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借錢,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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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媽剛抱著貓離開,一輛自行車就從南邊駛了過來。
    “汪汪汪~”
    三隻狗子立刻大叫起來,王遠定睛一看,發現來的是老丈人李伍。
    李伍穿著藍色的勞動布褂子,戴著一個滿是塵土的破帽子,離得老遠呢就呲著牙朝王遠大喊:
    “小遠!俺閨女在家不?趕緊把門兒打開我直接騎進去。”
    自行車車把上掛著花布布兜子,隨著自行車在土路上顛顛簸簸的,花布兜子也搖搖晃晃。
    王遠趕緊打開柵欄門,聽到動靜的李豔也腳步匆匆的從屋內跑出來。
    “爹,你咋來了?”
    “看你這話說的,這麽長時間你也不回家,你媽惦記著你這不就讓我來看看你嘛。”
    李伍從鞋底子磨前輪兒,等自行車快撞上柴火垛了終於停了下來。
    他把布兜子摘下來,視線在王遠和李豔身上掃了一下子,然後就邁步往屋裏走。
    “中午不用做的太麻煩了,我帶來了燒雞,豬肝,烤魚,咱們吃這個就行……你們還愣著嘎哈?進屋啊?”
    “哦哦,我娘身體還壯實不?”
    “挺壯實的,每天都放羊去。”
    雖然李伍確實帶來了不少菜,但王遠還是燉了一隻老母雞,清蒸了一條魚,又炒了雞蛋等等。
    李伍看見櫃台上的茅台酒了,斟了一小杯自飲自足,邊喝邊勸說著王遠不用炒那麽多菜,菜已經夠吃了。
    一盤盤菜肴很快出爐,陸陸續續的端上了桌子,王遠敏銳的感覺到,老丈人打心眼裏兒因為炒的菜多而高興。
    王遠要是真的聽了老丈人李伍的話,不炒菜了,那李伍心裏很可能會不高興。
    三人坐在炕桌旁邊,在電扇哇啦哇啦~的旋轉聲音中,直接開始大塊朵頤。
    “嗯,小遠你還有做菜的手藝呐?炒的這菜啊,行!你們嚐嚐我買的這燒雞,挺好吃的,也就是我麵子大不然的話還真買不著。”
    李豔瞬間想笑,她還能不了解自己的老爹?老爹有個屁的麵子啊,吹牛皮沒輸過,辦事兒沒贏過。
    李伍瞪了李豔一眼,轉移話題道:“整隻燒雞沒法吃啊,來,我給他撕開吧。”
    “別別別,我來我來。”
    李豔連忙打斷老爹的話,她搶先一步開始用手把燒雞撕吧開。
    李伍的手指頭黑黢黢的布滿老繭,指甲蓋兒下邊兒都是黑黝黝的泥一樣的東西,要是讓他下手撕的話,那些髒東西很可能就要沾到雞肉上了。
    想想那個畫麵,李豔就一陣反胃。
    李伍現在也有點不痛快,他發現大女人生活的是真好啊,穿的衣服好看,麵容也白淨,頭發都油光水滑的,比城市人還像城市人呢。
    但女兒對於自己的到來,似乎不僅不感到高興,反而有點嫌棄。
    王遠敏銳的感覺到了李伍的情緒變化,笑著舉起酒杯道:
    “來,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來幹杯!”
    “您買來的這豬肝不錯啊,下酒正好,在哪兒買的啊有時間我也去買點兒。”
    “就在公社那條街的南邊兒,劉胖子你認識不?就在劉胖子家的斜對麵。”李伍感覺到有本事的女婿對自己還挺尊敬的,這讓他很高興。
    李伍算是農村中的異類,不甘心種地,到處亂跑但又混的很差勁,被村民們恥笑親人們也抬不起頭來,自己也有點自卑。
    之所以經常吹牛皮,是想抬高自己的身價,希望能獲得別人的尊重。
    可惜吹到最後不僅沒能獲得別人的尊重,招來的是更多的嘲笑,就像是一個小醜一樣。
    “哎呀,你年紀小你不認識劉胖子,當年俺們一起挖河,我也劉胖子是一個隊的,有一天兒中午開飯的時候劉胖子跑的老快了。
    結果踏馬的崴了腳丫子,就腳軸這兒腫的老大了幹不了活了,是我幫著他把活兒幹完的啊,差點累死我啊。
    現在劉胖子發達了抖起來了,我在公社和他說話他都當沒聽見,真不是個東西,這人不行了啊真的是誰都看不起。”
    邊嘮嗑,吃菜,邊喝酒。
    李伍一直在回憶當年挖河的場景,上萬人一起勞動的大場麵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在幾年前,王遠其實也是挖過河的——在枯水期,用鐵鍁把濕泥巴裝進筐子裏邊兒,然後用扁擔挑著兩個筐子往外運。
    不光是累,膀子還會被抹掉一層皮,衣裳根本就穿不住,膀子隻要一碰衣裳就火燒火燎的疼。
    王遠夾了一條烤魚吃著:“挖河,挖河……一分錢不給,隻管飯,就相當於是古代的徭役啊。想想也真是讓人唏噓。”
    後世就沒有徭役了,一分錢不給隻是管飯,而且一點都不輕鬆,反而累的要死,這破條件誰會去幹啊??
