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池景源和轉過身的湊崎紗夏對視……淩亂的長發，掛著淚痕的臉頰，破損的衣服，以及那個看似平靜的臉蛋。
    清澈卻無光的瞳孔看不清蘊含的情緒，但池景源卻能從對方的語氣中感覺到那種自嘲。
    門緩緩關上，“哢嗒”一聲輕響，把兩個世界徹底隔開。
    …………
    在湊崎紗夏走了之後池景源在更衣室裏呆了一會兒，也沒了繼續健身的心思，換衣服之後就回到了家裏。
    “嘩啦啦~”
    站在浴室的淋浴之下，池景源閉著眼睛，任由微熱的水滴拍打在頭上，化成細絹不停的在身上流淌而下，周圍蒸汽升騰氤氳，視線都有些看不清楚。
    之前在更衣室的時候還沒有發現，此時才知道湊崎紗夏的指甲還真的是有點鋒利，他身上被湊崎紗夏抓出了很多紅印子都隱隱滲血，碰到熱水之後有一種辣辣的痛感。
    不過這種痛並不強烈，反而有一種刺激性的酸爽，並且讓池景源此時更顯得感覺格外冷靜。
    嘩啦的水聲之間，他也一直控製不住想著剛剛的事情，之前還覺得久違突然，事情的發展全都出乎預料讓他反應不過來，但此時冷靜下來回想，每一個畫麵，每一個動作乃至每一個眼神，似乎都如此的清晰，仿佛幻燈片似的在腦中不停的反複回蕩。
    湊崎紗夏……
    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著，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回想今晚，他其實前麵一段時間對湊崎紗夏都一直很煩，感覺她就跟神經病一樣，特別是那個‘看不起我’的質問，更是讓池景源覺得她是在那沒事找事。
    ……他最近連句話都沒跟湊崎紗夏說過，你是從哪感覺到我看不起你，然後衝過來搞出今天這一出的？
    可以說今天大部分時間的相處，都一直在讓池景源對湊崎紗夏印象更壞……雖然，中間感覺到這姑娘的難過，看到她的眼神，其實也確實是有些不太舒服。
    特別是最後那瘋子一樣的舉動，差一點就讓他真的動手了。
    但是誰又能預料到，最後卻發生了那種轉折呢？誰又能想到，幾秒前還一副恨他入骨廝打一點力氣都不留的女人，又會主動的衝上來貼貼呢？
    池景源淋浴中，腦海裏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更清晰的畫麵
    ……！……！……！！
    池景源也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相反他見過的多了，相對於來講，湊崎紗夏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優勢。
    但就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此時就是讓他忍不住的回想。
    可能是那個瑜伽服，那個真實感……
    或是她從憤怒到委屈再到主動的反差。
    又或者……雖然這麽說確實不太好，但湊崎紗夏身為前女友名井南好閨蜜，那種身份上帶來的感覺確實有些刺激。
    他當然不會有什麽後悔之類的情緒，但是確實因為最後的插曲和轉折，讓他本身對湊崎紗夏一直以來的感覺，忽然一下子就變的複雜了。
    尤其是他所說的，對湊崎紗夏感官變化的那個原因……
    之前他還能堅持自己的臆測，正當的指出對方隱藏的小心思，堂而皇之的鄙視那種背德的卑劣。
    但現在，卻好像不行了，不能那麽坦然了。
    因為，麵對這種‘背德’的主動和觸碰……
    他並沒有拒絕，到最後甚至還有些沉入其中。
    “呼……”
    池景源猛地睜開眼，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擦了擦，熱水依然從噴頭不斷的灑下，沿著頭頂跟小溪似的緩緩流下，略熱的溫度，水流的溫潤，以及身上傷口不斷傳出的刺痛，都讓他變得要比以往更加冷靜。
    而今天發生的事情，也讓他……似乎變得客觀了一點。
    ‘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就是那樣的人。’
    池景源看著旁邊玻璃門上隱隱映出的倒影，想到前後這兩句截然不同的話，思緒卻是忍不住飛到了曾經他和名井南分手，故事發生轉折的那段回憶，想起自己當時的愧疚與煩躁。
    很多時候，人不受到一點意外，一點刺激的驅使，是根本不會去真的認真反思什麽的。
    此時拋開那些自我的主觀情緒，現在重新想來，他忽然發現，自己之所以會發生那樣的想法，其實也並不完全是湊崎紗夏的問題。
