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演的是《歌劇魅影》。
    趙燁沒有任何大少爺的做派，穿著一襲駝色風衣，零落的頭發掛在眉梢，一見麵接過了楚禾的包。
    楚禾小小隻跟在身後，時不時望向趙燁的側臉，他不說話的時候是正經的嚴肅。
    偶爾說笑的時候眼角向上，微微發紅，勾人得很。
    全程楚禾什麽都沒做，訂票拿票，甚至趙燁準備了很多的小零食，楚禾有種被人照顧的心動。
    周圍時不時的有人望向他們，楚禾不太能接受別人的注視，埋著頭往趙燁身邊擠，趙燁差點被她擠摔了。
    趙燁笑，「你是什麽小土豆，還帶有攻擊性。」
    楚禾瞪他一眼，「你這個人真的好引人注目。」
    楚禾兩隻手垂在身側，充滿了不自在感。
    趙燁看出來了她的社恐，勾著楚禾的肩膀，「有什麽不能看的，多可愛的小土豆。」
    楚禾一拳錘在了趙燁的下巴上。
    楚禾還以為趙燁多麽的高雅，熱愛歌劇，結果兩個人坐進去沒多久就雙雙睡著了。
    楚禾的頭一個勁兒的往下栽，她調整了幾次睡姿，最後成功的和趙燁頭撞頭，嗙的一聲。
    「臥槽，誰打我了？」
    楚禾揉揉頭頂，瞌睡醒了一大半。
    趙燁無語的抿了下唇，額頭還在發麻，「楚禾，你被人打的時候沒那麽骨氣說這話。」
    「唔，還不能讓我說點夢話了。」
    「你這丫頭不是什麽溫柔的性格，怎麽就不知道還手呢？」
    台下幾乎沒有燈光，朦朧的黑色中，趙燁深邃的五官像蒙上了一層紗，他撐著把手，側過頭來。
    楚禾吱唔了兩聲，「我也就口嗨兩句。」
    突然後排有人踢了下他們的椅子。
    「看不看了，沒素質！」
    趙燁和楚禾懵逼的對視一眼，笑了。
    最後兩個人往後一躺，神情放鬆，似乎打算再睡一覺。
    台上念著。
    「ididitaforandafornothing」
    兩人在睡眼朦朧的時候忍不住發笑，然後又睡著了。
    兩人看完根本沒心情在這裏逗留，趕緊逃離。
    「嘁，我以為你是個很高雅的人，很尊重藝術呢。」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個學表演的，一點藝術情操都沒有。」趙燁捏住楚禾肉唧唧的臉龐，混像個肉包子。
    兩個人出去逛了圈夜市，趙燁居然認識很多小攤的商販，每人人他都能聊幾句，再不濟也要跟人打個招呼。
    楚禾接過烤魷魚串，「看不出來，你個大少爺，還有社交牛逼症呢。」
    趙燁嘴角抽抽，沒理她。
    楚禾見著了很多稀奇玩意兒，要了一堆，想要就有人付錢的感覺太好了。
    特別是趙燁比她高特別多，特別的有安全感，楚禾以前從來不敢這樣的，但是跟趙燁她就能特別隨意。
    趙燁把著她的手，啃了兩口她手上涼了的魷魚串。
    楚禾怔怔看著眼前這幕，咬了下唇，小心提醒到，「這是我吃過的。」
    「怎麽，口水裏下毒了？」趙燁往前繼續走著。
    楚禾在原地呆了秒，突如其來的覺得特別甜蜜，但隨著而來的就是一點焦慮和恐慌。
    趙燁根本不可能喜歡她，她沒有任何的優點，也不夠漂亮，想著想著，又暗淡了下來。
    「你為什麽帶我看歌劇啊，其實我控製下三餐和堅持運動，很快就能瘦下來了，其他的沒什麽必要。」
    她歪頭想著。
    她現在還得有舞蹈課，書法課，還要看書寫讀後感，養女兒都不敢這麽養。
    「楚禾，人，不隻有皮囊，還有靈魂。皮囊愛護得再好又怎麽樣呢。」
    「可是......對我而言，皮囊就夠了......」
    她一個學表演的。
    趙燁的腳步頓住了，楚禾一下撞上他的後背，他跟賭牆一樣，楚禾揉揉鼻子，他轉過身來，居高臨下。
    「可你什麽都不會，你哪裏來自信，別人罵你的時候，你有什麽底氣反擊？可能你漂亮來，會有人維護你，你爸爸也會對你上點心，可是這一輩子你都能靠皮囊嗎？」
    楚禾舔了下唇，全身突然有些緊繃。
    「別人都是靠不住的，我給你機會，你要是爭氣，你就努力的去學。」
    其實楚禾在趙燁那兒已經待了一個多月，隻是這個體重下得也沒那麽快。
    再加上天天見，趙燁其實沒覺得變化很大。
    差不多是一個半月的時候。
    「吃完，我明天出個差，差不多一個星期左右回來，我要看見成效。」
    別人都是養豬特別有成就感，趙燁是折磨人特別有成就感。
    他每次看向楚禾，就像在檢驗什麽商品一樣，看看她哪裏瘦沒有，好看點沒。
    楚禾恨得叉子都快把盤子戳爛了。
    但是有天她回學校，周圍人看她的眼神是吃驚，羨慕，什麽還有點嫉妒，那個時候楚禾知道了，這件事是對的。
    讓自己變得更好，什麽時候都是對的。
    於是她沒有放棄鍛煉，很好的完成了趙燁給她布置的每個任務。
