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和明石等人說了種田的打算之後，他們的熱情就高漲起來，朝影設計的農業大棚也成為了他們心目中寶貝般的存在，做什麽事之前都要往大棚看上一眼才舒服。

    他們往大棚裏種了土豆，白菜，還有一點菠菜。這些都是較為耐寒的蔬菜。

    雖然朝影解釋過，農業大棚裏麵會保持著一個合適的溫度，但是明石等人估計太害怕失敗了，執意種植了這些抗寒的植物。

    最離譜的還是牛錚，他對於這些蔬菜懷揣著極高的熱情，每天起早貪黑，就為了去大棚裏頭給這些蔬菜澆水，照顧它們的成長。

    不知道的或許還以為大棚裏麵都是他的孩子。

    而靠著先前明石帶給他的那些稀有金屬，顧卓給朝影也做了一套外骨骼裝甲。這套外骨骼裝甲論性能肯定比不上顧卓身上的戰爭機器，也比不上賈生的雷s-1，但是同樣的便攜，而且隻是平時防身用的，完全足夠了。

    本來這些金屬是要留給明石做一個機械臂的，顧卓覺得那樣可以提高他的戰鬥力。但是明石執意拒絕，他想用那隻空蕩蕩的袖管，永遠的記住過去那些他沒有能力保護的人們。

    他必須永遠的痛下去，因為隻有疼痛，才能使記憶刻骨銘心的永恒。

    見狀，顧卓也不強迫他。

    那些稀有金屬用來造了一套外骨骼裝甲以後，便用的差不多了。

    畢竟需要的材料在建造基地的時候，就已經全部用光了，基地還沒有全部建完。

    眼見著還有兩天就是下一次輪回災難了，雖說先知教一直沒派人過來，但顧卓還是擔心他們會在這個時間段搞偷襲，所以他也一直沒往更遠的地方探索，否則說不準早就有足夠的材料把基地徹底建設起來了。

    而且估計就算現在讓明石他們去附近的城市找材料，也不會有任何收獲，畢竟顧卓的機械師，早就把附近可以為他所用的金屬都吸收了過來。

    雖然這麽說，但明石他們仍舊執意要為顧卓多做些什麽事情，還是每天開著車子出去在各個城鎮搜尋。然而最後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

    時間過去的很快，特別是這種無波無瀾，平平安安的日子，在末日當中宛如白駒過隙，結束的尤其突然。

    一眨眼，明天又是下一次的災難輪回。

    當天晚上，顧卓讓山姆回到了末日堡壘上，因為山姆多少可以起到危險預警作用。至於那群白狼，它們很聰明，也意識到明天會是與眾不同的一天，不需要顧卓的指示，便早早地躲進石廳當中。

    明石等人本來想睡在車上，以往的經驗使他們習慣了在車上度過這漫長一夜。

    至少一有什麽意外發生，就可以飛速的驅車逃跑。

    但是現在是在顧卓的基地，不是在什麽野外，這裏麵相對於外麵的世界來說，不知道要安全多少倍。

    因此，他們改變了以往的習慣，決定今晚繼續睡在石廳當中。

    說是睡，恐怕沒有一個人睡得著。每個人心裏都惴惴不安，即便是顧卓，也在為明日的不確定而提著一顆心。

    彼時，朝影正躺在他懷裏，顧卓懷中的溫暖每次都能使她安下心來。

    感受到顧卓強勁有力的心跳，朝影抬頭，看見他緊鎖的雙眉。

    她伸出手來，撫上了顧卓的眉頭，輕輕的按摩著，溫柔的說到:

    “還在想明天的事？”

    “嗯，不能不想啊，誰知道咱們明天又會遇到什麽呢。我現在連閉眼都不敢，就怕自己睡著了。”

    聞言，朝影撐起上半身，在他眼角輕吻了一下，才又重新俯下.身子，窩回顧卓懷裏:

    “那就說說話吧，我其實也不敢睡。”

    顧卓一隻手放在朝影的肩膀上，來回撫摸著，另一隻手墊在自己後腦勺，說到:

    “好，說說話吧。不如說回那些公式，那些能讓我清醒一點。關於那些公式，你發現什麽新的東西了嗎？”

    “那些東西，我覺得可能不能讓你清醒。”

    “為什麽？”

    顧卓疑惑的問她。

    “你知不知道，世界的本質是數學，而所有的數學最後都是為了物理服務這句話？如果把一個數學公式研究到極致的話，那就進入物理的範疇了。

    “而物理，往往會使人犯困。”

    聽到朝影最後一句話，顧卓笑出了聲，他拍了拍朝影的肩膀，回想起自己以前上學的時候:

    “對，物理會使人犯困，以前我隻要上到物理課就打瞌睡，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那種。”

    “那你還要聽嗎，不怕睡著？”

    顧卓聳聳肩，抓起朝影一縷頭發，在指尖把玩著，說到:

    “講講唄，如果我聽困了，我就打斷你的話，咱們再聊點別的。”

    “好。”

    朝影說著，從顧卓的懷中起身，在床頭櫃拿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在紙上畫了幾根相接的弧線。這幾根弧線組成了大大小小幾個橢圓，互相包圍起來。在這些橢圓之中，朝影又畫了幾個黑點。

    畫完之後，顧卓把腦袋抵在她的肩頭，看著這張紙，不解的問到:

    “這是什麽？跟物理有關係嗎？”

    “這是星係的運動。”

    聞言，顧卓有些訝異，他不敢相信這張紙上，如此簡陋的幾根線條，竟然是星係間的運動。

    他指著朝影紙上那些黑點，問到:

    “那這幾個黑點，代表的就是不同的星球嗎？”

    “是。”

    朝影點點頭，繼續跟他講述起來，

    “我簡單點說吧，如果用現有的物理理論，是解釋不了星係間的運動的，因為它會涉及到很多的新變量，但是在物理學中，一個問題引入新變量，往往代表著倒退。

    “科學的進步，真理的發現，通常是做減法，比如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就消滅了以太的概念。”

    “我已經有點困了。”

    顧卓晃晃腦袋，把頭埋到了朝影肩膀裏麵。

    朝影笑道:

    “那你還要繼續聽嗎？這些東西是挺無聊的。”

    “你再說的簡單些吧，這個無法解釋的星係運動，和你寫下的那些公式有什麽關聯。”

    朝影坐起身來，越過半張床，拿來了放在另一邊的電腦，打開電腦。電腦界麵一打開，就是一張宇宙的照片，照片上麵是一顆美麗的超新星。

    “這是什麽？”

    顧卓問到。

    “是距離我們144億光年外的雷夫斯達爾超新星，物理學家準確的算出了它出現的時間和方位，證明了至少在這個距離範圍內，我們所發現的物理學都是適用的。

    “也正是這個發現，一度讓全世界的物理學家和天文學家都很興奮。因為如果在宇宙這麽大尺度下，物理定律哪怕發生了一丁點細微的變化，都無法得出這麽準確的結果。”

    “真厲害啊，這群物理學家真偉大。”

    顧卓由衷的讚歎到，他已經有點不困了。

    “他們算出這顆超新星所運用到的公式非常複雜，數據也很龐大，涉及了方方麵麵，而我寫在紙上的幾個公式，和他們所運用到的公式非常相像，隻是改變了幾個常量而已。可是就是這些公式，能夠運用到星係的運動軌跡當中。”

    顧卓咽了口口水:

    “所以，你的意思是...”

    “都像設定好的一樣，一切的一切，越來越指向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宇宙，至少也是太陽係。就像一個專門為了我們設置的培養皿。

    “不管是什麽東西，宇宙本身的‘意識’也好，上帝也好，祂設置了一堆障礙，不讓我們逃離這個培養皿。這樣低的光速，這麽短的壽命，還有難以捉摸的科學...

    “可笑的是，眾多頂級科學家窮盡一生追逐的真理，現在竟然還不如數學家奪取我的身體時那兩晚寫下的公式，不論後麵有什麽，祂可真是惡心。”

    朝影說完，重重歎了口氣。她的心情已經不如方才那樣輕鬆了，變得沉重起來。

    顧卓現在完全感覺不到困倦，雖然他對物理一竅不通，但是朝影說的如此淺顯易懂，他也知道這代表了什麽。

    人類是玩具，是可憐的被觀察對象。

    無論多麽聰明的頂級科學家，都逃不過被觀察的命運。

    怪不得牛頓至死都是堅定的有神論。

    顧卓把朝影摟進懷中，他感覺到朝影在懷中輕輕的顫抖。

    是啊，比起應對末日，更能感覺到恐怖的應該是此時的朝影吧。她離世界的真相如此近，世界的終極是如此冷酷，換做誰都無法接受。她已經算心裏承受能力較強的了。

    想到這裏，顧卓撫摸著朝影的肩膀，柔聲說到:

    “不如我們不要繼續研究那些公式了吧，我現在已經很強了，那些公式也對我們沒有什麽作用，隻能徒增煩惱罷了。咱們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好好的活下去，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

    “不行。”

    朝影抬起臉來看他，眼睛中突然帶上了某種光芒。那是一種比超新星爆炸還閃爍的光芒，蘊含著千百年來人類求知探索的精神。

    她說到:

    “我會繼續研究下去的，我們不能被永遠的蒙在鼓裏，人類有權知道真相。哪怕真相殘酷而又無情。

    “朝聞道，夕死可矣”

    顧卓看著她，被她眼神中的光芒震住了。最後，他點點頭，說到:

    “好，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作者題外話】：這章小小的涉及了一些物理知識，可能會有些枯燥乏味，但我寫的畢竟是科幻末日小說嘛，除了末日，多多少少還是要帶些軟科幻的元素的，希望各位讀者老爺還看得習慣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