    反而，似乎，相當程度……可能都是他的遷怒。
    因為分手，因為愧疚，因為本能的不願意責怪自己……
    池景源看著裏麵倒影，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是遷怒嗎？”
    …………
    這一個澡真的是洗了很久，雖然熱水淋浴確實很舒服，但洗完之後走出來池景源差點感覺有點暈暈的。
    “嗡嗡~”
    回到床上，拿起手機翻了翻，剛剛周子瑜發來了幾個短信問他在不在，不過當時在洗澡沒有回複。
    順手回了個消息過去，沒一會兒，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周子瑜發來的視頻邀請。
    點擊接通，短暫的延遲之後，那張熟悉的小短臉出現在屏幕之中，眨著大眼睛布林布林的看著他。
    黑色長發，肉紅小嘴，完全素顏之下五官依然明豔，似乎剛洗完澡皮膚顯得極為水嫩……就是膚色就暗了那麽一點，搭配上陽台上本就暗淡的燈光，看起來就更黑啦。
    “喂喂喂，聽的到嘛？喂喂喂！”沒等他說話，軟乎乎的彎彎腔就撓一下耳蝸。
    “別喂了聽到了，剛剛去洗澡了。”
    雖然這個聲音聽的真的很舒服，但早已聽慣的池景源並沒有珍惜，直接打斷了她，視線放在視頻中周子瑜的臉上：“你們今天下班這麽早？”
    “嗯，今天行程比較順利，下班比較早，吃完晚飯之後在公司練習了一會兒就下班了。”
    周子瑜看到池景源的臉，聽到他的聲音感覺整個人都很有精神，即使有些呆板的視頻也難以掩蓋身上那股靈動和生氣：“你也在洗澡啊，我也剛剛洗完澡！”
    聽到兩個人形同一致，她還嘿嘿笑了兩聲。
    “那你不是要敷麵膜？”
    周子瑜從以前到現在都很注重保養，每次洗完澡都鐵打不動的要敷麵膜，而且每次還要用上一堆輔助的東西，她還有一個白色的，很恐怖的麵具，上次視頻看到給池景源嚇了一跳……據她說這是她媽媽給她買的，每次敷麵膜的時候戴上可以利於吸收。
    不知道別人信不信，反正這黑妹信了。
    “剛剛準備敷的就看到你的短信啦，等和你打完視頻再去。”
    周子瑜理所應當的隨口說道，盯著視頻中的池景源看著了幾眼：“怎麽啦？怎麽感覺你心情不好？”
    “啊？沒有啊~”
    池景源心中一驚……這黑妹能讀心？
    “我感覺有。”
    周子瑜歪著腦袋仔細的觀察著池景源的表情：“反正就是有這種感覺。”
    “你當你神婆啊？”
    “哼，我的直覺可是很敏銳的！”
    湊崎紗夏的事情當然不會和周子瑜說，池景源三言兩語就抹了過去，周子瑜似乎也沒有太在意，開心的和池景源叨叨的說了起來。
    打視頻嘛，就是要說一些有的沒的……反正不管什麽東西，她都想和池景源說。
    “……今天去電視台錄製節目的時候我們遇到wannaOne了，誌效姐姐還想喊我去給她當僚機。”
    小間諜開始工作了。
    “你去了嘛？”
    “嘿嘿，我才不去咧！要是正常一點還行，wannaOne有幾個人煩死了，上次幫忙去了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沒去了……你猜他們今天在哪見麵？”
    “哪個電視台？”
    “SBS！”
    “SBS的話，是在那個自動售賣機那邊？”
    “哈哈，不對！他們跑到樓梯間了，不過聽說差點還被人碰到，沒見一會兒就趕緊回來了。”
    “你為什麽這麽高興？你羨慕人家？”
    “我才不羨慕嘞，我就是…哼~……對了我跟你講，彩瑛好像喜歡上了紋身，今天的時候還給我推薦呢。”
    “你要紋什麽？”
    “我才不弄這東西呢，看著就覺得怪怪的……而且你不是也不喜歡紋身嘛？”
    “你怎麽知道？”
    池景源有些意外，他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周子瑜說過誒。
    視頻中這黑妹眉頭一揚，顯得有些得意：
    “我就是知道！”
    和周子瑜說話真是挺讓人放鬆的，聲音腔調還很軟很糯，聊了一會兒池景源都覺得心情變得輕鬆了很多。
    這姑娘平時鏡頭前顯得木木的，外人麵前也不是很活潑有些內斂，但是在池景源麵前真的是完全不隱藏的……不過其他人就真的很難見到這一麵了。
    和周子瑜叨叨喳喳的說了半天，在一個話題結束之後，沒有忘記今晚事情的池景源稍稍一頓，意有所指的問道：“對了，你們最近工作這麽忙，是不是很累啊？”
    “嗯嗯嗯！”
    周子瑜一聽，馬上用力的點頭，身上那股子勁兒似乎也跟著下去了一點：“很累啊，剛剛回歸行程特別多，每天打歌拍攝節目，最近還快要年末了，又多了很多演出。
