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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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
    號安全區風雲突變。
    先是江氏集團在一夜之間覆滅;後是每天夜間都會出現大量凶殺案,每個晚上都至少會有十餘人死在街頭暗巷;最近一天夜間還出現了神秘吼聲,讓各大醫院診所瞬間人滿為患。
    警備署全部出動,城外駐軍全城戒備。
    號安全區進入到了一種特殊的管控之下。
    羅嚴手刃害死王木根的真凶後,再次與高清海秘密見麵。
    高清海無奈看著羅嚴,警告說道:
    “這幾天你的動作過於頻繁,藍青龍可能對你已經起了疑心。”
    羅嚴想了想,說道:
    “我救了他女兒,他殺我也需要一個理由,放心吧,我不會給他留下任何理由。”
    高清海搖了搖頭,道:
    “不要小看藍青龍,這個人很有頭腦。本來在兩年前,我們有一個覆滅青龍幫的契機,可惜的是,最後我們失敗了。”
    羅嚴挑了挑眉頭,疑問道:
    “藍青龍是如何化解的?”
    高清海給了羅嚴一個檔案袋,沉吟說道:
    “兩年前那個冬天,藍青龍尋到一個秘境,在秘境中重傷歸來,我們知道消息後,立即動用隱秘力量,滲透進青龍幫內部,從內部瓦解他們的勢力。”
    “有兩名青龍幫高層被我們策反,同意用藍青龍的人頭當投名狀,所以在那個晚上,他們動手了。”
    “可惜的是,重傷的藍青龍依舊很強大,不僅當晚將他們反殺,第二天就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製措施。”
    “他散盡家財,全城撒錢。那一夜第37號區徹底瘋狂,一夜之間,第37號區平均每個居民,都至少能從藍青龍手中得到五萬華龍幣!”
    “藍青龍的聲望一時間被推上了最頂峰,這還不止,在人們最瘋狂的時候,藍青龍宣布以後每年都會迎來一次‘撒錢節’,無論男女老幼,都可以來到大街上撿錢!”
    “當天,藍青龍就被數萬民眾推舉成為第37號安全區的城主大人。這也是眾多安全區有史以來第一例,讓一名黑暗勢力頭目當上了明麵上的掌舵人。”
    “你要知道,其他安全區一般都是由各大家族暗中掌控,有的家族想要滲透第37號安全區,卻得到了居民的一致排外。”
    “你應該知道我們城裏的江氏集團,那也算是華龍國名氣不小的家族,他們到了這裏,根本掀不起來什麽風浪,直接就被藍青龍派人屠了。”
    “藍青龍有了全城居民的支持,我們對他的製裁行動很難再進行下去。隻能一拖再拖,拖到了今日。”
    羅嚴翻著檔案袋,上麵記載著兩年前,藍青龍收攏民心的重要事件。
    第一:全城撒錢。
    第二:花重金設立民營醫院,請城內各大勢力共同持有股份。
    第三:重金援助城外駐紮的華龍國軍隊,得到了當時軍方高層的信任。
    還有第四、第五……羅嚴看不下去了,隻能說這個青龍幫大佬為了保命,也是手段盡出。
    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可謂是散盡家財。
    能成為第37號區城主、各大民營醫院名譽院長、慈善事業代表人,做了這麽些事情,能保住一命也不過分。
    看到這裏,羅嚴不禁感慨說道:
    號安全區沒了藍青龍,也是出現綠青龍、黃青龍,這麽來看,除不除掉他也無所謂了。”
    高清海否定道:
    “即使再得民心,做了再多善事,也不能抹除他身上的罪名。更何況所有安全區都需要回歸,獵人聯盟在華龍國城裏的初心就是,幫助祖國收回失地。”
    “當然,前提是以最小的代價完成和平統一,如果這裏的居民對華龍國失去信心,那麽即使完成統一,也不是祖國想要看到的。”
    “說了這麽多,我想告訴你的是,在華龍幫一定要小心,不要被藍青龍偽善的外表欺騙。他這個人是笑麵虎,外人看來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但你要破除外在看到本質,每一個勢力的迅速崛起,都需要大量的血液來洗清身上的泥垢,他此時的位置,是由無數枯骨墊立的。”
    羅嚴看著手裏的檔案,若有所思,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
    “想要顛覆青龍幫不難,但需要時間,給我一點時間吧。”
    說完,他離開河邊,踩著幽靜的林蔭道,回到城內。
    ……
    工地。
    人員蕭索。
    因為包工頭被人殺害,警備署派人封鎖了大門。
    兩個警備員剛貼上封條,就看見緩緩而來的羅嚴。
    他們並不知道,殺害包工頭的真凶,就站在他們麵前。
    “這裏封了,不能進。”警備員沉聲說道。
    羅嚴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等警備員駕車離去,他又出現了。
    沒有去撕封條,直接跳上高牆,來到工地內部。
    精神力釋放出八十米距離,他在工地中慢慢遊走。
    十分鍾後,他找到了那個“人”。
    準確來說,他現在是亡靈狀態。
    王木根。
    大家口中的傻根。
    黑夜裏,王木根慢慢遊走著,漫無目的。
    羅嚴來到他麵前,他驚喜大喊:“羅哥,你來了!”
