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飯。
    秦扶言送滿唐回去，路上寒風瑟瑟。
    他把滿唐的手壓在自己棉服的兜裏，從小區門口進去，滿唐在想心思，走的慢。
    秦扶言照顧她的腳步，整個人懶懶散散的。
    “秦扶言，今天那個陳蕊，你對她有什麽想法啊。”
    天上掛著月亮。
    秦扶言低頭看滿唐說話，小姑娘眼睛裏閃著意味不明，他不知道所謂的想法是什麽。
    沉吟片刻，才從不甚重要的記憶裏提取出陳蕊的長相。
    “不熟，不喜歡。”
    這個世界上，除了滿唐和江遇季子琛，對秦扶言來說都是不熟。
    而喜歡的就隻有滿唐一個。
    小姑娘嘴角抿起一個淡淡的笑，像是藏不住心裏的開心。
    “哦。”
    滿唐雖然改變了秦扶言的人生規劃，但是在遇見女主這事上，好像一直沒變。
    她和秦扶言通了心裏感情，但難免會覺著忐忑。
    現在知道秦扶言的想法，她才略略安定。
    滿唐這個舉動惹的秦扶言偷看好幾回，從電梯上去，在房間門口，滿唐解了密碼鎖，剛想和秦扶言道別。
    少年人雙手環胸，突然湊近，鼻尖碰著鼻尖。
    “唐唐，你——”
    他拉長語調，滿唐一隻手握著門框。
    “是不是吃醋了。”
    以前滿唐整個人洋溢著自信，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除了今天，秦扶言確實記不住那個什麽蕊的，但是滿唐好像很在意。
    他用自己為數不多的情商思考片刻，就見女孩子猛的一跳，隨後像是被戳破心思，著急躲避。
    滿唐把門重重一關，隔著一道牆嘴硬，“沒有，就是問問。”
    這個不打自招的心虛，秦扶言頭一次笑的那麽大聲。
    他懶散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還是那個拉長的語調。
    “唐唐放心吧，我隻喜歡你，旁人在我眼裏都是一堆牛糞，隻有你是上邊的鮮花——”
    他沒忍住咧著嘴，曉得滿唐還在門旁邊站著，故意逗她。
    可不等自己猖狂片刻，大門從裏拉開，他的笑還掛在臉上，帶著少年氣的明媚。
    “怎，怎麽了。”
    這下輪到滿唐雙手環胸了，她又恢複那個遇事不慌的姿態，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秦扶言。
    “沒什麽，就是——”
    “沒見你笑的這麽開心過。”
    他從前高興了，也不過是眉眼溫和，淺淺勾起唇角，人設是保持的穩穩的。
    可滿唐還是喜歡現在的秦扶言。
    拋去一身冷冽，燦若驕陽。
    秦扶言耳尖通紅，他輕咳一聲，落荒而逃。
    “早點休息。”
    女孩子清清脆脆的笑聲響起，秦扶言在電梯裏摸了摸眼睛。
    旁人都是牛糞，隻有滿唐是他世界裏盛開的鮮花，這點他沒說錯。
    楊林最近心情很好。
    特別好。
    原來以為秦扶言的班級第五已經是驚喜了，沒想到那才是開始。
    東去春來。
    學校分班考試之前，迎來最後一次十校聯考。
    這是江城的傳統，以成績排名為前提，廝殺出個一二三名。
    一來掌握學生的成績動態，二來哪個學校出的優秀生多，以後招生也有優勢。
    十校聯考訂在三月。
    柳條抽出枝丫。
    滿唐脫下厚厚的棉服，換上輕薄的春杉，秦扶言他們得考三天。
    滿唐不用督促小課，難得閑下來，趁著天氣晴朗。
    出去逛逛街。
    江城地處南方，春季潮濕，商場裏開著空調，二樓多數是女裝，滿唐給自己選了幾身。
    她個子高，長的好看。
    賣衣服的小姐姐差點給她誇出花，滿唐也不缺錢，索性大手一揮，全包起來了。
    三樓賣男裝。
    秦扶言他們每天上課放學，再加上滿唐見天的開小灶，也沒多少時間逛街。
    滿唐來都來了。
    她對三個人的身高體重都清楚，導購過來問買給誰的，滿唐拿手比劃了一下。
    “三個，十八歲的男高中生。”
    這話或許有歧義，反正當時導購的眼睛就直了，看滿唐的眼神裏帶著欽佩，
    察覺到她能靠這張臉吃飯，左右滿唐去付錢的時候，還聽她跟同事八卦。
    說看那個小女生，長的好看就是有優勢，她擁有三個男高中生。
    三個！
    滿唐手裏拎著一堆手提袋，出去麻煩，索性中午就在商場吃點東西。
    選的是家烤肉，生意還不錯。
    她在外頭等了等，沒想到還碰見個熟人。
    或許說，單方麵的熟人。
    那個叫沈麗的女生擋在滿唐麵前的時候，她沒反應過來。
    “滿唐？”
    女孩子穿緊身牛仔褲，細腰勒的緊緊的，一頭卷發染成棕色，看起來有些眼熟。
    滿唐點點頭，“你好，請問你是？”
    她沒說自己的名字，隻是眼神裏略帶嫌棄，“秦扶言看上的就是你，也不怎麽樣嘛...”
