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上午十點多，但是外邊兒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就像是晚上一樣，大雨傾盆，院子裏的大盆都被打的劈裏啪啦作響。

    “盆要拾進來不？別被雨淋壞了。”

    “鋁盆怎麽可能淋壞了嘛，那兩個小家夥呢？睡著了？”

    “嗯呐，好不同意才哄睡了別把他們吵醒了啊。”

    王遠進屋一瞅，兩個小家夥正蓋著小被子，在籃子裏睡的正香呢。

    王遠釣回來了兩條大魚和六七條小魚，中午的時候正好燉了一條，吃著香香嫩嫩的魚肉再喝幾口美酒，聽著外邊兒的大雨聲，真爽~

    “這條鱖魚做的不錯啊，河裏邊兒鱖魚還多不？那一天趕大集去，土鱖魚都要4塊錢一斤了。”

    李豔仔細的檢察著一塊魚肉，確定沒有魚刺了才把魚肉喂給大女兒小亭子。

    “不多了，別說是鱖魚了連鯉魚都見不怎麽著了。”

    王遠夾了一大塊魚肉吃著，真香，味道真不錯，鱖魚的魚刺很少非常適合大口吃。

    邊吃飯邊嘮嗑很快一頓飯就吃完了，這時候外邊兒的風雨聲小了一點兒，仔細聽還有喊聲傳來。

    “小遠你快出去看看，好像是有人在叫你呢。”

    “誰啊，你聽錯了吧。”王遠下了炕打開屋門，發現是妹妹王小蝶過來了，她披著化肥袋子做成的雨衣懷裏還抱著肥肥的大白貓。

    “下這麽大的雨你咋過來了，還抱著它，快進屋。”

    妹妹小蝶的涼鞋上都是泥了，進了屋直接把大白貓放地上，後者跳到鍋台上開始舔毛。

    “咋媽說你這院裏有老鼠……大白貓可厲害了抓老鼠特別牛，先前咱奶家有好幾隻大老鼠，全讓它逮到了。”

    大白貓抓老鼠很厲害，這讓小蝶也感覺非常光榮。

    李豔有將近半個月沒見著大白貓了，現在見了大白貓也很高興，還給它夾魚肉吃，順便撓撓下巴毛兒。

    不一會兒等大白貓吃的差不多了，王遠就把他抱到了東屋裏邊兒去，幾口袋子糧食被老鼠咬了但是找不著老鼠窩在哪兒，隻能看大白貓的了。

    “東屋沒有人氣兒太冷了，去西屋裏邊玩兒吧。”

    王遠把妹妹帶到西屋，李豔這時候正在給孩子喂奶呢。

    窗戶外的雨還在下著，吃完了飯了也沒啥事，王遠就隨便從櫃台上抽了一本書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看了起來。

    書籍是《聊齋》，一個個小故事還挺嚇人的，不過又看了一會兒困意襲來王遠就扔下書睡覺了。

    一覺睡到下午4點多，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妹妹小蝶正在幫忙看孩子，而堂屋內傳來一陣滋啦滋啦~油炸油條的聲音。

    “啊嗚～小蝶你中午沒睡覺啊？你嫂子呢？”

    “嫂子炸油條呢。”妹妹小蝶眼睛一轉:“二哥你怎麽白天這麽困啊？你是不是昨晚上偷狗去了？”

    “咳咳胡說八道啥嘛，沒事兒偷個錘子的狗啊。”

    這時候係著圍裙的李豔走了進來，還端著一盤子剛剛炸出來的“炸糕”，圓圓扁扁的炸糕裏邊有豆沙餡兒，吃起來又脆又香。

    王遠就吃了兩個剩下的都給小蝶吃了。

    “燕子晚上吃啥飯啊？要不逮兩隻飛龍燉一燉吧，抵有一個來月沒吃過飛龍了吧？”

    李豔抿嘴笑:“睡醒了就想著吃啊？那些飛龍還要賣錢呢又沒來且吃啥飛龍啊。”

    一隻飛龍好幾百塊錢，王遠知道李豔是舍不得了，不過這和他想的不一樣——掙那麽多錢不就是為了享受嘛。

    最後李豔也答應了讓他去抓飛龍，等王遠披上化肥袋子做的雨衣，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飛龍養殖場的時候衛國叔兩口子正在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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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年以來飛龍養殖場又進一步擴大了，不僅擴大了兩畝地的麵積，飛龍數量也達到了4000多隻。

    李紳在哈市又開了兩家大飯店，名下就有三家大飯店了，飛龍養殖場的飛龍供應他家的三家大飯店綽綽有餘。

    “是小遠啊，過來一起吃點兒啊。”

    衛國叔披著一個露著棉花套子的破棉襖來開門兒，他家夥食相當好，買了燒雞和豬頭肉，正打算聽著雨聲好好喝一頓呢。

    “不了不了，我逮兩隻飛龍就走……晚上注意點兒，別讓飛龍小崽子淋雨死了。”