    羅嚴靜靜看著王木根的亡靈朝他跑來。
    “哈哈!羅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腦袋暈暈的。”說著,他就去搭羅嚴的肩膀。
    可惜,他根本觸碰不到羅嚴。
    “咦?咋回事?”王木根表情呆滯,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身死,“羅哥,我好像做夢了。”
    羅嚴沉沉歎了一口氣,選擇告訴他真相:
    “兄弟,你已經死了,你現在是亡靈狀態。”
    王木根聞言,愣了一瞬,又去拍羅嚴的肩膀:
    “羅哥,你別跟我開玩笑,我……”
    他依舊觸碰不到羅嚴,這時,他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咋回事啊我,羅哥,我這是咋了。”
    羅嚴沉聲告訴他:
    “這不是夢,是你三叔害了你。”
    王木根立即反駁:“不可能,三叔他咋可能害我,三叔對我好的很,昨天還請我吃紅燒肉,鍋包肉來著,後來他非要我去和他找女人,我沒找。”
    羅嚴聞言,便不再這件事情上糾結了。
    不知道也好,永遠真摯,死了也不會有痛苦。
    “木根,你想去另一個世界看看嗎?”
    “另一個世界,是哪?”
    “一個很美麗的世界,有廣袤山巒,有潺潺小溪,有古代的瓊樓玉閣,還有蒼茫無際的大海。木根,你可以生活在那裏,探索那個美麗的世界。”
    “好!羅哥,我不知道在哪裏,你帶我去吧!”
    “來吧。”羅嚴向他招手。
    “等等,不行,”王木根突然一怔,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大聲說道:
    “要離開,我也得帶上我三叔、四叔!我沒飯吃的時候,是他們兩個收留我的,我也答應我三叔四叔了,等以後有錢了,給他們找兩個漂亮媳婦。”
    羅嚴幽幽歎了口氣,沒有再和王木根多言,直接將他收進山海圖。
    工地。
    重歸寂靜。
    就在羅嚴打算離開時,一道亡靈突然出現,跪在羅嚴麵前。
    羅嚴靜靜看著他。
    正是王木根的三叔。
    “我對不起傻根,”他三叔滿臉悲痛,懺悔說道,“如果我早點讓傻根離開這裏,他也不至於被那狼心狗肺的家夥害死。”
    羅嚴沒有和他說話,直接用精神力刺探進對方身體。
    刹那間。
    羅嚴腦海中浮現出來無數畫麵:
    在那些畫麵中,他看到很多陌生的麵孔,被兩個糙漢子害死的陌生麵孔!
    原來,這兩個常年混跡於工地中的家夥專挑那些剛成年的大男孩下手,將他們騙進工地,製造意外事件,再裝作是受害人家屬,騙取撫恤金。
    傻根的三叔和四叔就是那畫麵中的兩個糙漢子。
    在礦洞中,他們用榔頭砸死受害者。
    在豎井裏,他們將受害者按進水中溺死。
    在工地上,他們製造坍塌,將受害者活埋。
    十年的時間裏,死在他們手裏的受害者已有七人!
    每次得到撫恤金後,他們花天酒地,去最好的娛樂場所,吃喝PD,樣樣俱全。
    他們沒錢了,就再次物色無家可歸的大男孩,將他們帶進工地,伺機殺死。
    周而複始。
    一直等到他們見到了那個滿心赤誠的少年。
    “叔,謝謝你們給我的饅頭,謝謝你們,我給你們幹活,你們讓我幹啥我幹啥。”
    “你叫什麽?”