    在一場舞會上。
    楚禾穿著一條桃粉色的抹胸紗裙，轉著圈的在趙燁眼前晃蕩。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身姿曼妙，吸引了在場不少人的眼光。
    「趙公子，請驗收成果。」
    嬌俏的小臉，下頜線分明，多餘的一絲肉都沒有，自信的抬頭看向他。
    趙燁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大掌扣在她的腰上，「楚禾本就是天姿國色。」
    是啊，她本就天姿國色。
    楚禾悶著頭就開始灌酒，以前那些女孩兒，趙燁都不是來真的，但是馮子俞，真不好說。
    馮子俞有著她當初的純真，也有著較她好的相貌與氣質，心地也是好的，背景也幹淨，她要是男生，她也選馮子俞。
    葉秋生一把拿住酒瓶，「楚禾，我也要趟姑蘇，要不也去看看吧。」
    楚禾反問道，「我看誰，看他？」
    宋家輝跟著附和，「就是，看他幹嘛啊，他愛去哪兒去哪兒，離了他地球還不轉了是不是姐妹。」
    「你好老嫂子啊。」
    葉秋生笑著說。
    但是她有點喜歡宋家輝，說真的，有點可愛。
    楚禾想到楚國辭和她說的話，她也有點無奈，她好像沒得選，甚至連發脾氣都不太能，她還有弟弟馬上要出生了。
    她得趕在她弟弟出生之前，給他一個身份。
    不然和她一樣的話，他還不如不來這人間。
    「我去。」她把酒瓶往桌上一杵，真不知道是在罵人還是下定決心。
    宋家輝傻眼了，好好的女孩兒，非要吃愛情的苦。
    「這樣，哥哥給你條退路，要是趙燁那邊讓你難過了，回來我就給你找十個男模！」
    這一會兒是哥哥一會兒是姐妹的，角色切換自如啊。
    「誒，我接受提議。」
    率先同意的是葉秋生。
    她今天晚上剛想過男模的事呢。
    三個人一擊掌，達成共識。
    葉秋生和楚禾平躺在地上，看著天上掛著的幽幽玄月。
    鼻腔裏灌進去的冷氣，讓彼此的思緒都變得沉重。
    「楚禾啊，我對於生活最大的經驗就是，生活是瞬息萬變的，他總是突然的好了，又突然的壞掉了。」
    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的，冷風刮不散她們的燥熱。
    「人也是變化的，你可能今天喜歡番茄，明天就不喜歡了，今天說愛我，明天就忘了我。而我唯一的辦法就是，接受這一切。」
    ......
    趙燁連夜趕到姑蘇時，天還沒有亮。
    那是在一個農村裏。
    趙燁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丘陵環繞，座座起伏的小山，延綿不絕。
    他看見山林間有一戶平房，門被鎖緊，他也沒有敲門，就和著衣裳，往門口一坐，頭一偏，睡了過去。
    翌日，日照山頭，露出微光之時，他被人叫醒。
    「趙公子，你來這裏幹嘛？」
    馮子俞愕然的看著眼前人。
    趙燁回過頭睡眼朦朧，晨曦的霧氣涼人心脾，他覺得自己跟睡在冰窖裏了一樣，他揉揉眼睛。
    「沒什麽，你怎麽突然自己過來了，女孩子一個人出門容易遇到危險。」
    馮子俞心下一軟，有些溫暖。
    「你進來吧，這裏早上冷得刺骨，你在外麵怎麽睡著了，你知道我在這兒為什麽不叫醒我？」
    馮子俞一邊著急的說著，一邊去準備早飯，給他做點熱和的吃的。
    趙燁看著那個灶台，還很陌生，這裏做飯還用生火嗎？
    馮子俞一邊往灶台底下塞柴，一邊往鍋裏加水。
    趙燁上去接過柴火，「想著太晚了，你都睡著了，就不吵醒你了。」
    趙燁坐在小木板凳上，用鐵夾夾起柴，往裏加。
    馮子俞往鍋裏打了兩個雞蛋。
    「你家裏怎麽沒人？」
    趙燁有聽說點事情，但是聽得不完全，也不敢確定。
    「啊？不知道啊，看樣子像很久都沒人在了，我昨天報警來著。」
    「怎麽報警了？」
    趙燁眉心皺起抬起頭。
    馮子俞已經過了焦急的那個階段了，她拿著鍋汆站在灶邊。
    「其實前段時間就聯係不到我媽媽了，我回京城的時候有跟她吵一架，後來她就不理我了。然後我前段時間住院，我就很想她。」
    「她當時也還是沒理我，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把劇組的事忙完了才回來看看，但是一直都沒有人在，就失蹤了。」
    剛回來的時候她也是很焦急。
    好好的大活人人間蒸發了。.
    去完警局之後，她又好好的思索一番，媽媽那麽大年紀的一個人了，能出什麽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