。
    滿辰尋幾人被各自拉回自己的殿裏，滿唐囑咐著若是晚上不舒服，再給他們灌碗醒酒湯。
    趕車的侍衛停在桃李春風之外，九九眼尖，急忙過來扶滿唐下車，簾子從裏掀開。
    滿唐心虛的探出個腦門，呲著牙，“九九，那什麽，早上是誰趕車的來著。”
    季和是皇上禦賜的侍衛首領，因為功夫心細都是上上等，故此派來桃李春風。
    隻是現在。
    侍衛首領不僅得趕車，還得替公主從馬車裏抗人，少年人身姿修長，看起來削瘦，可真背著卻還不輕。
    秦扶言大抵是醉的很了，平日裏睡眠淺，這會子被人拖拽，也不過是沉沉的翻了個眼皮。
    察覺到身側拽著自己手臂的是滿唐，他抿了抿嘴，音色輕輕。
    “唐唐好看。”
    秦扶言以為自己不露聲色，可季和就覺著耳朵邊仿佛炸起一個響雷。
    之前在桃李春風，他和公主的貼身侍女九九，經常會看著秦扶言站在殿門之外，有時候是給公主送點小玩意，有時候是同她聊上幾句。
    一開始季和防秦扶言防的厲害。
    但誰都架不住次數多。
    何況滿唐看起來比秦扶言還要享受，後來質子再過來，季和經常和九九站在一塊，二人目光裏帶著憂心和吃瓜。
    一方麵覺著這是自己看著長大的cp，總想著他們長長久久。
    另一方麵又覺著鄰國質子和受寵小公主，一聽就是虐戀的開端。
    有時候九九會分給季和兩把瓜子，等花子磕完，秦扶言就離開了。
    曉得他倆之間的感情是一回事。親耳聽著又是另一回事。
    季和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雙目持平，如同一個僵硬的僵屍人，朝著秦扶言的小院邁開腳步。
    滿唐空著的手揉了揉泛紅的耳尖，秦扶言的那句話她自然也聽到了，有外人在，她不好多說什麽。
    隻是把握著秦扶言胳膊改成同他十指相扣，左右明白自己的內心，他年紀小，有些事情不可為，但基本的福利先嚐嚐嘛。
    院子門口掛了串貝殼風鈴。
    這是滿唐送過來的，聽說是海外番臣進貢來的，不值錢，但風吹過來會發生叮當叮當的響聲。
    季和也見過，他把秦扶言放在床上，滿唐替他拉好被子，這才轉身。
    “季侍衛先回去吧，同九九說一聲。”
    季和抱拳行禮，“是。”
    當然要說。
    不僅說，他還得跟盟友聊一聊好看二字。
    磕cp磕到真的！
    正主當場發糖！
    滿唐沒理解季和的心理，就覺著這人眼神放光麵色潮紅，如同一隻煮熟的大螃蟹，看模樣恨不能立刻出門打套軍體拳。
    她平日和季和說話不多，本想著搜刮點金銀珠寶什麽的當謝禮，但還沒等自己拿出來，季和已經一溜煙見不著人影了。
    床鋪上秦扶言一身黑色，長發鋪在身後，睡的昏昏沉沉。
    滿唐拿指尖勾了下他的指尖，就像從前秦扶言做過的那樣。
    而後就聽著一句。
    “你也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