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言買了一後備箱的煙花爆竹。
    車子停在空地上，旁邊稀稀疏疏還站了不少人，大抵都是從市區出來的。
    空氣裏有焰火燃燒過後的味道。
    江遇把煙花都搬下來，整整堆了一人高，路邊的小朋友滿臉羨慕，秦扶言替滿唐拿了幾根仙女棒。
    剩下的倒也不吝嗇，誰還想玩自己拿就行。
    於是一瞬間。
    老秦的形象比奧特曼還要高大。
    天氣冷。
    呼出來的熱氣凝成白色，天上掛著一彎月亮。
    零零星星的雪花似有若無。
    滿唐手裏拿著愛心形狀的仙女棒，秦扶言靠在她身側，焰火四射，周圍是熱熱鬧鬧的人群。
    有人拿手機直播，有人在給遠方的親人朋友打視頻，滿唐晃著雙手，愛心在半空裏畫圓形。
    好像一切都很祥和。
    她扭頭去叫秦扶言，小夥子單手舉著煙花，察覺到滿唐的視線，著急忙慌的把手機往兜裏一塞。
    “在拍我啊。”
    滿唐笑的賊兮兮的，她和秦扶言麵對麵站著，那人耳尖通紅，眼神不敢對上滿唐的眼睛，卻沒否認。
    “很好看。”
    聲音有些輕，旁邊太吵，好像大家都在倒數。
    滿唐沒聽到，她微微湊的近了一些，“什麽。”
    隨著人群倒數三二一。
    秦扶言盯著滿唐的眼睛，認認真真，“你好看。”
    下一秒。
    女孩子踮起腳尖，徒留形狀的煙花背在身後，她的嘴唇溫熱，因為緊張合起的眼皮微微顫抖。
    睫毛掃在秦扶言的鼻尖，那一瞬間的接近讓秦扶言繃緊身體，雙唇相碰。
    小姑娘香香甜甜，軟的像是超市裏最貴的果凍。
    滿唐終於親上自己夢寐以求的秦扶言。
    新年第一天。
    她眼睛裏倒映著星光，“秦扶言，生日快樂，新年安康。”
    心髒裏的血液順著頭頂往下，明明所有人都在歡呼，可他耳邊寂靜，唯一能聽見的隻有滿唐的聲音。
    全世界都失了顏色，滿唐濃墨重彩，他知道，從這一刻，他再也走不出寫著滿唐二字的圈套。
    就算她想要自己的命。
    秦扶言也毫不猶豫。
    少年人咽了口口水，眉眼冰雪消融，他微微低頭，把滿唐攬進自己的懷裏，不敢用力。
    “新年快樂。”
    祝你萬事順遂，平安喜樂。
    這一幕被不遠處直播的主播不小心收錄，有眼尖的觀眾截圖，他倆的顏值還小範圍的火了一陣。
    有人說年少的愛情未曾兵荒馬亂，看起來歲月靜好。
    隻是那時候秦扶言和滿唐都在認真學習，熱度漸漸也就消了。
    大年初一。
    滿唐特意包了三個大紅包，她現在的身份財大氣粗，江遇和季子琛過來拜年，嚇的差點把紅包給滿唐推回去。
    滿唐見天的陪著他們上課，哪能這麽破費，滿唐隻好解釋這是自己的獎學金。
    秦扶言的更大。
    不過沒讓他倆知道，小心眼回頭肯定會碎嘴子氣哼哼。
    年初二滿唐去了一趟帝都。
    秦扶言陪著她一塊，學校放假，周輕給滿唐發了老師家裏的定位。
    滿唐到的時候周輕也在，濃眉大眼的小夥子，老師姓夏，年近六十，看起來精神抖擻。
    彼時他正在包餃子，周輕的手藝比秦扶言他們好多了。
    滿唐把帶來的禮物放下。
    言語間提起想法，估計周輕之前跟老師說過，夏老師看起來很和善。
    他拍了拍手上的麵粉，眼睛看了看滿唐身旁的秦扶言，男生女相，理應是個潑天富貴的命。
    “因為他？”
    夏老師沒提名字，滿唐懂他的意思，這沒什麽不敢承認的，小姑娘點點頭。
    “老師，我想陪他考完大學，再接著來您這裏。”
    “我不會落下學習的，到時候您手下博士生的位置，我自己考。”
    能考得上就讀博。
    考不上說明沒能力。
    她這樣說，夏老師也不好強人所難，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拿手拍了下周輕的肩膀，眼神裏帶著可惜，“你自己決定就好。”
    滿唐是個好苗子。
    之前在自己組裏，不少同事都眼紅，來之前夏老師本想勸她，耽誤兩年，可知道會耽誤多少成果。
    但她身邊的少年人，眉眼沉沉，偶爾看向滿唐的時候，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賴。
    好像小姑娘是他人生裏的救贖。
    夏老師突然不想過多參與，就是可惜了周輕。
    他大年初二守在這裏。
    為的也不過是和小師妹多聊幾句。
    從帝都回來。
    周輕送他們出去，他比秦扶言稍微矮一點，和滿唐麵對麵站著，眼神略帶苦澀。
    “師妹，等你回來，我大概就要畢業了。”
    周輕的眼神並不清白，但那是對原身，滿唐如今專心守著秦扶言，其他人的心思，總不能過多牽扯，
    她笑的乖乖巧巧，“那就祝師兄日後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八個字。
    斷了周輕的念想，他埋了埋眼睛，情愛到底需要兩情相悅，周輕絕不是癡纏之人。
