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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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影已經昏迷了兩天,這兩天,顧卓一直給她打著葡萄糖點滴,以此來維持她身體的營養需求。他寸步不離的照顧著朝影,眼見著朝影在手術床上躺著,看起來日漸消瘦,他的情緒也一天天低落下去。
    賈生一直在安慰著他,但每個人都知道,朝影究竟什麽時候醒來,甚至說,能不能醒來,都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不僅如此,這兩天來,顧卓沒有告訴其他人,朝影每晚都會在固定的時間段,舉起右手,在半空中劃出全新的公式。
    顧卓每一晚都會將那些公式用手機錄下來,隨後記錄在紙上。短短幾天時間,他已經記滿了四張紙,數了一下,有靠近三百多個公式。
    這些公式對於他來說,就是和朝影溝通的唯一一座橋梁,可是他卻一個都看不懂,一個都無法破解。
    他能做的,隻有把它們記錄下來,每天看上幾眼,幻想能從中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即便每一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一直到第三天夜晚,顧卓給朝影換上一瓶新的葡萄糖點滴。換完之後,他出去給山姆準備晚飯。
    山姆似乎真的跟那隻母白狼好上了,每天的狗糧還要勻出來點,帶下車去分給那隻白狼。
    他自己則剛剛就吃過晚飯了,是賈生來送的。
    賈生和夏冉兩人也知道這幾天顧卓狀態不好,賈生每天在自己直升機上做了飯,到點就送過來,看著顧卓吃下去,才會回去,留顧卓繼續照顧朝影。
    用他的話來說,再怎麽樣,也不能不吃飯垮了身體,身體是革.命本錢。
    別等朝影醒過來的時候,顧卓自己又暈過去,兩人就這樣做一對苦命鴛鴦。
    回想起賈生苦口婆心同自己說的話,再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由於剛剛的分神,山姆碗裏的狗糧已經被自己倒溢出來了。
    停下手裏的動作,顧卓把狗糧收了起來,摸了摸山姆毛茸茸的腦袋,從地上站起身。
    剛站起身,就聽見醫務室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好像是有人起身。
    顧卓一驚:
    現在明明還不是朝影劃公式的時候!
    他趕緊不管不顧的,往醫務室跑了過去。
    跑進醫務室,顧卓剛剛果然沒有聽錯。
    隻見朝影已經醒了過來,正吃力的撐著身子,準備拔掉手上的葡萄糖點滴。
    “別動!我來!”
    顧卓見狀,害怕她出事,連忙跑了過去,按住她。隨後,他輕輕的把手放在朝影掛著點滴的手上,小心的將針頭拔了下來。
    這幾天來,為了照顧朝影,他已經自學了很多東西。
    掛點滴拔點滴,這幾天他可是練習了很久。
    將針頭拔下來以後,葡萄糖點滴還沒有完全輸幹淨,通過針頭滴了下來。打在地上,發出極細微的響聲。
    “朝影,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顧卓一連串的問到,生怕朝影有半點問題。
    然而朝影沒有回答,隻是木訥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陌生的好像從來不認識他這個人。隨後,她徑直從手術床上起身,往外麵走過去。
    被她的眼神這麽掃了一眼,顧卓心中一驚:麵前的朝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
    她一定是“數學家”!
    但不管她究竟是誰,終究用的都是朝影的身體,顧卓害怕她出事,便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隻見朝影走到了客廳,拿了一支筆,還有許多張白紙。隨後,她坐在客廳,用筆在白紙上寫著什麽東西。
    她沒有開燈,也不知道是怎麽能夠在黑夜中,看的這麽清楚的。
    顧卓把燈打開,打開的一瞬間,他發現朝影的神情是那麽專注,那麽認真,好像周圍的一切都無法打擾她。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似乎就隻有她手中的筆,還有那一疊白紙。
    顧卓走過去,看見她在紙上寫著的,是密密麻麻的演算過程。
    那些數字,那些符號,那些龐大到無以複加的計算量,此刻在朝影的筆下,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斷的跳躍著跳躍著。
    顧卓看呆了。
    他想起來以前不知從哪看過的一個比喻,有人把數學比作音樂,數字和符號都是跳動的音符,而公式就是美妙的樂譜。等它們全部組合起來,就是一首最能描述世界真相的絕妙樂章。
    之前他一直覺得這樣的比喻很不貼切,數學這種枯燥的東西怎麽可能和音樂相提並論?
