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十七章 汾陽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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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汾陽郡王府
如何弄死韓克己,還神不知鬼不覺,不讓別人懷疑自己。這一件事情要先放放。
有一件事情要做在前麵。
那自然是拜訪汾陽郡王府。
雖然,郭秀兒或者不知道自己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麽。但是杜安不能不知道,這一次汾陽王府給杜家站台。這個人情,杜安不能當做看不見。
更不要還死了人。
杜安怎麽都要去汾陽郡王府略表心意。甚至杜安想將手中,十萬貫欠條與菜行生意全部獻給汾陽王府。反正他對鄴都的產業是沒有一點留戀。
同樣的東西,在杜安手中,與在汾陽王府手中,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過,杜安估計汾陽王府也不會要。
在郭秀兒的帶領之下,杜安來到了汾陽王府門口。
郭秀兒先進去了,而杜安被留在門房喝茶。
在外人麵前,郭秀兒還能自持,但是來到後院之中,就忍不住了。兩行清淚從眼睛之中流了出來,到了汾陽郡王的書房中,已經哭出聲來了。
汾陽郡王郭秉義見狀,說道;“怎麽了,誰欺負我孫女了。”
汾陽郡王頭發已經全白了,身形清瘦,一身道袍,飄飄然有幾分神仙中人的感覺,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一點也看不出,是那種統率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反而好像是退下來的文官士大夫。
郭秀兒被汾陽郡王這麽一問,哭的反而更慘了。郭秀兒說道:“沒有人欺負我,但是王三哥死了。是我害死的。”隨即嗚嗚哭的更厲害了。
汾陽郡王問郭秀兒身邊的侍女,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汾陽郡王明白之後,啞然一笑。雖然而今他是一副士大夫打扮,但他骨子裏,依舊是鐵血大將軍,不要說折一個人。就是折了郭家嫡係,他的兄弟,兒子,侄兒。他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
因為上了戰場,每一個人都是棋子。為了打贏,隨時都可以犧牲。
他雖然覺得對不起他們。但是該下手的時候,決計不會猶豫。
區區一個人而已,哪怕他是家中親信,汾陽郡王也不覺得什麽。隻是這番話,不能給郭秀兒說。畢竟這十幾年沒有打仗了,年輕人沒有經過他們那時候曆練,同輩之中的兄弟們,隔幾年就有了陣亡於戰場上,都習慣了。
“好了。好了。”汾陽郡王勸道:“本來嗎,這一次你會來,是會挨板子的。看你哭的這麽慘了。就免了。小王的後事,家裏自然會安置好的。他家裏的一切,府裏都會照顧,我記得他好像有兩個兒子,你如有心,將來等這兩娃長大了,安排一下前程,也就是了。”
郭秀兒哭了也一番,情緒也就宣泄出來不說,聽到了原本要挨板子。眼淚一下子凝固在臉上了,眼巴巴的看著汾陽郡王說道:“爺爺,為什麽?”
汾陽郡王說道:“你越權了。”
郭秀兒聽不明白。
汾陽郡王說道:“在府中,我是主帥,你的身份就是一位部將。你在你自己權限之中行事。我不遙製。隻要能打勝仗就行。但是你這一次,卻調動了府中的馬球隊。就好像是作為部將,調動了我中軍一隊侍衛,你說這可以嗎?”
郭秀兒說道:“我不過是借來用用而已,能出什麽大事。”
汾陽郡王冷哼一聲,說道:“借來用用,戰場上兵對兵,將對將,各人都有各人的部署。你有你的部署,我也有我的部署,但是你這樣做,影響到了我的部署了,這是壞大事的。”
汾陽郡王隨即拿出一張請帖,說道:“你看。”
郭秀兒拿來一看,卻是天水郡王那邊一封請帖,說得很客氣。請郭兄一會。
但是郭秀兒到底不是傻子,上流社會都知道一件事情,自從當年碎葉之敗後,天水郡王與汾陽郡王兩家,早就不對付了。郭家子弟出去,也從來不與姓趙的完。
甚至各家子弟也暗中打過架了。隻是姓趙從來打不過姓郭的。
到了這個程度,矛盾幾乎是明麵化了。
郭秀兒自然知道,宴無好宴。立即說道:“爺爺我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汾陽郡王點點頭,說道:“看在小王死了。我也不罰你了,不過,你必須親自去給小王家裏說,並親自操辦小王喪事。知道嗎?”
郭秀兒臉色還有一些悲傷,說道:“女兒知道,這也是我郭家家風。”
汾陽郡王說道:“養兵之道,要愛兵如子,亦要慈不掌兵。兩者之間,你也要慢慢揣摩。”汾陽郡王渾然沒有覺得,自己將郭家的帶兵心得教給一個女兒有什麽不對。
這是郭家的家學。
郭秀兒小心翼翼的說道:“爺爺,天水郡王請你做什麽?”
