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溫清玄在擦眼鏡，溫潤如玉，氣質出塵，似沒發現遠處的動靜一樣。
    連柯語眼底微閃，若似不經意的開口：“聽說溫少最近一直待在壹玖工業，以前可沒見溫少對生物研究這麽上心。”
    “對什麽上心，沒必要向你稟報。”溫清玄嗓音溫潤，語氣冷淡，頭也沒抬一下。
    連柯語淡淡一笑：“還聽說，溫少最近對一個叫宋離的女生挺上心。”
    這麽淺顯的試探，溫清玄把擦幹淨的眼鏡重新戴上，鏡片下的眸子裏一片清冽，“你以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嗎？”
    不答反問，連柯語臉色微變：“我不知道溫少在說什麽。”
    溫清玄微微一笑：“違背尊主的命令，堅決重啟319，連柯語，你以為你瞞的過我嗎？”
    連柯語捏著筆的手一緊，其實她也沒指望能瞞住溫清玄，因為雍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隻要他想知道，沒有任何事情能瞞的住。
    但是，隻要大局已定，誰反駁也沒用。
    “溫清玄，”她神色冷下去，“你一句一個尊主的，你不覺得可笑嗎？”
    “洗耳恭聽。”
    “雍州身為自立區，沒有掌控國家的州主和總長，卻要奉聽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尊主的話，被那幾條破律令束縛著，不得踏出雍州！溫清玄，在這個時代裏，隻有你還在遵守那古老封建的思想，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這話你可以去宗祠說。”麵對她的質問，溫清玄沒有半點情緒變化。
    連柯語沉下聲：“溫清玄，那群老家夥頑固不化，你也跟他們一樣嗎？”
    溫清玄淡淡道：“連柯語，雍州的特殊性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
    雍州多是古族，古武界的人都凝聚於此，他們有隱居山林，也有創建組織，以接單做任務為生。
    表麵看起來一切都很祥和。
    可若是雍州的條令解除，大門敞開，一切都將會亂套。
    更重要的是，雍州從來都不屑和外界來往流通，現在的景象，也隻是為了順暢時代，做出的改變。
    連柯語目光陰沉下去：“溫清玄，你自己願意心甘情願守著那一堆破銅爛鐵，不代表所有人都會，你隻能代表你自己，你代表不了百族，代表不了雍州！”
    溫清玄終於抬頭看她，金絲眼鏡在太陽下折射出細碎寒光，垂下的那條勁鏈搭在脖頸，美得蠱惑，看不出怒火，卻帶著極致的壓迫感，深藏著無限危險。
    “那也輪不到你做主。”
    這兩人的爭吵爭辯，那強大氣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
    有不敢，也有受不起。
    從兩人嘴裏話語剛開始暗裏藏針開始，組委會那群人就全都跑了，他們怕自己聽到不該聽的話，被牽連也就算了，萬一被滅口……
    “溫清玄，”連柯語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目光陰冷，放低了聲音，身子朝他那邊靠近，吐著氣道：“宋離就是宋家那個孩子吧？”
    溫清玄麵上表情沒絲毫變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光依舊溫潤，嗓音冽如山泉：“你是個聰明人，但一般情況下，死的最快的，就是你這種聰明人。”
    “為了一個已經滅亡的家族，為了一個遺孤空守著那筆寶藏，你不覺得可惜嗎？”
    “死了心吧。”
    “嗬嗬，你覺得我會怕嗎？就算她還活著回到雍州了又怎麽樣？蝴蝶藍的毒，她還沒有徹底清除吧？那她就還是一樣會死！最晚，也就在明年吧？”
    “我會讓整個連家和雍州，為她陪葬。”
    遠遠看去這兩個人離的極近，一個捏著對方下巴，一個纖手搭在對等肩上，像是情人之間在耳語廝磨。
    台下很多人都看的臉紅心跳，甚至還有人拿手機拍照，感歎著這一對壁人。
    而站在台下假裝忙碌的組委會一群人，個個頭皮發麻。
    “他們倆要直接打起來怎麽辦？”
    “生物醫學大賽是連家舉辦的，連小姐總不會砸自家倡議吧？”
    “但溫公子不一定啊，萬一他怒了，跟連家打起來，這雍州不都翻個天……”
    “你們誰上去勸勸？”
    “你想死，我們可不想！”
    好在，那兩個人很快就分開了，各坐在自己位置上，衣襟嚴整，麵上看不出喜怒，好像也沒有要打起來的意思。
    連柯語麵上微笑，聲音極冷：“話別說的太早，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放心。”溫清玄拿出一張帕子來，一根根擦著手指，像剛才碰過什麽髒東西一樣，嗓音挺輕的：“絕對不會是你。”
    連柯語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
    在主持人的主持下，這一屆生物醫學大賽正式開始。
    園區外，沒什麽人的地方，宋離斜靠在鐵網上，在打電話。
    對麵是白聽：“人找到了，被抓走了，我們正在查關押地。”
    宋離眯眼，側頭夾著手機，騰出手來從身後包裏掏出微型電腦，飛快地敲打著鍵盤，屏幕上出現整個雍州地圖。
    她過濾了所有不可能地方，定位出連家名下所有資產地域。
    最終鎖定了三個紅色區域。
    “西壩港口，雲隆坡，連家地下拳場。”
    “我馬上就去。”
    “你去前兩個，”宋離鳳眸微眯：“地下拳場，我親自去。”
    白聽從她的話裏聽出了殺氣，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那我調兩隊人跟你一起？”
    宋離“嗯”了一聲，掛掉電話，五指扣上電腦塞進背包，想從裏頭摸煙，半天，卻隻摸出一顆薄荷糖。
    她蹙眉，嘖了一聲，剝開糖紙，把糖扔嘴裏，眼底浮現一縷紅：“滾出來。”
    影子從暗中現身。
    宋離眉眼冷燥，不耐煩：“霍老頭兒什麽事？”
    “不是老教主，”影子略有些猶豫：“是……可能冒犯，但我還是想問一句，小姐和傅時弈是什麽關係？”
    宋離指腹摹挲了下無名指上的尾戒，周身氣息冷冽：“沒什麽關係。”
    “……”
    “咳，那個……”死就死吧，影子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小姐，我剛從鴻淵寺來下來，少主讓我轉告小姐，研討大會是連家的一場陰謀，現在整個雍州都極度危險。”
    “少主？”從鴻淵寺下來的，宋離微蹙眉，眼底微凝，“不要告訴我你嘴裏的少主，是傅時弈！”
    果然也是不知道嗎？
    影子摸著鼻子，默默點頭。
    宋離手指微蜷，嘴裏嘎嘣一聲，目光陰沉：“所以，之前在鬼市，霍老頭要宣布的繼承人就是他？”
    “是。”
    “霍老頭嘴裏那個狗屁關門弟子？”
    “是。”
    “……”
    艸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