    然而,當看到朝影筆下那些複雜卻又無比精妙的演算過程後,顧卓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些數字和符號,就是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至於朝影,就是譜寫這首曲子的最偉大的作曲家。
    他不能打擾朝影,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打擾朝影。為了保證朝影計算時候絕對的專注,顧卓把山姆也趕回了自己房間。
    此時此刻,不管她究竟是誰,她現在計算著的這些東西,顧卓隱隱約約感覺,這將會是獲知一切真相的重要線索。
    朝影筆若遊龍,很快,一疊草稿紙已經全部用完了,她變得焦躁起來,甚至想在桌子上繼續推演。
    見狀,顧卓連忙拿來一疊新的白紙,遞到朝影麵前。
    朝影甚至沒抬頭看他一眼,她接過那些白紙,繼續進行著推算。
    像是上帝在操縱著她的筆杆,她的一筆一劃沒有絲毫停滯。
    她的身上似乎在散發著淡淡的白色聖光,但那聖光隻出現了幾秒,顧卓揉了揉眼,便發覺聖光消失不見了。隻有朝影筆耕不綴的身影。
    兩個人就這樣默契的坐在一處,朝影草稿紙用完了,便由顧卓遞一遝新的過來。
    一直從夜晚持續到第二天清晨,顧卓車上的白紙幾乎都快要用完了,朝影終於完成了她的計算。
    當她把手中的筆放下來時,那隻原本滿墨的黑筆,此刻墨水被用的一幹二淨,隻剩下一根空空的白色墨水管子。
    多餘的草稿紙扔的滿地都是,朝影麵前隻留下了最後一張白紙。
    那張白紙上不像其他草稿紙,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東西。
    上麵隻畫了一個平麵圓,一個立體圓,還有幾行長短不一的公式。
    看著那張白紙,朝影歎了一口氣。
    這是一晚上以來,她唯一發出的一點聲音。
    “這是什麽?”
    顧卓終於忍不住問到。
    然而在他問完的下一秒,朝影竟然又直接倒在桌子上,不知是暈,還是睡了過去。
    “我艸,怎麽又來...”
    原本以為朝影計算完就會恢複正常,沒想到她又直直的倒在桌子上,腦袋磕在上麵,發出了“砰”的重重一聲。
    顧卓一晚上沒睡,此時看到這幅場景,快被整的精神衰弱了。但是無奈,他隻得把朝影從桌子上扶起來,想把她重新送回醫務室,看看狀況如何。
    沒想到,他剛把朝影抱起來,隻是短短幾分鍾功夫,朝影重新睜開了眼。
    “怎麽回事!?老天爺你耍我呢吧!”
    顧卓心裏罵了一句,還不等他開口問朝影感覺怎麽樣,就聽她主動先開口了:
    “顧卓,我怎麽在這裏?我怎麽會感覺這麽累,我暈倒多久了?”
    聽到她開口問自己,顧卓才知道,朝影這次是真的醒過來了。
    他長出一口氣,心裏積壓了這麽久的擔憂終於有地方排解了。
    “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我恐怕都要擔心死了。”
    顧卓有些委屈的同她說到,但語氣中沒有怪罪和生氣,有的隻是關切和心疼。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麵我好像被關進了一台計算機裏麵,周圍都是黑色的。除此以外,隻有很多綠色的,不斷在變換的代碼。那些代碼好像有生命一樣,包圍了我,直到剛剛,這些代碼散幹淨,我才醒了過來。”
    朝影同他解釋著,同時回憶起自己那個無比神奇的夢境。那裏好像是另一個世界,又好像是一片虛數之海。總之沒有人知道,哪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聞言,顧卓神色有些嚴肅:
    “或許你並沒有在做夢。”
    “什麽意思?”
    朝影問他。
    “低頭看看吧,這些都是你的傑作。”
    聽到顧卓的話,還在他懷中的朝影低頭一看,隻見鋪了滿地密密麻麻的草稿紙,上麵的字跡朝影認得,都是她自己的。
    “這是...”
    朝影有些疑惑。
    顧卓蹙著眉,將她重新放回沙發上,把這幾天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同她詳細講述了一遍。
    包括她昏迷中在半空中劃的那些公式,昨天晚上那場堪稱神跡顯現的演算現場。
    聽完顧卓所講述的故事,朝影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低頭,往麵前,自己那張放的端端正正的草稿紙看過去。
    當看到那個立體的圓,和那個平麵的圓以後,她呼吸一滯,眼睛裏麵射出不可思議的光來。
    等她的視線再往下,看到那幾個長短不一,但是排列的很是工整,有一種堪稱極度的對稱美的公式之後,她便渾身顫抖起來。
    《修羅武神》
    這陣戰栗包含了諸多因素:
    恐懼、興奮、不敢置信...更多的還是欣喜。
    她抬起臉來,抓著這張草稿紙,看向顧卓,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一句話來:
    “你沒說錯,這就是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