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石岩輕輕攪動勺子，將咖啡和牛奶攪得均勻。
    “稱呼我什麽都可以，一個稱呼罷了，我不在乎。”
    羅嚴和宮石岩去了一家安靜的咖啡廳。
    原因很簡單，在羅嚴和宮石岩的眼裏，高飛的段位太低了，對他們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兩人都很喜歡這樣的環境。
    看著宮石岩堪稱優雅的舉態，羅嚴終於忍不住開了一個玩笑：
    高飛沒有被滅口。
    “當然是用眼睛看出來的。”
    既然對方向他隱瞞了性別，羅嚴也藏了一手。
    宮石岩沉默，愈加覺得麵前這個男人看不透了。
    “在我小時候，我喜歡看古詩，小時候雖然不懂字，但就是喜歡看，喜歡讓我的父母給我講那些古詩是什麽意思。”
    “我最喜歡那句——趙燕多佳人，美者顏如玉。小時候我就問阿爸，像是玉一樣的美人會是什麽樣子。”
    “後來，阿爸就給我起了一個和我性格很貼切的名字——宮詩顏。他告訴我，以後我就會是那‘美者顏如玉’。”
    這算是給了羅嚴一個交代。
    羅嚴用自己的秘密交換，說道：
    “在我麵前，你看起來確實像是一塊玉。裏麵很白，沒有瑕疵。”
    宮詩顏沒明白。
    羅嚴一本正經，解釋說道：
    “你可以理解成透視，我能看穿一切。換句話說，在我麵前，你穿不穿衣服，都一個樣子。”
    宮詩顏突然臉紅，她覺得羅嚴所言非虛。
    回想起昨日橫掃三條街的場景。
    羅嚴總是能在敵人趕來之前，開車跑路。
    綜合這些，羅嚴擁有“透視”這樣的異能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宮詩顏有些無語，她無法接受自己光溜溜呈現在一個男人麵前，是什麽樣子。
    想著想著，她越來越不淡定，臉也就越來越紅。
    這時，高飛帶著一眾小弟走進咖啡館，找到三層樓裏的包間。
    “羅哥，”他神秘兮兮，對羅嚴耳語說道：“您要我找異能者，我找到了！”
    羅嚴眯起眼睛，問：“人在哪裏？”
    高飛回頭，對門外的小弟打了一個手勢。
    立即，一個邋裏邋遢的男人被帶了進來。
    這男人看起來就是一流浪漢。
    渾身散發著難聞的氣味不說，身上似乎還有傷病，走路一瘸一拐的。
    最主要的是，這人還是一個瞎子。
    當羅嚴看見這瞎子的第一眼，他就怔了一下，不由得眯起眼睛。
    瞎子也在眯著眼，但無論他如何眯眼，都看不見了。
    他有一隻眼睛失明，另一隻眼睛空洞一片，似乎是被人挖了去。
    羅嚴看了瞎子第一眼，其實就認出來了，這人就是在獵人學院火災現場出現的獨眼！
    後來被山雞挖掉了僅剩的一顆眼睛，被藍青龍命人扔進河裏。
    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就活了下來。
    “大哥，”高飛嘴裏的異能者神態諂媚，直接跪在羅嚴麵前，“聽說您在找奇異人士，我自薦，我有特殊的能力。”
    羅嚴確定對方是真瞎了，看不到自己，但還是不由得試探問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變成瞎子的獨眼大聲讚美，道：
    “您是大名鼎鼎的羅哥啊！整個37號安全區，誰不知道羅哥的名號，我真心希望能來羅哥手下做事。”
    瞎子聲音嘶啞，幹巴巴的，說著說著就要斷氣似的。
    羅嚴知道這是長時間沒有進食的結果，他將咖啡遞給瞎子。
    瞎子接過，感恩戴德。
    “多謝羅哥！多謝羅哥！”
    瞎子也不嫌咖啡燙嘴，像是餓了三天的狗一樣，一飲而盡，又用力舔了舔杯壁。
    “我聽我的手下說，你有異能，”羅嚴說，“來吧，給我展示展示。”
    瞎子麵露難色，道：
    “羅哥，我的異能需要靠藥物維持，現在我身上的藥物用光了，沒有辦法為您展示。”
    羅嚴用質疑的語氣說道：
    “你確定你真的會異能嗎？確定沒來錯地方嗎？對麵是怡紅院，那裏有一些藥能供你磕一下，磕完了肯定能讓你生猛無比。”
    羅嚴很少開玩笑，今日碰見這個熟人，難免冷嘲熱諷幾句。
    周圍的小弟被逗得哈哈大笑。