    這幅毫不遮掩的表情一出來，滿唐就曉得了，原著裏，沈麗因為喜歡秦扶言，而秦扶言對陳蕊另眼相待。
    所以沈麗在男女主之間蹦躂作死，明明長著一張校花臉，偏偏是個女配的命。
    那天在山道上。
    滿唐見過沈麗，但是因為天黑，瞧的不甚仔細，她坐在凳子上，微微抬起嘴角。
    “沈麗。”
    那天中午的烤肉。
    兩個人拚桌，沈麗脾氣不好，但人不壞，大概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唯一的坎坷就是秦扶言，所以這些年才追著他不放。
    滿唐把烤肉放在沈麗盤子裏，這段時間照顧秦扶言順手了，小姑娘一臉別扭。
    “別以為你對我好點，我就會把秦扶言讓給你，死了這條接近我的心吧。”
    話是這麽說，她吃的還真不少。
    滿唐無奈就笑，“不是你先來找我的嗎。”
    沈麗氣哼哼，“我隻是想來看看你長的有沒有我好看。”
    現在看到了。
    滿唐拿夾子翻了一下烤架上的肉，她頭發鬆鬆垮垮的綁在身後，臉頰旁落了一縷，趁著燈光，整個人溫柔的不像話。
    沈麗從小就知道自己好看。
    別人也說她好看，但是滿唐...
    好像也很漂亮。
    她癟了癟嘴，滿唐給自己倒了杯果汁，“你為什麽喜歡秦扶言啊。”
    雖然小秦那張臉確實能打，但是看原著裏，沒被拯救的秦扶言，每天陰陰沉沉活像個街溜子。
    很難找到發光點。
    沈麗扭捏了一下，“他...他救過我。”
    因為她校花的身份，以前上學的時候經常會遇見一些不學無術的小混子，堵著沈麗讓她給自己當女朋友。
    他們騎機車，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整個人流裏流氣，沈麗害怕，顫抖著不敢說話。
    一次兩次。
    她都快對生活妥協了，大不了就給那個混子當女朋友，也好過如今膽戰心驚。
    秦扶言像個從天而降的騎士，赤手空拳，把那群人打的哭爹喊娘。
    那時候他身後跟著江遇，小夥子一咧嘴，說還敢搶我們言哥的東西，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約莫是秦扶言定了個什麽東西，但是賣家沒守住，被這群人花低價硬買走了。
    秦扶言去取貨的時候，店家對著自己被打砸一通的店鋪苦著臉，卻還強撐著精神跟秦扶言道歉。
    對不起啊，東西被人搶走了，再等等，重新做。
    秦扶言的東西，從來不許別人覬覦。
    可那時候這群小混子正好在糾纏沈麗，江遇這句話，仿佛給了外人一個信號。
    沈麗是秦扶言的。
    秦扶言什麽身份，在學生眼裏，他們還在老老實實讀書的時候，他手上就已經沾血了。
    所以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來惹沈麗。
    但沈麗自己明白。
    她和秦扶言，從來都隻是場誤會。
    可這並不妨礙沈麗喜歡上秦扶言，並且一喜歡就是好多年。
    滿唐輕歎了口氣，桌子上吃的差不多，她找服務員把單買了。
    自己和秦扶言的感情坦坦蕩蕩，但她也不能說沈麗的喜歡就是有罪的。
    隻是希望這女孩子能想明白，與其把心思放在一個沒有未來的男生身上，還不如好好學習。
    隻有知識才是自己的。
    “你吃吧，我先回去了，你想喜歡他就喜歡，但現在你年紀小，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
    滿唐習慣的勸人一句。
    想了想才覺著多嘴，她沒忍住又歎了口氣，相比較陳蕊，或許滿唐和沈麗合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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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噘著嘴，抬眼去看滿唐，她聲音嬌氣，像個大小姐。
    “不喜歡了。”
    沒等滿唐反應過來，“我不喜歡秦扶言了。”
    從那次山道上下來。
    她渾渾噩噩的審視著自己強求的感情，對秦扶言來說，自己和多年前那些糾纏的小混子有什麽不一樣。
    隻是那時候沈麗手無縛雞之力，沒辦法反抗。
    而秦扶言很厲害，能一直無視自己而已。
    她做人不算灑脫，所以拖拖拉拉直到現在才來見滿唐，甚至張嘴就想懟人。
    但滿唐很好，真的很好。
    她比自己好多了，怪不得秦扶言會喜歡她。
    滿唐手裏拎著袋子，歪了歪腦袋，沈麗把筷子放下。
    “等你和秦扶言結婚，我來吃喜酒。”
    滿唐突然就笑。
    “他才多大，想的太遠了。”
    可沈麗知道，秦扶言喜歡的就一定會結婚的。
    她追了這麽久，太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