    一隻隻飛龍小崽子眼睛裏透著清澈的愚蠢，歪著小腦袋看王遠，活脫脫的和小雞崽子沒啥區別。

    “知道了放心吧，晚上我會把門兒關好了的，跑不出來的。”

    王遠逮了兩隻飛龍，衛國叔跟著他去把門兒關上，然後扭頭回了屋。

    “是小遠啊？”衛國叔老婆隨口問了一句，想了想道:“南邊兒的牆頭開裂了，和小遠說說該修就修吧別等出了事兒再想修就晚了。”

    “他都走了下回再說吧，嘶～這雨是真涼啊，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停。”

    ……

    另一邊。

    王遠拎著兩隻飛龍剛走到路口，突然看到劉輝慌慌張張的跑來，鞋都跑掉一隻整個人就像是有狗在攆他一樣。

    “劉輝，你這是嘎哈去？”

    “小遠看見你正好，我用用你家的拖拉機，吳遷那個癟犢子讓蛇咬了，我得趕緊把他送醫院去啊。”

    “啥玩意兒？”

    一聽這話王遠也顧不上其他得了，趕緊帶著劉輝跑去老媽那院兒開拖拉機，劉輝絮絮叨叨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等拖拉機著了就趕緊開著走了。

    噠噠噠～

    拖拉機在土路上壓出幾道泥溝，黑煙飄散，直接去接吳遷去了。

    王遠二叔聽到了拖拉機的響聲，端著飯碗走出來好奇的問了一句:“啥玩意兒？下著這麽大的雨劉輝開拖拉機噶啥去了？”

    “他說吳遷在他家喝酒，被房梁上掉下來的一條蛇咬了，都倒沫子了。”

    王遠說了兩句就披好化肥袋子回家了，他心裏邊兒也為吳遷擔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回到家王遠的衣服也都濕了，換上衣服把飛龍殺了，說起吳遷被蛇咬的事兒李豔還以為他開玩笑呢。

    “好端端的咋還讓蛇咬了呢？他們掏蛇窩子去了？”

    “掏啥掏啊，反正我是聽劉輝說的具體啥情況我也不清楚，他著急忙慌的開著拖拉機就走了。”

    等燉好了飛龍，把香噴噴的飛龍肉盛到盔子裏端上桌兒，小蝶也去另一個屋抱來了大白貓。

    “逮住老鼠了嗎？啥也沒抓著啊？大廢貓一個。”

    “喵～”

    李豔夾了一塊肉喂貓:“你就別說它了，今天抓不著不還有明天呢嘛，來吃肉吧，它就是叫幾聲也嚇的老鼠不敢出來禍禍糧食了。”

    打開電視機看天氣預報，看完天氣預報之後再看兩集《西遊記》，王遠兩口子便睡覺了。

    半夜的時候兩個小家夥又哭鬧起來，對著嚎看誰的嗓門兒大，王遠兩人隻能一個人哄一個，吵的小蝶都醒了。

    “非要在這邊兒睡，現在後悔了吧？”

    “哎呀~”

    小蝶把大白貓抱懷裏，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繼續睡。

    翌日一早雨果然停了，王遠帶著狗子們出去遛彎兒的時候，順手從月嬸兒家的菜園子裏邊兒摘了根嫩黃瓜。

    人吃點兒倒是沒啥事兒，就是她家菜園子有了缺口兒，不知道是誰家的羊進去連吃帶禍禍，王遠隨手把羊給他家趕出去。

    卡卡~

    吃著嫩黃瓜來到小賣部附近，果然有幾個習慣早起的老爺們兒正在這裏嘮閑嗑呢。

    說的正是吳遷被蛇咬的事兒，當時“康碩”是在現場了現在也描述的繪聲繪色的，右臂比作蛇狀扭來扭去的:

    “當時我，吳遷，劉輝，馮兵我們幾個正喝酒呢，吳遷說要再蓋個養雞場等雨停了就動工，結果一條蛇從房梁上直接掉了下來……嚇的我們喲，腦瓜子一瞬間都是懵的。”

    “咬哪兒了啊？”

    “咬吳遷屁股上了，現在吳遷還在醫院裏邊兒沒回來呢。”

    幾個議論紛紛，有的單純是看熱鬧，還有的人幸災樂禍，說什麽都是一個屯子的買雞蛋也不多給個，現在糟報應了之類的。

    當然也有人感覺惋惜，吳遷還是很年輕的要是就這麽死了真的是可惜了的。

    在小賣部門口站了一會兒，臨走的時候王遠還買了兩毛錢的糖。

    等回去把糖給了小亭子，小丫頭可開心的眼睛都快樂沒了。

    “糖好吃不？待會兒要幫著看弟弟妹妹啊。”