    瞎子在尬笑：“羅哥，我真會異能，我對土地有著特殊的感知力，假如您能給我找來一顆能量元精，我立刻給您展示我的‘遁地’異能！”
    “遁地？”羅嚴知道對方所言非虛，明知故問道，“你可以在地下行走嗎？”
    瞎子用力點頭：“是的！是的！隻要讓我恢複一點力氣，我就有很大幾率施展出異能，不能用藥物支持其實也可以，就是不穩定。我對大地有著特殊的感知力，在我麵前，大地很柔軟，我想進去就進去，前提是得讓我先吃飽，羅哥，隻要您給我一口飯吃，讓我活下去，我就為您做事！”
    羅嚴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你。”
    瞎子大喜：“謝羅哥！多謝羅哥！我這條命就交給您了！”
    羅嚴起身，打開窗戶，看向下方。
    這裏是三樓。
    垂直高度至少有十米。
    他估測了一下，然後告訴瞎子說：
    “你從這裏跳下去，以後就能跟我做事。”
    瞎子愣住了，滿臉不願意。
    羅嚴質疑道：“怎麽？你不說在你麵前，大地是柔軟的嗎？你不剛剛承諾把命交給我了嗎？難道剛剛不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瞎子一狠心，走向窗台。
    這時，寒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瞎子瞬間就虛了，跪在那裏，身子止不住打顫。
    羅嚴搖了搖頭，滿臉失望離開包間。
    他來這裏是因為環境優雅，適合靜心。
    瞎子來了，整個人都泛著惡臭，哪裏還能靜心。
    宮詩顏早已忍不住那股惡臭，緊隨其後，離開包間。
    高飛看著羅嚴的背影，滿臉尷尬，隨即，他轉身一腳踹飛瞎子：
    “你這廢物，你不說你會異能嗎？既騙我吃又騙我喝的，真給你帶到羅哥麵前，你倒是展示啊！NMD！”
    罵著罵著，他還不解氣，又上去補了一腳。
    瞎子滿臉陰霾，默默承受。
    可惜，他的能力不是攻擊型，而且還不能隨時釋放，如今隻能被動挨打。
    高飛出了氣，揚長而去，快步下樓，追上羅嚴。
    “羅嚴，您等等我，我也是被那個要飯的欺騙了，都怪我眼拙了啊！”
    羅嚴沒有多說什麽，走出咖啡廳，走向自己的邁凱倫跑車。
    就在這時。
    砰！
    一個重物從天上落了下來，砸在不遠處。
    羅嚴定睛一看，不正是那瞎子嗎？
    頓時，就有三四名小弟衝了過去，也不管旁人咋看，也顧不得瞎子身上的惡臭了，直接將半死不活的瞎子拖到羅嚴麵前。
    “羅哥，羅哥，我跳了啊，我真會異能，您看我沒死，賞我口飯吃吧，我很多天沒吃飯了……”
    瞎子一邊說話一邊吐血。
    要多慘有多慘。
    周圍聚集過來二三十號人看熱鬧，大家都認出來那是最近聲名鵲起的“羅哥”。
    眼見這裏有熱鬧好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隻見那位羅哥冷漠至極，對瞎子說道：
    “我讓你跳你還真跳啊，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那不是傻子嗎？你覺得我們青龍幫會收傻子嗎？”
    瞎子聞言，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你……”
    “我怎麽了？”羅嚴走近一步，低聲說道：“你腦子肯定是壞掉了，是上個星期被我用手雷炸壞的呢，還是今天摔壞的？竟然還敢找到我頭上來，嗬嗬，滾吧，快逃命去吧……”
    羅嚴此時的笑聲，對於瞎子來說，那就是來自於地獄深淵的惡魔微笑！
    “是你！”
    聽到“手雷”這個關鍵詞，瞎子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猛然醒悟。
    “你是獵人！你是那個城市獵人！啊！！！我想起來了！是你！”
    瞎子大喊。
    “大家快來看看啊，這人是城市獵人，青龍幫的‘羅哥’，竟然是城市獵人，他一定是臥底！他是臥底啊！”
    瞎子說的是事實。
    然而沒有人相信，都以為他瘋了。
    羅嚴鎮定自若，毫不在意，轉身飄然而去。
    “叫NM！丟人的瘋狗！閉嘴！”
    高飛上去就是一腳，把瞎子僅剩的兩顆大牙踹飛。
    ……
    羅嚴回到公寓。
