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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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房門突然被推開,一道黑影帶著一股寒風,閃身至床前,搖醒了熟睡的少年。
“梓鳴,龍翔幫大禍臨頭,這是那個王家的至寶,你務必收好。
來人都是修士,多半不會對你們凡人下手,你趕緊想辦法逃!”
說完,他慘笑著拍了拍少年的頭,向其手中塞入一個皮囊。
門外刺耳的驚呼聲和兵刃相交的聲音傳來,讓還有些昏沉的少年陡然清醒,他聽出這是老金的聲音,急忙問道:
“義父,你怎麽辦?”卻發現黑影已消失在暗夜之中。
他將皮囊貼身藏好,急忙貓腰竄至門邊,看向屋外。
城堡的外牆上,不知何時已亮起一些火把,光影下的人,都是陌生的麵孔。
堡內開始有驚慌出逃的幫眾,以及零星的打鬥,但迎接他們的都是一邊倒的屠殺。
金梓鳴發現了那個手持鐵槍,正在奔跑的熟悉身影。
天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慘呼聲中,一柄飛劍從老金的後小腿刺入,劍身鑽了出去,將他釘在地上,無法動彈。
金梓鳴強忍住恐懼與悲傷,躬身朝養馬的老李家跑去,他家有三個孩子,和他們混在一起或許比較安全。
一匹受驚的黑馬從他的身前掠過,鬃毛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刺目與張惶。
又一道銀光亮起,穿過那飛揚的黑色“長發”,朝金梓鳴的麵門激射而來,那攜帶著雄渾真氣的飛劍,讓他無從躲避,眼中僅餘驚懼與絕望……
腦袋猛然向下一沉,少年再次從那個噩夢中醒來,眼中還殘餘恐慌與悲憤,他心裏清楚,這雖是夢,但老金真的沒了,龍翔幫也完啦。
輕微的“沙沙”聲響起,讓他驚覺。
能從西金洲的西南海濱逃到黑茫森林,全靠他那對特異的耳朵,強壯的體魄,以及超越同齡人的冷靜與思考力,這才得以在多次圍追堵截中脫逃。
他仔細傾聽,分辨出四個方位分別有一人在晨光中悄悄靠攏。
其中一人過於壯實,踩在枯葉上,這才發出了聲音,他瞬間明白是黑龍會那幾個陰魂不散的家夥追來了。
他們已經追了自己三個多月,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從龍翔幫的幸存者口中了解到,老金的好東西可能留給他了,否則絕不會如此鍥而不舍。
長期的逃亡生涯讓他很謹慎,在森林中寧肯強忍饑餓,也絕不在沒有霧氣的時候生火。
昨晚睡覺時挑選的這棵老樹很有講究,從他躺下之處到地麵的這段樹幹,有一個洞,而從底部延伸出的粗大樹根,其中兩條已是空心。
他悄無聲息地滑入樹洞,隨即敏捷地鑽入一條樹根,突然汗毛豎立。
金梓鳴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去,樹洞的底部,不知何時亮起了兩團綠光,正陰森地盯著自己,旋即綠芒開始後退。
“是樹蟒!”
蛇頭短暫回縮,然後便是疾速前衝,張口向少年咬來。
金梓鳴手腳並用,沿著中空的樹根向前方逃去,巨大的蛇頭撞擊在入口處,震得大樹搖晃起來。
但由於開口太小,樹皮又極為堅韌,讓樹蟒無法破開,憤怒碰撞數次後,幹脆從樹洞中鑽出,看向那少年逃竄的方向。
隨即它頭顱轉動,發現了周圍的四人,居然有這麽多人侵犯自己的領地。
蛇頭向其中一名瘦小之人激射而去,誰知那人身形一閃,便避開了它的襲擊,口中還鎮定說道:
“魏風,黃武,你倆幹掉這頭畜生;麻杆,你和我搜尋那個小賊。”
金梓鳴已經聽到了打鬥聲,這條空心的樹皮管道很長,他足足爬出百丈外,方才由於孔徑太小,而無法繼續前行。
他抽出冷月刀,這是他在森林中一個湖泊中潛水時撿到的,四尺許,刀身發黑,很是沉重。
它摸起來總是那樣冰涼,上麵缺口和破損處不少,還刻著一些古怪的符文。
金梓鳴從小喜歡玩刀,撿到後愛不釋手,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冷月”二字,於是便取了這個名字。
冷月輕輕地在樹皮上劃開一個圓形的孔洞,他鑽了出去。
這裏植被茂密,樹葉大都呈墨綠色,朝陽初升,並沒有給林中帶來多少亮光。
薄薄的霧氣時有泛起,空氣中混合著清新的綠芽,腐敗的枝葉,以及潮濕的味道。
追兵手上一定有什麽可以追尋自己蹤跡的特殊之物,否則怎麽可能每次追丟後,過幾天又重新跟上。
那頭樹蟒僅能耽誤他們少許時間,很快便能重新追來,這次距離太近,再繼續沿著黑茫森林的外圍跑,恐難以脫身。
唯有賭一把,往森林更深處跑,或許那些一階妖獸能嚇退他們?自己隻能指望過人的耳力,比他們更易避開危險。
他調整方向,開始小跑起來,漸漸越跑越快,直至全力衝刺。
兩名黑衣人已經斬殺了那條樹蟒,麻杆從樹洞中鑽出,探頭說道:
“老大,他可能從空心的樹根中逃掉啦,我用追風鼠測測他的方位。”
“這麽近,不用那小東西,我自己便能找到他。”
領頭的瘦小漢子叫胡雷,他趴下身子,將耳朵貼在地上,仔細聆聽,五息後,他陰寒一笑,說道:
“往西南方向跑了,追!”