汾陽郡王微微一笑,說道:“他被人陰了一手。現在找不到人,覺得是我做的。這事情你不用多管了。”
其實,汾陽郡王對郭秀兒的舉動了如指掌。如果這一次不是死了人。汾陽郡王必然狠狠的打郭秀兒一頓板子,無他,就是教育孩子。
在汾陽郡王的教育理念之中,要讓孩子們記下什麽東西,從來不是三令五申的告誡,而是先告知一下,然後等他們犯錯,甚至引誘他們犯錯,等犯錯之後,狠狠的打一頓,讓他們印象深刻。將來遇見同樣的事情,他們就會本能的感覺到屁股疼。也就不會再犯了。
不過,汾陽郡王的教育理念,是在於給予深刻的印象,不一定要打。他對自己孫女很了解,郭秀兒骨子裏是很善良的小女兒。今日王三之死,估計她能記一輩子。甚至這比打她一頓,還讓他長記性。
所以,也就免去一番杖責了。
至於,杜安與韓家之間的事情。很抱歉,汾陽郡王從來沒有放在眼裏。在此等人物眼中,不過是小孩子的家家酒,如果不是關係到郭秀兒,他根本不會關注。
郭秀兒說道:“對了,安哥兒想見爺爺。”
汾陽郡王眉心微微一皺,從自己孫女口中聽到如此親密的稱呼,他頓時覺得不對。不動聲色的問道:“誰家的安哥兒?”
郭秀兒並沒有發現,她眼睛之中多了一分神采。說道:“茂陵侯杜家的啊?”
汾陽郡王微微思索說道:“是杜純家的老三,也難為他了。聽說他不容易啊。”
郭秀兒好像小鳥一樣的點頭,說道:“對,對,對。安哥可厲害了,也非常有錢。”
汾陽郡王內心之中更是不舒服,在他眼中杜家的錢算給屁。雖然汾陽郡王自己不太愛經營,奈何郭家從開國以來,世襲的郡王,更不要說郭家三代家主,每一個都主持過一兩場幾十萬人大戰,而且還打贏。那戰利品到底有多少,根本數不清。即便郭家上繳給國家,下分給部署,自己沒有多取,那也不會少的。
畢竟,如果主將一分不取,下麵的人誰敢拿?誰都不拿格外那份錢,戰場上誰願意拚命啊?甚至皇帝都默許這一點。畢竟,國家的財政是有限的,國家的賞賜也是有限的。從秦代開始,對外用兵,就知道用敵人的財產賞賜自己的將士,才能激發全軍上下無窮的士氣。
如此百年下來,汾陽郡王都不知道自己家產有多少,關外的馬場,關內的良田,乃至其餘各種產業。數不勝數。杜家比起郭家算給球。
隻是汾陽郡王看來,郭秀兒還是一個孩子,小孩子給那麽多錢做甚?
而今聽了郭秀兒的話,他立即覺得要給郭秀兒加零花錢,不能讓某個臭小子,三下兩下給騙走了。同時對這個“安哥兒”有了非常不好的第一印象。
汾陽郡王笑著說道:“好了,你去看看小王家裏吧,這個‘安哥兒’我見,我見不行嗎?”
郭秀兒這才離開。
汾陽郡王見郭秀兒走後,吩咐人將李先生叫過來。他自己熟練的鋪紙,研墨。
陡然下筆:“百二關河草不橫,十年戎馬暗秦京。
岐陽西望無來信,隴水東流聞哭聲;
野蔓有情縈戰骨,殘陽何意照空城!
從誰細向蒼蒼問,爭遣蚩尤作五兵?”
隻是此刻的汾陽郡王才將自己的情緒表露無疑,文字之中,字字雄威,一筆一劃,如長戈大戟,細品之下,更有一股抑鬱悲憤之氣與元好問的本意相通。
元好問這一首詩的本意,是寫金朝鳳翔之敗的。而在汾陽郡王這裏卻另外一番感受。這分明是寫他自己一聲,前麵幾句,寫了戰場之上的慘烈,勝利者又比失敗者損失少多少。他何曾沒有遇見過“西望無消息,東流有哭聲”的時候,最後一句,最得汾陽郡王之意。
是啊。某些人一開始覺得我們這些當兵的都是殘暴不仁,是統治的隱患。是誰一開始,將這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建立起來。在無數將士,粉身碎骨打下天下之後。而今卻要馬下治天下。我們這些就是該是某些人踏腳石嗎?
“王爺,你叫我?”此刻門一動,一個中年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