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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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上衣被人脫光了,白皙的身體,噴張的肌肉,文月城簡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他顫抖著問:“......記姑娘,小禮子的衣服你扒的?!”
    孟老這才上前給尚在沉睡中的盛禮把脈,脈象平穩,溫和有力,他撫摸白須,放鬆感慨一句:“年輕人身體就是好。”
    “咳咳......咳咳......”孟老看出來盛禮已經恢複過來了,本該高興,但是他此時卻有些頭疼。
    這句話正巧被早早趕來替換記柳的文月城聽到,人還沒進入房間,聲音都傳到了屋內眾人的耳裏:“孟老的意思是小禮子沒事了?”
    他興奮的進入屋子,快步靠近軟塌,正準備開口,卻看到了讓他永遠忘不掉的場景,文月城瞳孔震驚。
    孟老先是躡手躡腳走到盛禮身邊,他埋頭看了一眼,麵色紅潤的樣子活像做了一夜美夢。
    “哈哈哈......”記柳埋頭朝縣衙跑去,和昨晚的心情完全不同,身後傳來眾人的調笑聲,更是讓她心如擂鼓,無論怎麽調整呼吸,都無法讓它冷靜,甚至愈演愈烈。
    醫館裏,毫不克製的笑聲將盛禮吵醒,他在腹部酥酥麻麻的疼痛中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屋頂,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下意識用手捂住受傷的位置,“嘶!”好像隻有弄疼那裏,敏感的神經才會提醒他,活過來了。
    盛禮的聲音勾住在場眾人的眼睛,笑聲瞬間消失,文月城尤其高興,他馬上拿來一個圓凳,麵對盛禮坐下,說:“小禮子,太好了,你醒了。”
    隨後還雙手合十,朝天一拜:“本大人終於可以在盛家大奶奶手上活下去了。”
    “哼,”盛禮見到他欠揍的樣子,踏實了,放心了,他果然還活著,然後跟著強調:“屬下的母親最是和善,就算屬下真的死了,大人也能活的好好地。”
    文月城看他還能開玩笑,鬼門關走了一遭,倒是比之前更有趣了,他驚訝道:“你莫不是跟話本裏說的一樣,被借屍還魂了吧?”
    盛禮被他誇張的語氣,瞬間氣笑了,牽動傷口的劇痛傳遍四肢百骸,他俊俏的臉蛋瞬間收緊,真疼啊!!
    文月城沒照顧過病人,瞬間有些手足無措,他將求救的眼神望向孟老。
    孟老對著學徒使了個眼神,學徒直接去後院端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當止痛湯被灌到盛禮的肚子裏,他才慢慢冷靜下來,早起紅潤的氣色也沒了,蒼白的臉色,掛滿額頭的汗珠襯的他整個人都是搖搖欲墜的模樣。
    “你這樣子嚇壞本大人了,要我說還是告訴盛府吧,回家靜養去。”文月城歪頭低首看著盛禮,他的臉色也有了變化,不似之前油滑,如果不是因為要連夜審問那個被迷暈的男人,他也不會放任記柳一個人在醫館照顧盛禮。
    “不行,”盛禮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不能讓他們知道。”
    “就算不想讓盛府其他人知道,我是你母親,也不能知道嗎?”一道清麗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孟老早在示意學徒端來湯藥的時候就走了,那些學徒也去前廳幫忙了,盛家大奶奶聽了一會才發聲,把談話中的兩人嚇了一跳。
    文月城回頭看到陳付月已經在離兩人不遠的高椅坐下,醫館學徒眼尖上了一杯熱茶,陳付月臉上並沒有盛禮受傷的緊張感,而是雙腿交疊,整個後背靠在椅子上,手肘撐住扶手,素白細長的雙手拖住茶盞,不時吹動兩下。
    盛禮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牽動了傷口,被文月城按回軟塌上,他細細觀察著陳付月的表情。
    很好,連眼睛都沒抬一下,果然生氣了!
