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夢裏不知身是客 第五十五章 君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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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君擇臣
春風一度了無痕。
杜安從來不是雛,但是單庭芳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那就嬌弱。
幾乎三下兩下,就好像一個撕破的洋娃娃。隻能給出反應,其餘的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了。
一切都在杜安的掌控之下。
完美契合一切大男子主義的所有幻想。
自古以來能拿捏住男人的,從來不是強悍的女人。而是那種恰到好處的嬌弱。而杜安今日就品嚐到了。
在晨光初醒的時候,杜安手指輕輕劃過單庭芳的眉心,額頭,下巴,脖子。似乎一夜折騰,讓單庭芳睡得分外沉。即便覺得身上有些癢,但也是微微皺眉,稍稍晃動一下身子。
杜安輕輕一笑,起身之後,卿卿為他更衣。
杜安對卿卿說道:“照顧好她。”
卿卿眉目之間有一絲絲的憂愁,隨即消失不見,就好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依舊溫婉地說道:“是。”
從來不要小看女人對男人的作用。
杜安此刻隻覺得神清氣爽。之前的種種焦慮。似乎一掃而空,誠然,杜安依然覺得而今這個局麵棘手。但是從來不覺得自己難以應付,畢竟他擁有超過七百年的知識。
很多時候,君擇臣,臣亦擇君。
這是雙向選擇。
世上的事情分為兩種,一種是自己可以控製的。一種是自己不可控製的。
對於自己不能控製的事情,就不用多操心了。因為多操心也沒有用。應當準備的是,不管出現最好還是最壞的結果,都能應付自如。
女人從來是男人助力器,解壓器。
這個道理,杜安並非不知道。但此刻卻終於釋然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杜安來到了治安司。
隻是當他見到劉祐真的時候,發現劉祐真神色並不算好。
哪裏是不好,他不知道,劉祐真一夜沒有睡。
劉祐真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比起東宮一派,四皇子,不,哪怕比他那位九哥,都差了不知道多少。而今唯一覺得有優勢的地方,就是麾下有杜安這個國士之才。但是四皇子的舉動,明晃晃的表明,他已經看到了杜安。想要下手。
對於這一次拉攏,劉祐真還是有些信心的。
畢竟,他自信對杜安也算是禮賢下士。但是,時間一長可就不好說了。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於更多次。杜安的才華遮掩不了太久。麵對將來一次又一次的挖牆腳。他該怎麽辦?
當初以裹挾的手段,將杜安拉上他的船。而今卻成為最大的隱患。
他其實不止一次,給杜安畫大餅,江山與共等諾言,隻是這些都沒有什麽用處。而今現實而論,他手中的籌碼太少太少了。比起其他皇子,不管是財力,武力,還是其他方麵,都是遠遠不夠的。
他真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可以確保杜安留下來。
更重要的是彌補兩人之間的信任。
是的,劉祐真知道想要盡杜安之才,就要盡量放權。但是放權就要擔心反噬。沒有足夠的信任,兩人之間的合力,就不是一加一大於二。反而小於一。
經過一夜的思索,劉祐真已經隱隱約約有一個想法。
兩人落定之後,劉祐真輕輕一笑說道:“昨夜小登科。杜先生感覺如何?”
杜安咳嗽兩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古代貴族士大夫開放程度是很高的。尤其是男人。很多花樣。後世人都瞠目結舌。隻是杜安總覺得這個場合說這個事情,有一些不大好。
該怎麽說啊?總不能說很潤吧?
劉祐真見杜安不好意思的樣子,輕輕一笑說道:“看先生,春風得意的樣子。就知道先生很中意這位美人啊?”
杜安咳嗽兩聲,試圖將話語拉回正題,說道:“請殿下放心,單庭芳決計不四殿下的人。四殿下並不知道手帕會的秘密。”
劉祐真聽到“手帕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間,才想起來,原來是單庭芳手中那一個情報網絡。隻是此刻劉祐真並不在乎這個情報網了。誠然,想要奪嫡,要有錢,有人。有情報。
對於一窮二白的劉祐真來說,這個情報網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劉祐真覺得,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
他一直想如何將杜安留下來。這一件事情就放下來了。
劉祐真說道:“這位單美人既然已經是先生的人。孤自然是信的過的。說起來,孤與先生相交半年,卻沒有問先生之誌?今日得閑。先生可否賜教一二。”
杜安一愣,說道:“這個還真沒有想過?”