    “我叫王木根。”
    “看你傻裏傻氣的,以後就叫傻根吧。”
    “行,叫我啥都行,那我叫你們啥?”
    “你叫我三叔,叫他四叔。”
    “好!三叔四叔!”
    “走!傻根,四叔給你安排工作,讓你以後天天有饅頭吃!”
    “三叔!四叔!你們對我太好了,傻根不知道咋報答你們,以後掙錢,都給你們!”
    “……”
    “三叔,四叔,這是我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你們,我不要,我天天在工地上吃公餐就能吃飽。”
    “你真不要啊,好,我們先幫你收著,等你娶媳婦了,三叔四叔給你張羅辦婚宴!”
    “三叔,四叔,這是我第六個月的工資,給你們,我不要。”
    “傻根,你也不能把錢都給我們啊,這個月你自己留著,吃點好的去,去吃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誒誒誒,他三叔,你不要我要,以後我帶傻根吃,天天帶吃紅燒肉。”
    “嘿嘿,三叔四叔,我給你們一人一半,這都是孝敬你們的。”
    一間黑暗的方間內,兩個糙漢秘密對話:
    “喂,他三叔,我們是不是該動手了,讓這小子活到,現在,我們也算夠意思了。”
    “動啥手,傻根還沒成年,你也有孩子,你能對孩子下得去手嗎?”
    “行!那就再等倆月,再等倆月這小子也該成年了。”
    又過了兩個月,他們再次秘密對話:
    “喂,他三叔,這回我們得動手了。這破工地我是呆夠了,我得拿筆錢盡快回家看我媳婦去,看看那個老娘們有沒有讓我腦袋生青苔。”
    “不行。”
    “怎麽還不行?”
    “就許你找女人,傻根不用找女人了,先讓傻根試試女人。”
    “特麽的,你這麽人道你咋不去做慈善。”
    “我說不行就不行,傻根每個月都給你上交工資,你除了往家裏寄回一筆,每個月都能找四五次女人,這樣生活咋還不滿足。”
    春天。
    “他三叔,我忍不了了,你不幹我幹,到時候錢有你一半,你別攔我。”
    “不行,等他找了女人再說,那小子活了這麽大,還沒碰過女人,那不白活了。”
    夏天。
    “他三叔,昨天我帶他去那地方了,這小子根本就不開竅,我給他開了一個鍾頭,和小姐進屋了,這小子光在那聊天,愣是啥也沒幹。你可別說我沒給他找女人,你再用這借口,我跟你急。”
    “和傻根處了一年了,你看著他長大,你還能下得去手嗎?”
    “有什麽下不去手的,媽的,那麽多傻叉都被老子弄死了,多他一個不多。”
    秋天。
    “他三叔,這次你要再攔我,別怪我無情了。”
    “有我在,你動不了傻根,傻根這一年多給你上交幾萬塊,你得知足。”
    “你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怎的,你沒聽那個羅嚴說了什麽嗎,他說傻根掉一根手指,就剁了那個豬頭。現在正是我們的機會,我們抓住機會,利用傻根好好訛他一筆,冬天回家過年,到時候好吃好喝的,未來三年都不用出來受著苦了。”
    “我不幹了,我想過很多次,我以後不幹這事了。”
    “他三叔,你沒毛病吧。”
    “你以後離傻根遠點,我不會讓你動他。”
    天黑了。
    他四叔拿著鐵榔頭,從傻根背後緩緩靠近。
    三叔突然出現,擋在四叔麵前。
    這次,四叔沒有猶豫,直接敲死了三叔。
    傻根沒有回頭。
    然後……
    就那麽同他四叔躺在血泊中。
    房子坍塌,將他們埋在了下麵。
    沒有冬天了。
    傻根和他三叔度過了最後一個秋天。
    羅嚴通過精神力,看完了傻根的工地生涯。
    平複良久。
    他收回精神力,看著跪在麵前懺悔的三叔,宣判道:
    “在你擋在木根身後的時候,你的罪就已經贖了一半。另外一半,你還需用餘下的最後力量,去保護木根,這樣才能贖完全部罪責。”
    三叔抬頭,滿臉疑惑。
    羅嚴沒有做多餘解釋,直接將其收進山海圖。
    山海圖。
    一片樹林中。
    滿臉驚奇的王木根正在到處探索,突然,他看見三叔出現在麵前。
    在他那張質樸的臉上,又出現了憨厚笑容:
    “三叔,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