    再抬頭整個人透著爽朗，他拍了拍滿唐的肩膀，“好，師妹以後有需要師兄幫忙的，直接說就行。”
    那天離開。
    在座位上。
    滿唐靠著秦扶言的肩膀昏昏欲睡，小秦仿佛才反應過來，憋著嘴。
    “他喜歡你。”
    滿唐笑著搖頭，“他喜歡的不是我。”
    是滿唐。
    不管秦扶言信不信，這事也算圓滿結束。
    那之後秦扶言幾個人的假期結束了。
    江遇的成績跟不上，他單獨從高一開始補，秦扶言和季子琛的進度已經能跟上課堂了。
    趁著寒假，滿唐讓他們預習了一下下學期的課本。
    時間過的快。
    沒等正月十五，學校開學。
    滿唐沒去送秦扶言，外邊還是冷，她在家裏披著毯子，拿手機發消息讓他關注一下期末成績。
    秦扶言說知道了，但是沒等收到他的微信，楊林打電話過來。
    蘇葉子休學一學期。
    剛開學，她媽媽帶著她過來，說要和秦扶言算一算之前的賬。
    滿唐在被窩裏捏了下鼻梁。
    她都快忘了還有這麽個人了，之前蘇葉子的媽媽信誓旦旦，秦扶言不屑為自己辯解。
    滿唐卻不能讓人憑白誣陷。
    她從衣櫃裏找了身厚厚的棉服，說馬上就到，楊林表示不急，但電話掛斷之前，滿唐還是聽見他在對麵規勸蘇葉子媽媽。
    等秦扶言的監護人到了再調解。
    大概秦扶言也在，滿唐在街上攔了輛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多一秒，那些難聽的話就多一句。
    校園裏正在上課。
    滿唐氣喘籲籲的敲了下辦公室的門，“進。”
    楊林一個頭兩個大，看見滿唐跟看見救星似的，他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左邊是許久沒見的蘇葉子媽媽，身後跟著個麵色蒼白的小女生。
    後邊站著秦扶言，這人單手插兜，眼神盯著地麵，也就滿唐進來，他才恢複一絲人氣。
    “滿唐來了，請坐。”
    滿唐對楊老師笑了笑，在蘇家母女的注視下，淡定自若的坐在秦扶言前邊的椅子上。
    這一下就成了互相對立的局麵。
    蘇葉子的媽媽冷哼一聲，“現在人都到齊了，楊老師說吧，這事怎麽解決。”
    楊林在內心裏嘶了一聲，“這事還得蘇葉子和秦扶言當麵說說，那天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蘇葉子臉色慘白，她手指攪著自己的袖子，聲音小小的，像是提前背好了台詞。
    “我放學回家，不小心走迷路了，見到秦扶言，他想欺負我，我很害怕，逃走之後就昏倒了...”
    幾句話說的幹幹巴巴，秦扶言眼神裏帶著一言難盡，他頭一次看了看麵前的女孩子，甚至於之前隻知道她媽媽罵自己。
    連她長什麽樣子都記不清楚。
    嗯，沒有滿唐好看。
    滿唐單手扣在膝蓋，臉拉的長長的，“蘇葉子同學，你回家的路走過這麽多次，怎麽會突然迷路？你說秦扶言欺負你，他一個大小夥子，要真想欺負你，你能逃脫嗎？”
    蘇葉子兩隻手攪的更狠，她咽了口口水，“我...我想去買點東西，走錯路了。”
    一個謊言總要更多的謊言彌補。
    滿唐哦了一聲，“蘇葉子同學，你們已經成年了，說謊話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或許因為有一個強勢的母親，她慌亂的抬頭看了一眼滿唐，隨後身子微微顫抖。
    蘇葉子的母親氣的不輕，“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我女兒不會撒謊，你們是不是要偏袒這個人渣！他做錯事才要承擔法律責任，我這就報警！”
    女人拿出手機，滿唐往後一靠，語氣不慌不忙，“酒吧後巷有監控，不巧，我之前管負責人要了備份。”
    “究竟是秦扶言救了你，還是他害了你，警察來了真相大白。”
    滿唐的聲音不算高，但蘇葉子所有的心神都落在她這裏，聞言渾身一震。
    她立刻拉住母親的胳膊，阻止她報警的行為，“媽，這事都過去了，別追究了行不行。”
    女人自然不願意，甚至氣蘇葉子的膽小。
    “你怕什麽！有媽在，他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蘇葉子眼眶通紅，倉促裏看著滿唐拿出手機，她咬了下嘴唇，閉著眼睛用盡全身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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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媽，是我喜歡秦扶言，那天我追著他出去，被小混混糾纏，是秦扶言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