劉祐真說道:“先生說笑了,如先生這般人物,豈能沒有誌向?難道是我不足以先生敞開直言嗎?”
杜安內心有幾分苦笑,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劉祐真的說法不能說錯。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誌。但凡在某些事情上有極高造詣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個人在某些方麵沒有特別的想法或者誌向。卻在這方麵有非常高的造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因為,很多事情到了極高層次。都已經沒有前人留下的道路。都是需要後來者,自己開辟道路。不管是淩空虛度,還是向壁而構。沒有興趣的是一種折磨。沒有想法的比坐牢而困難。而對於有心於此的人。自然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
在劉祐真看來,杜安在史學上出類拔萃,對手腕上也可以說是高妙。這很多東西,都是需要積累的。
單單是杜安以正統之說,將冊立太孫勢頭打斷,就看得出來。
須知正統天命,這東西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政治意識形態。不是在史學上,儒學上,政治上有極高的造詣是看不出來,提不出來的。
如此一來人,在付出無數努力之後,吃過無數苦之後,問他有什麽想法。對自己的未來沒有規劃。簡直是不可能。
笑話?
如果一個人對未來沒有想法,怎麽會吃下這麽多的學習的苦。即便他讀書的時候真沒有想法,在有過這麽多學識積累之後,難道就沒有對於天下一展懷抱的想法嗎?
如果說沒有,那肯定是在敷衍。
偏偏杜安的大部分努力,其實都在前世。他的思想是在前世都固定的。那個時候的杜安,做無數的事情,吃無數的苦,其實就是想財務自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其實也讀過一些書。做過一些事情。
但是如果對比起工作量,與前世不能比。
且不說,杜安在上學的時候,一個圖書館一個圖書館的吃書。就是工作之後,每一年的工作量,都勝過而杜安在這個世界的所有工作量。
甚至杜安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即便到而今,他對這個世界,更多是旁觀者的態度。所以一開始,就不想參與奪嫡之爭。而今更多是保全自己與家族,對於大魏與天下,根本沒有太多想法。
甚至隱隱約約覺得,劉家天下,關我鳥事。
真想做些什麽?真沒有?
而今,麵對劉祐真的詢問。杜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總不能,他隻想醇酒美人,榮華富貴吧?
這對寒門士子來說都有些陋,對於杜安這樣的勳貴之後,更是在開玩笑。誰會追求自己已經擁有的東西。
畢竟,杜安即便什麽也不做,這些東西也不會少了他。
劉祐真從一邊拿出幾封書信,放在桌子上,說道:“杜先生不想說就算了。這裏有幾封書信,杜先生可以選一封?”
杜安有些疑惑說道:“殿下的意思是?”
劉祐真苦笑說道:“我也想明白。是孤癡心妄想。這幾個月承蒙先生指點。乃是劉某一輩子的幸運。然後小廟不容大佛。我當時請先生,手段用得就不是太光彩。現在留不住先生也是自然。”
“這幾封書信,一封是推薦先生於父皇的。一封是推薦先生於四哥。另外一封是推薦先生於禦史台張公。”
“我倒是一個皇子,還有幾分薄麵。或許能幫上先生一些。隻是今後先生隻能自己珍重了。”
劉祐真這番話,是真話也是假話。
說真話,劉祐真思忖了一夜,發現杜安真想離開。他其實是沒有什麽辦法的。他的力量太小了。他自然也想過用什麽陰暗的手段,比如取了杜安的性命。但是最後劉祐真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方麵是愛才之心。另外一方麵劉祐真還沒有狠毒到這個地步。
所以,如果杜安真留不住的話。他更願意好聚好散。
說假話。是因為劉祐真覺得杜安此刻離去之心並不是太重,來一個反客為主。以退為進。將選擇權讓給杜安。將這一件事情從水下麵翻出來,解決掉這個問題。
雖然有些冒險。
但是如果彼此之間一直有心結在。杜安在自己手下,不能盡用,與不在自己手下,有什麽區別。
麵對這樣的局麵,杜安也驚訝萬分。
他其實構想過很多局麵。甚至劉祐真對他下手,也想過。隻是沒有想到劉祐真會如此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