    本來事情都很多了，前幾天還開始準備新專輯了，最近一周每天都隻能睡，我算算，兩三個小時，我都快累扁了啦。”
    “壓力也很大？”
    “嗯，特別特別大！經紀人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了，老是發火訓人。”
    說著，這姑娘換了個姿勢和朝向，視屏中的光源也換了個角度，背景光下，池景源也看到她清晰而膿腫的黑眼圈，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疲憊，身上和大眼睛中那股子神采，似乎也是因為看到他才冒出來的。
    “……”
    池景源稍稍一頓，心裏有些心疼，直接提議道：“我明天…啊明天不行，後天吧，跟你們經紀人說一下，讓你休息一天，停一天活動帶你出去玩一下吧~”
    “真的啊~”
    周子瑜一聽，眼睛一立刻就亮了，布林布林的看著她滿是歡喜，隻是很快她又眨了眨眼，按捺著心裏的憧憬和意動：“隻是……休息就算了吧，大家都很累的，我一個人，不太好。”
    “那等你有空了再去。”
    池景源也沒強迫，順勢就應了下來，而後隨口問道：“那你們成員誰的壓力最大？”
    “誰的壓力最大？”
    周子瑜聽到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抬眼做思考狀尋思了一會：“都挺大的吧，娜璉姐姐昨天和誌效姐姐吵了一架，定延姐姐晚上一直失眠，多賢長了個好大的痘痘……”
    小間諜又如數家珍的將隊裏的情況全部道出，說著說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真要說的話，那估計是Sana姐姐了……她最近被經紀人吵了好幾次。”
    “被經紀人吵？為什麽？”池景源不出所料的聽到了想聽到的名字，好奇問道。
    “因為新專輯的事情。”
    周子瑜靠近攝像頭了一點，壓低聲音做出神秘的模樣：“新專輯主打歌Sana姐姐的part特別少……是真的特別少，最少的，比其他人都少一截子。”
    “然後她當然不開心啦，自己找經紀人想要看能不能增加一點，找了兩三次吧，結果每次都被經紀人罵了……本來我們其實都不知道的，今天經紀人當著所有人麵把她訓了一頓。”
    “然後，聽說她還有些別的事情，反正……感覺Sana姐姐最近都一副很累的樣子。”
    “雖然她天天都在笑，但我感覺她挺累的。”
    “這樣啊……”
    池景源聽到周子瑜的講述輕輕點頭，而後不自覺的沉默了幾秒。
    他也沒有在刻意的多問，換了話題安撫了這黑妹兩句，看著視屏中她那身有些單薄的睡衣，主動問道：
    “你這是在陽台吧，你不冷嘛？”
    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天氣，首爾的氣溫早就已經降了很多，而且他知道Twice那個陽台是沒有暖氣的。
    “冷！”周子瑜不住點頭，還很配合的身體一縮。
    “那你趕緊回去吧，不跟你說了。”
    “不嘛，再說一會兒嘛~”
    “掛了，再見！”
    “哼，麽麽！”
    掛斷了視頻，池景源握著微微發熱的手機安靜了下來，想著剛剛從周子瑜那裏聽到的一些事。
    和他想的一樣……湊崎紗夏今天這個從來沒見過的狀態絕對不是忽然就這樣的，肯定是長期的壓力和疲憊。
    隻是池景源也沒想到，那個往常如此活潑明朗的少女，也會有被壓力壓垮的一天。
    晃了晃有些酸的脖子，池景源又解鎖手機隨意的刷了刷，隨手一點，卻發現在他們那個kakaotalk的群裏，林娜璉，俞定延還有薑澀琪幾個人正在聊天。
    “娜璉一撲噠：……歐尼你們剛剛才回宿舍嗎？這都快兩點了吧？”
    “澀琪：喝酒喝的晚了一點……我們現在隻要不是回去太晚或者夜不歸宿就不怎麽說的。而且我們不在活動期。”
    “娜璉一撲噠：真好，我們要是回來晚一點被經紀人抓到要被罵的很慘的。”
    “定延：確實（哭）”
    “娜璉一撲噠：剛剛經紀人還在訓Sana呢，因為她回宿舍晚了。”
    “定延：Sanaxi嗎？她幹嘛去了這麽晚回來？”
    “娜璉一撲噠：說是去健身房了，但是回來的太晚了一點，反正經紀人剛才聲音特別大，好生氣的樣子。”
    “定延：不隻是回來晚，我剛剛剛好在外麵聽到了，Sana腳不知道為什麽還受傷了，經紀人歐巴問她怎麽弄的，她說不小心踢到門了。”
    “定延：我看了下傷的還真不輕，都腫了，經紀人估計覺得會耽誤練習和行程，所以才那麽生氣吧。”
    “澀琪：受傷了嘛？現在怎麽樣了？”
    “定延：現在被經紀人帶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