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身上背負太多人命，留著就是禍害。
    上次讓它逃了，這次秦扶言連話都懶得搭，他指尖魔氣湧動，壓製性的修為緊緊鎖住無常的身體。
    與此同時。
    滿唐等人手裏的靈力連成繩子，捆綁凶獸四肢，無常憤怒的仰天長嘯。
    東奔西撞，可無奈身體不聽使喚。
    天雷湧動。
    秦扶言眉眼清冷，折扇自掌心旋轉飛去，眼看即將斬下無常的頭顱。
    這東西四肢跪地，滄桑的聲音裏帶著懦弱，“求大人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大人！饒了我吧！我願給大人當坐騎，鞍前馬後，當您的一條狗！大人饒命！”
    它身上的毛發失去光澤，兩隻前爪艱難的攏在一塊，爍大的眼睛裏閃動著淚花。
    因為低頭而躲過折扇的攻擊。
    秦扶言表情陰冷，不等他說話，萬寧拎著裙擺，連撲帶爬的朝著無常跑過去，她頭發胡亂的散在身後。
    兩隻眼睛仿佛泣血，咬牙切齒恨不能把無常扒皮抽筋。
    “饒了你？！我萬家上下二百一十三口人命，你當初怎麽不說饒了他們！”
    “我弟弟才九歲！他的願望是認真讀書長大當個為民請願的好官！可他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什麽東西！你是什麽東西！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在哪裏！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無常有滿唐等人牽製著，一時間動彈不了，隻能和萬寧對視，它冷哼一聲，“什麽女人？什麽萬家？老夫不知道。”
    對於所謂萬家，它是真的不知道。
    二百多條姓名，慘死之後，卻隻得了這麽一句話，萬寧胸脯上下起伏。
    她拔出藏匿的匕首，尖叫著刺進無常的身體，微弱的疼痛使朝著萬寧噴出一口炎火。
    滿唐眼疾手快，那方束縛無常的繩子一把拉過萬寧，她頭上焦了幾根，卻也因此讓無常尋到空子。
    通身的靈力暴起，無常一把掙脫暗一等人的束縛，扭身逃跑的同時，被秦扶言魔力罩住。
    他不甘赴死，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秦扶言，“小子，老夫雖說吃了你魔界不少人，但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今日放老夫一命，老夫念你一個好，不然我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好過。”
    秦扶言看不出來聽進去還是沒聽進去，他懶懶散散的轉動著折扇，掀開眼皮看了一眼。
    “你說這麽多，又求饒又威脅的，是為了掩藏你身後的女人？”
    無常那雙虎目閃過一絲不自在，它別過腦袋，“老夫是為了自己。”
    秦扶言冷冷一笑，“你護著她，那就看你死的時候，她會不會護著你。”
    魔氣的黑色蠶食著無常的身體，它疼的滿地打滾，滿唐把萬寧攬在懷裏，怕眼前一幕太過凶殘。
    可萬寧掙紮著爬出來，“我要看著它死，我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萬寧怨毒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滿唐站在她身後，到底，從前那個在台子上熠熠發光的萬家姑娘死了。
    活下來的，隻是帶著仇恨的萬寧。
    無常神魂煆燒的奄奄一息，它翻動的身體越來越慢，在消失前的最後，無常利爪扣住地麵，劃出五道血淋淋的印子。
    “再不出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話音剛落，炸裂的山體一角，慕箏從袖子裏甩出一道巨大的銅鍾罩住無常的身體。
    幾日不見。
    她看起來比從前消瘦許多，臉色蒼白，左臉處隱隱可見若隱若現的虎頭。
    滿唐之前惡補過修真界的法訣，這是和靈獸簽訂生命契約，二者相輔相成，生命共享，修為也共享。
    修真界裏不乏有靈獸修成正果，他們不殺生不害命，因為自身體製強悍，還挺受宗門弟子喜愛。
    但無常作惡多端，何況在原著裏，慕箏是無常的主人，二人簽的主仆協定，雖然隻有兩個字的偏差。
    效用卻天差地別，主仆是指慕箏對於無常有生殺大權，無常一輩子都被掌控在慕箏手裏，可生命契約，無常若是死了，慕箏活不過三年。
    “就是她！給我血玉的就是她！”
    萬寧見著半空裏的慕箏，藏不住渾身的恨意，她嗓子喊的破音。
    慕箏朝下看了看，或許她還記著萬寧，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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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飄飄的。