金梓鳴看向前方那座大山,那裏的樹木更加粗壯,林中光線亦更為暗淡。
“這樣不停的逃,總有一天逃不掉的,必須想辦法反擊。”
還未脫險的他,開始思考自身麵臨的困局。
“這一次,幹脆不逃了,想辦法坑殺那四人。
不能跑出太遠,得吊著追兵,將他們帶入一階妖獸的地盤。”他最終做出決斷。
他開始減緩速度,耳力全開,既要聽前方有無妖獸的動靜,又要聽後方四人的距離遠近。
不久,便探測到了追兵急促的腳步聲,他不得不再次向密林中疾馳。
心中焦急,已深入這麽久,除了普通的野獸,為何還沒發現那些厲害的妖獸?
正惶然間,忽然從西邊傳來沉重的踩踏聲,像是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緩慢移動。
金梓鳴仔細感受,敏銳地覺察到了那頭畜生有著與眾不同的暴虐與力量,他心中一喜,是妖獸!
隻是不清楚是幾階,但現在管不了那麽多,如果命不好,遇上二階妖獸,就隻能交待在那裏。
他一邊留意著追兵,一邊向那頭妖獸靠近。
漸漸地,他看清了前方之物,那是一頭黑熊,頭頂的毛發是棕色豎起的,像一枚槍尖,被稱為槍頭熊,以一階為主,算是初階妖獸中的強者,發狂時極為凶悍。
“運氣還不錯。”他略感心安。
後方的追兵越來越近,胡雷露出獰笑,知道對方這次再難逃掉。
金梓鳴緩緩向槍頭熊摸去,待他與熊妖和追兵呈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時,他摸起地上的一顆石子。
用中指彈出,擊打在追兵前方的一棵樹上,然後反彈,打到了熊頭之上。
這畜生被驚擾,很是憤怒,一下站起來,朝前看去,頓時便發現了胡雷等人,狂吼一聲,便疾衝而去。
四人大驚,他們在凡俗武者中雖算是強者,甚至胡雷還練出了所謂的“煉氣境”。
但那種不入流的“內功”,根本不被修真界所認可,遇上一階妖獸,那就是死路一條。
胡雷第一個亡命逃竄,麻杆緊隨其後,巨熊一掌拍向黃武,這廝躲閃不急,急忙架刀去擋。
不料妖獸卻稍微改變了一下手臂揮動的路線,大手將他的右臂和刀拍飛出去,他僅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隨之而來的另一掌命中頭部,當即腦漿迸裂。
槍頭熊雙腳跳躍,撲向魏風,後者發力狂奔,左側樹後忽有微弱的刀芒閃現,一柄黑刀悄無聲息地劈在了他的腿上,頓時鮮血濺射。
金梓鳴眼見魏風痛呼倒地,不敢有任何停留,拔腿就跑。
誰知那頭妖獸卻並未按照他設想的那樣,去費力擊殺地上之人。
隻見槍頭熊飛身而起,雙腳正好落在魏風的頭部與腹部,頓時將其壓得稀爛。
借著反彈之力,它跳躍出去,竟然攔住了金梓鳴的去路。
金梓鳴心知已無法逃離,唯有死戰。
他一個閃身,滑到巨熊側麵,提刀砍向其右腿,槍頭熊靈敏抬腳,踹向對手。
誰知金梓鳴用的竟是虛招,他順勢一滾,溜到巨熊前方,傾力斜刺一刀,插向熊腹。
熊妖周身堅硬似鐵,這一刀隻刺入少許,冷月向下拉出一道淺淺的血口。
巨熊憤怒至極,發力撲了上來。
金梓鳴閃到一棵樹後,卻聽“嘭”的一聲,巨熊將這比大腿還粗的樹幹攔腰擊斷。
斷口掃出,劃過金梓鳴左肩,頓時豁開一道長長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