    “嗯呐！”

    小亭子還是相當好打發的，給兩塊糖吃她就會非常開心的幫忙幹活了。

    王遠從冰箱裏拿啤酒的時候，發現裏麵多了兩大塊豬肉還有一些豬排骨，一問才知道剛剛三嬸子來過，豬肉和豬排骨都是她帶過來的。

    “洗手吃飯吧，這天陰的這麽沉恐怕還要下雨……我本來想曬點兒幹菜的，現在也曬不了了。”

    李豔給王遠盛了粥，還用小碗給小亭子盛了一些，拎過糖袋子來給小亭子的碗了撒上一勺子白糖。

    噠噠噠～

    小亭子拿著快子開心的在碗裏攪來攪去的，等糖全部融化了才喝上一口，真甜啊~

    “幹菜曬不了就曬不了吧，薛姨整的那大棚冬天也能吃上新鮮蔬菜了，到時候咱吃新鮮的也行。”

    王遠喝一口粥，夾一塊醃的烏漆嘛黑的洋薑吃著，挺好吃的，肉肉的像吃肉一樣。

    “薛姨整的那大棚可不小啊，雇了不少工人吧？”

    “是雇了不少，有一部分都是城市裏邊兒的下崗工人，哎～管吃管住再給點兒工錢，可愛幹了。”

    王遠微微搖頭，下崗潮之下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不過養雞合作社也雇了不少的下崗工人。

    並不是所有的下崗工人家庭都困難，有的本來家裏工人就多，即使自己下崗了還有家人再工作呢，再加上有房有存款，有的還能幹個體戶整個小買賣，沒準兒比以前過的還要好。

    但也確實有一批下崗工人過的很慘很慘，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這還沒到冬天呢，等到了冬天卻沒錢取暖的時候，更是艱難。

    吳遷在醫院裏住了三天，這天中午終於被拖拉機載回來了。

    吳遷老婆感謝王遠借給她家拖拉機用，給提來了兩隻老母雞又打算給10塊錢的油錢。

    老母雞留下了，錢就又給她塞過去了。

    “都是鄉裏鄉親的誰還沒個急事兒了，錢趕緊收回去，這不是打我臉嘛。”王遠又問了問吳遷老婆，知道吳遷沒啥大事兒了才作罷。

    吳遷老婆抹著眼淚:

    “讓大仙兒看了說是養雞場不能動，吳遷就是不聽，誰說也不聽啊，死強死強的現在果然出事兒了吧？哎～咋整啊。”

    “啊，這個……”

    王遠也不知道說啥了，原來還有這麽一檔子事兒呢。

    送走了吳遷媳婦兒，王遠邊給灶台底下添了幾把火邊和李豔嘮嗑，二女兒邁著小短腿撲到了王遠懷裏，他笑著把她舉高高逗的小丫頭咯咯笑。

    “排骨燉好了嗎？差不多了就盛出來吃吧。”

    “咋滴餓了？行吧我盛出來，燉了好幾個小時了吃著絕對香，把骨髓都燉出來了。”

    王遠剛掀開鍋突然外邊兒的狗子大叫起來，探頭往外一看發現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摩托車上坐著沉二雷和二狗。

    “喲～你倆咋來的這麽正好啊，排骨正好燉出來趕緊進來吃排骨了。”

    “哈哈，我就知道有好吃的！”

    “川崎摩托啊？咋換了摩托了原來那一輛呢？”

    “別提了說起來就糟心，我就騎著摩托車去剪個頭發，結果我前腳進了理發店後腳摩托就讓人騎走了，這真的是我這輩子剪的最貴的一個頭了啊。”

    沉二雷一臉喪氣，王遠和二狗都哈哈大笑。

    這真的是個悲傷的故事，不過小偷真的是太多了，所以丟摩托車不算特別意外。

    進屋上炕，把香噴噴的排骨端上桌，三人直接開動。

    “啊，燙~真香啊。”二狗大口的吃著排骨，吃完了肉嘬嘬骨髓，把骨頭扔給狗子後繼續吃下一塊。

    他們不是空著手來的，到了十來斤的牛肉和幾瓶白酒過來，本來打算吃牛肉火鍋的，現在排骨都燉好了就吃排骨吧。

    人多無好飯，搶著吃的排骨確實更香。

    李豔看著幾人快把盔子裏的排骨吃完了，趕緊又端來一盔子:

    “鍋裏還有呢啊，放心的吃就行！是有點兒鹹了不？我嚐著好像是鹽放多了。”

    “不鹹不鹹正好，嫂子你也坐下一起吃啊，我們都不是啥外人別忙了。”

    “沒事兒你們先吃吧，灶裏邊兒的火還沒清理幹淨呢。”李豔笑著出去了，王遠他們繼續大塊朵頤，大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