    當然王遠他們這個還算是好的,畢竟挖河的地點離家不遠。
    關內一些地方開山的時候也需要大量徭役,那是需要從上百公裏外征召大量民夫過去的,而且是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的。
    所以王遠深深的感歎,還是後世好啊,這個年代的很多事兒是非常非常苦的。
    “啥,你說啥?哎呀小遠兒你說話別文縐縐的,我知道你文化程度高。”李伍一臉懵。
    李伍買的燒雞,豬肝和烤魚確實都挺不錯的,不久之後王遠光吃菜就快吃飽了。
    等幾人吃飽了飯時候,李豔把殘羹生菜都撤下去,然後把煙笸籮放在炕桌上,又沏了一壺茶水端過來。
    李伍東拉西扯的又說了一通,然後才說出了此次前來的最終目的——要錢!
    “小遠兒,我也不拿你當外人所以說才告訴你這個事兒,養鴨子絕對賺錢!燕京烤鴨知道不?一隻鴨子多貴啊……”
    李伍想要3000塊錢,當然他這錢是不白要的,打算給王遠折算成股份——40的股份。
    李豔第一個不同意,作為女兒她是最了解自己的老爹了,這麽多年過去了,老爹幹過的營生沒有一百種也有八十種了,但無一例外的全黃了。
    那這回養鴨子還能成功了?
    王遠連忙拉住李豔,最後直接道:
    “行!燕子去拿錢吧,我相信肯定能成功的。”
    “噯~這就對了嘛!”
    李伍本來心裏還有些忐忑的,現在也笑了起來,瞬間看王遠感覺是越發的順眼了。
    自家老娘們兒的眼光確實不錯,還真的找了個好女婿。
    “你們別擔心賺不了錢,真的,沒必要!你們就瞧好吧肯定能賺著錢的!”
    “賺錢?到時候養的鴨子夠不夠你吃的都不知道呢。”李豔都囔了一句,去另一個屋子qiu錢去了。
    “你這孩子……咋就這麽不相信你老爹呢。”李伍不滿的得吧了一句,然後美滋滋的和王遠一起喝茶。
    很快李豔取回來3000塊錢,李伍把手指頭粘上唾沫點了兩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沒有多待,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他還迷戀的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摩托車,暗想著等自己賺錢了一定也要買一輛。
    涼風習習,泛黃的樹葉打著旋兒的飄落。
    南邊兒有一群小丫頭在跳皮筋,踢毽子,嬉笑歡鬧聲飄蕩過來。
    “走吧,咱們回去吧。”
    “我不明白,咱嘎哈要給我爹錢啊?打水漂還能聽個響兒呢,這錢啊連個響都聽不見。”
    “因為,他是你爹啊……”
    “我……”李豔隻是感動了一秒,然後立馬嗔怒道:“你快滾犢子吧,這麽說就你是好人,就俺是壞人。”
    “哈哈,啥好人不好人的,主要是第一次借錢就不給嗎?那就有點顯的太不近人情了,太摳了。”王遠緩緩勸慰著李豔:
    “再說咱家確實不缺那點兒啊,所以借一回也可以的,當然也就一回吧,要是這回賠光了那下回就不借了,到時候屯子裏的村民們知道了也不會說咱啥。”
    李豔點點頭,覺得王遠說的有道理。
    不過她還是有些心疼那些錢,3000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娶一個媳婦兒都遠遠花不了這麽多錢啊。
    翌日。
    王遠一早趕著牛車往市裏行去,他找借口要把冰箱整回來,他既然賣冰箱,那自家自然能先用上冰箱。
    行駛了不短的距離之後,王遠直接把黃牛拴在河邊的大樹上,然後他躺在河邊曬太陽。
    等估摸著消磨的時間差不多了,才睜開眼睛打算回去。
    “把冰箱從空間中取出來,綁在牛車上就行了,我這院兒一台,老媽那院兒一台就行了,就不用給二叔,三叔,爺奶他們送冰箱了。
    畢竟現在還是要苟一苟,冷不丁的帶回去的冰箱太多了,那就太顯眼了。”
    王遠把兩台冰箱綁在牛車上,剛想離開,突然左邊5米外的草叢在劇烈晃動,然後一頭40來斤的小野豬鑽了出來。
    有著褐色毛發的野豬精瘦精瘦的,腦袋扁扁的,眼神非常凶。
    “臥槽野豬!”