    “魔尊大人，好久不見。”
    山風淩厲。
    天雷劈出黑紫色的長龍。
    秦扶言沒有搭話，袖口微微晃動，這人抬眼看向對麵的慕箏，“你救的它。”
    慕箏笑了笑，“怎麽，魔尊大人是覺著，我一個弱女子，從你和師尊手下救走無常很不可思議？”
    秦扶言換了個姿勢站著，“救走就救走，和你是個弱女子有什麽關係。”
    他眉眼裏帶著嘲弄，“本尊很好奇，你救走它的目的是什麽，還不惜以自身為養分，供它這個快死的身體起死回生。”
    或許哪句話戳動慕箏的心思，她臉色微變，“天下之勢適者生存，無常之前殺人無數，可說到底，它也是為了修煉。”
    “可能做法偏激，但人都是有私心的，敢問魔尊，若是有一天，你落到這個地步，又怎麽知道你的做法和無常有所不同呢。”
    她話裏的歪理惹的秦扶言發笑，成千上萬條生命在其嘴裏僅僅成了偏激。
    “本尊倒是不知，原來修真界養出來的都是和凶獸共情的好苗子，先不說本尊能不能落到那一地步……”
    他勾了勾唇角，“本尊也不是沒見過刀山血海，它想怎麽修煉和本尊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動了本尊的人，那就得死。”
    曾經因為三十六名魔將，秦扶言能趕去噬靈穀殺陳旭，為了暗四，自然也不會放過無常。
    他言語間渾身得魔氣湧動。
    慕箏眼看談判不成，索性那銅鍾還能撐一會，這姑娘朝秦扶言走近兩步，“魔尊也看到了，我同無常姓名相連，它死了，我也活不成，你曾經救過我一命，今日能不能依舊放我們一次。”
    秦扶言壓緊渾身得靈力，可慕箏身為女主，天道給她得好東西數不勝數，銅鍾炸了，還有其他的護身法器。
    “若是曉得今日，本尊當初務必在弱水河，在踩你兩腳。”
    少神山雷聲和風聲夾雜。
    放在電視劇裏，那指定得是大場麵，萬寧被吹的左右搖晃，滿唐和暗一等人緊緊得守在四方。
    慕箏終於撕下那方柔弱得臉麵，她陰毒得盯著秦扶言得臉，“魔尊今日若殺無常，那就是要取得我的命，嗬，左右我還有三年得活頭，你看你撐不撐的過三年。”
    她也不給無常套什麽法器了，反正也浪費，眼下就站在秦扶言前邊十多米的距離。
    口吐惡言，“你當初殺了修真界那麽多人，仙盟和魔界的修好本就岌岌可危，我是玄天劍宗宗主的弟子，碎星門的大小姐，隻要我說少神山是你魔界和無常共同謀劃的陰謀，你猜他們是信我還是信你。”
    白裙被風撩動。
    秦扶言抬起眼皮，西北方的滿唐突然出聲，“當然是信秦扶言啦，畢竟……”
    她頓了頓，嘿嘿一笑，“畢竟你說這小號話，修真界裏的各大宗門，已經聽到了。”
    隨著她話音剛落。
    就看著少神山四周，以淩墨為首的仙盟宗門，看向慕箏的臉色陰沉，他們手裏捏著不同的法器。
    慕箏眼裏帶著驚恐，“你們……”
    什麽時候來的。
    滿唐晃了晃手裏的傳音符，當初在南山墓，明朗給的傳音符，秘境裏用途不大，可出了秘境，那就天南海北都能連上。
    事實上。
    在他們剛到少神山的時候，滿唐就給明朗傳音了，慕箏和秦扶言說話，也是滿唐在身後用靈氣勾動這人的袖子。
    不然魔尊大人哪來這麽大的耐心。
    慕箏是女主，不當著全天下的麵揭穿她的真麵目，恐怕根本沒用。
    滿唐留了個心眼，慕箏目眥欲裂，“你這毒婦！”
    ——我看毒婦的是你吧！殺了那麽多人，其罪可誅！
    ——沒錯，碎星門的慕門主在外口碑那麽好，竟然養出這麽惡毒的閨女。
    ——真好還是假好還不知道呢，等這次結束，盟主回去可得好好查查碎星門。
    ——對對對，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毒瘤。
    ……
    這些質疑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針紮到自己身上，慕箏終於知道疼，她臉色蒼白，看著那群站在道德製高點的宗門弟子，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她的家裏人。
    慕箏沙啞著聲音，“住口！你們住口！我爹娘都是好人，他們從沒做過任何壞事，是我！一切都是我！”
    可這些辯駁湮滅於嘈雜的聲音裏，根本沒人理會。
    山腳處的萬寧看著那個癱軟的白裙姑娘，她的聲音很低，喃喃自語般。
    ——我爹娘也是個很好的人，當初的血玉是我接的，可死的卻是她們，他們是很好的人啊。
    淩墨手裏的捆仙索綁住慕箏的手腳。
    被魔氣壓的奄奄一息的無常放棄掙紮，秦扶言沒殺它，因為魔尊大人覺著，與其痛快的死去，不如生不如死的活著。
    畢竟修真界那群老東西，在折磨人這塊，很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