    將買回來的夜宵交給田多兒，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每天這個時候，都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和田多兒一起吃完宵夜，羅嚴上樓，查看唐緣君的狀況。
    染血的床單還沒有換，少女依舊裹著被子躺在牆角。
    羅嚴進來時，少女就用那雙清冷美眸，幽幽看著羅嚴。
    沒有對話。
    羅嚴扯下床單，丟進樓下的洗衣機。
    然後熬了一碗粥送了上去。
    少女喝了。
    沒有道謝。
    或者說，她可能不知道什麽是道謝。
    從小到大，應該沒有人有機會值得她道謝吧。
    羅嚴這樣想著，又用精神力查探一番。
    少女身體裏的狂暴力量被清除幹淨了，接下來就是靜養，至於什麽時候能養好身體，羅嚴也不知道。
    幽暗的空間中，兩人對視一眼。
    羅嚴麵容冰冷。
    少女比他更冷。
    羅嚴不由得說道：
    “我答應幫你找人，不奢求你回報，我幫你治療傷勢，不奢求你感恩，我給你熬了粥，讓你填飽肚子，也不奢求你能對我有個好印象。我還可以告訴你的是，我不在乎你國民女神的身份，也不在乎你長得多漂亮。我現在隻希望你能清楚一點，你是國監院的十大院士之一，是華龍國年輕一代最有天賦的那個人，僅是因為如此，我不希望你死。”
    說完，他離開少女的臥室。
    唐緣君躺在那裏良久。
    並沒有弄懂羅嚴在說什麽。
    ……
    陪著田多兒入睡。
    深夜。
    羅嚴離開公寓，回到皇英KTV。
    宮詩顏，高飛早已經等待已久。
    不等羅嚴開口，高飛將那瞎子從角落裏拖了出來。
    “羅哥，您不說這人是傻子嗎，為什麽還讓我悄悄把他抓回來。”高飛疑惑說道。
    羅嚴沒有回答，直接走上前去，踩斷了瞎子的喉嚨。
    高飛見了，腦門出現汗水，下意識咽了一口吐沫。
    宮詩顏目光幽幽，也不知道羅嚴想要幹什麽。
    無形中。
    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一道亡靈緩緩升起。
    下一刻，亡靈帶著無比憤怒的情緒朝著羅嚴衝去。
    羅嚴沒有動作，意念稍動。
    便有精神力觸角瘋狂纏繞而去，將亡靈定在半空。
    “就讓我來看看你的記憶吧。”
    羅嚴歎了口氣，將精神力觸角刺進亡靈身體。
    在那些殘暴血腥的記憶碎片裏尋找。
    最後，他找到了那片火光。
    獵人學院裏的火光。
    ……
    “怎麽樣，老婆，喜歡這個稱呼嗎？”
    宮石岩臉色變了，做賊心虛朝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聽見，“他”才露出了那副小女人般的嬌嗔：
    “你怎麽看出來的。”
    “那我稱呼你為‘老宮’吧，看你這優雅舉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麽領導呢。”
    宮石岩依舊在輕輕攪動咖啡，沒有任何反應：“都可以，隨你怎麽叫。”
    “隨我？”羅嚴有點看不慣對方的寵辱不驚，所以半開玩笑道：“叫‘老宮’沒意思，要不然我還是直接叫你‘老婆’吧，這樣顯得親昵一些。”
    宮石岩終於不淡定了，攪動咖啡的手停下，抬頭，認真看著羅嚴。
    羅嚴笑嗬嗬看著“他”。
    羅嚴笑道：
    “我很看重你的智慧，所以你也不用叫我羅哥，我們可以平輩相稱。”
    羅嚴當然不會告訴“他”，我已經用精神力把你全身，乃至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縫隙都掃了一遍。
    你有沒有那活我還不知道麽。
    藍青龍會信嗎？
    大概率會把他當成神經病，扔進水潭喂變異鱷魚吧。
    即使羅嚴和宮石岩看走眼了，也沒啥太大問題。
    假如高飛真敢去城主府邸，向藍青龍匯報——羅嚴正和宮石岩密謀弄死您呐。
    晚上。
    秋日大祭的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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