    盛禮怯生喚道:“母親。”
    陳付月沒有理睬,他隻能將目光轉向文月城。
    “陳夫人,”就算不管盛禮的求救之心,文月城也必須起身見禮,長輩在前,就算身份再高,也得低頭:“您莫怪罪盛禮,他早晨剛醒,是小子的錯,本該昨晚就去報信,被事情耽擱了,還勞煩您心裏頭上火。”
    盛禮斜著他的濃眉大眼,嫌棄的目光溢出,文月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真的是他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半年來,愣是死皮賴臉的在盛家混了個臉熟,比他還更受陳付月喜歡。
    顯而易見,在文月城說完那通話後,陳付月的臉色好了不少,至少願意抬頭看看毫無反抗之力的盛禮了,她挑了挑眉,對著盛禮說:“多學學這小子,他這張嘴多會勸慰人,你成天板著臉,和你那死鬼爹一個德行,真不招待見。”
    “母親......”盛禮無奈。
    他知道,陳付月嘴裏的死鬼爹,是真的在罵人,而不是昵稱。
    盛家大爺叫盛景淵,一妻一子無妾,沒有狐朋狗友,從不花天酒地,在盛家書院裏也是鼎鼎有名的教書先生,斯文有禮,循規蹈矩,長相身材更是無可挑剔。
    這樣的人換成任何女子都是趨之若鶩的對象,獨獨陳付月不是,從他記事起,父母相處一直是針鋒相對,兩人成日裏都是恨不得互不相見,做了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
    陳付月和盛景淵的狀態,不是無話可談,就是針尖麥芒,雖說大多數都是盛景淵敗下陣來。
    盛禮不願呆在盛府也是因為此等緣故,已經嚐試了很多年,他依舊無法習慣陳付月談及盛景淵,那副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恐怖模樣。
    “幹什麽?連說都不能說了?”陳付月提及盛景淵脾氣就起來了。
    可是當她的目光剛一觸及到盛禮蒼白的臉上,還是心軟了,陳付月放下手中的茶盞,關心問道:“疼嗎?”
    “疼。”盛禮對著陳付月不似對著外人,完全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傷到哪兒了?”陳付月有不禁緊張起來,她抱怨道:“早讓你找個媳婦成親,你猶猶豫豫的不肯,這次運氣好,那萬一......啊,那什麽,你說是吧,你讓母親怎麽辦?”
    文月城在一邊聽到,瞬間明白陳付月話裏的意思,他笑的樂不可支,八卦起來:“陳夫人,您可小瞧我們小禮子了,他馬上就能帶個媳婦回盛家。“
    “別胡說,不要影響記姑娘的名譽。”盛禮臉紅著嗬斥文月城,帶著不被察覺的羞赧。
    不反駁還好,盛禮一開口,無論是文月城還是陳付月都激動起來,兩眼冒光:“我可沒說是記姑娘,小禮子怎麽把她代入了?哈哈哈。”
    “什麽記姑娘?”陳付月放下腿,支起身子,走到軟塌邊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文月城驚訝的重複聲中帶著興奮。
    孟老見圍在門口的眾人不可置信的模樣,他好心指了指盛禮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以及塊塊分明,凸起的肌肉,道:“就是這裏。”
    “嘖嘖嘖,年輕就是好啊!”孟老邊說邊搖頭。
    好一招靈魂質問,記柳聽到腦子裏發出轟鳴,一瞬間她的血液倒灌全身,衝擊著薄薄的臉皮,她盡可能想讓在場的人明白,脫了盛禮的衣服,是因為方便擦拭降溫,可是話到嘴邊,脫口而出的讓眾人目光更是怪異。
    “我......我也不想脫掉的,你們,你們相信我,真的!真的是這樣!”她皮再厚,也無法直視這樣的場麵。
    本想等他降溫以後,就給盛禮穿上衣服,誰能想到,她會被抓住,更想不到一下子就睡到被人發現。
    與此同時,孟老還覺得記柳不夠尷尬,順勢添了一把火:“老頭子進來的時候,他倆的手還牽在一起,放在這後生的腹部呢。”
    “腹部?!”
    記柳昨夜要了白酒後,他就知道盛禮清白不保,可自己看看就算了,給別人瞅見,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文月城語重心長道:“人如此之多,好歹也給他穿上一件啊!”
    ——盛禮光禿禿的!!
    “你,你你,你大可不必解釋,”記柳坑坑巴巴說完,想想還是覺得丟人,她以手掩麵,惱羞成怒道:“還不給他穿上,我去睡了。”
    隨即轉身跑了出去,除了露在外麵的耳朵,能讓眾人看到紅的跟夕陽似的,其他都看不清。
    就在學徒應聲,快要出門的時候,記柳抬手按住太陽穴。
    “哎呦,”她緩慢睜開眼,裝模作樣的對著站在一邊的孟老說:“熬了一夜,沒成想睡了過去,天都亮了。”
    他剛進屋子,就聞到刺鼻的酒味,過了一晚上,淡了味,悶得讓人作嘔。地上的裝酒盆裏放著被記柳撕的淩亂的繃帶,東一塊西一塊,濕噠噠的掛在盆的邊緣,最可怕的是床邊地上還有一塊。
    孟老揉了揉眉心,尤其是看到記柳閉著眼睛裝睡,眼珠子還不停地在眼眶裏亂轉,他對著跟在一邊的學徒說:“去通知文大人,讓他來把弟弟和弟媳趕緊領回去,老頭子頭疼。”
    她小幅度掙紮一下,那隻被盛禮握住的手,輕鬆地抽了出來。記柳鬆了口氣,從盛禮手心的溫度來看,他已經退燒了,有驚無險,運氣不錯。
    “孟老......”記柳抬頭,眼中祈求之意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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