    王遠連忙從空間中拿出來獵槍,可惜這時候野豬已經鑽進草叢裏邊兒去了,砰~一槍打出,小小的彈丸打的草葉子劈啪亂響,王遠趕緊追過去,發現野豬早跑沒影了。
    “跑的倒是快,算了也不是大野豬,不值得耽誤功夫。”
    王遠感覺有點可惜,突然,一隻傻兮兮的大綠螞蚱蹦到了他的身上,手掌一探就捉住了螞蚱,揪一根狗尾巴草把螞蚱穿起來,然後把手上的螞蚱唾沫擦一擦。
    “沒逮住野豬,倒是逮住你這隻螞蚱了,正好把你帶回去喂大肥貓,貓吃了你肯定會更肥的。”
    王遠背著獵槍,拎著狗尾巴草往外邊兒走去。
    還沒走到路邊兒呢,就聽到道路那邊兒傳來好幾聲牛叫聲,然後還有人的嗬斥聲。
    “誰在開槍啊!?差點驚了俺們的牛了!”
    “誰啊!?”
    王遠感覺聲音有點熟悉,扒拉開草棵子一看,發現路邊停著好幾輛牛車,而領頭的人竟然是沉二雷。
    高高壯壯的沉二雷穿著灰色的短袖,短褲,有錢了眉眼間的自信氣息也是越發的多了。
    他彎著腰仔細一瞧,瞬間也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小遠你啊,你咋在這兒呢?”
    “我去市裏整了兩個冰箱回來,你們這是……給我運的包米?”
    “是啊,你的養雞場不是要用包米嗎?這不我就給你運來了整整5大車,能全要了不?”
    “那必須能啊!走走走,咱們回家喝酒去!”
    王遠也很高興,通過接觸發現沉二雷這個人還是比較實在的,而且也相當的有能力,買糧食,蔬菜,肉類,皮草等等,都做的有聲有色。
    這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了。
    當然,沉二雷著實賺了不少錢。
    沉二雷坐上王遠趕著的牛車,然後幾輛牛車晃晃悠悠的繼續出發,日影斑駁,牛車駛過之後,地上隻留下幾坨牛糞。
    沉二雷對冰箱非常好奇:
    “這玩意兒的裏邊兒能變冷?為啥啊?”
    王遠給他解釋了一下製冷的原理,但沉二雷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最後隻能感歎道:“真能耐啊,嘖嘖~這玩意兒是不是大學生整出來的?”
    雖然整個華夏已經有了十幾個冰箱生產企業,但是產能有限,再加上華夏實在是太遼闊了。
    別說是農村人了,有相當一部分的城市人都不知道冰箱的存在。
    沉二雷也想整一台冰箱,但知道另一台是給老爹老媽那院兒的之後,他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一路慢慢悠悠的回到家,當晚就張羅了好酒好菜,眾人一直喝到夜裏十點多,最後沉二雷都喝迷湖了,拍著王遠的肩膀一個勁兒的叫“大哥”。
    天氣還不是那麽冷,所以就留沉二雷他們在另一個屋睡覺,等轉天睡醒以後才醒。
    小丫頭沒有念育紅班,9月份開學的時候直接上的一年級,學校就在屯子邊兒上,來來回回的也算方便。
    不過等以後學校合並了,那屯子裏的孩子再念小學就要去鄉裏,到時候就麻煩多了。
    8年的10月後,沒過幾天天空就飄起了雪花,開始的雪花落在地麵上後,很快就化掉了。
    但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前麵兒的雪一化溫度開始極速降低,後麵兒的雪就不化了,不到一個鍾頭,天地間就變成了一片潔白。
    王遠正在家裏悠哉悠哉的看電視,喝茶水呢,吳遷突然跑到了他的家門口:“王遠你在家沒?王帥被放回來了!他正要拿著殺豬刀來砍你呢!”
    “啥??”
    王遠瞬間從屋子裏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