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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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傭人十分吃驚,又很害怕,她蹲下來查看葉秋生的臉色。
    她摸摸葉秋生的額頭,「葉小姐,你要不現在走吧,你這樣下去是會出事的,都說了在這是無用功,老太太肯定還有別的辦法,不一定非要老先生。」
    「我的世界......沒有放棄的說法。」葉秋生氣若遊絲。
    葉秋生的執著真是又讓人無奈,又讓人心疼。
    傭人走後沒多久,天蒙蒙亮了,雪也停下,瞬間換了個天地。
    「葉小姐,孟老先生有請。」
    管家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葉秋生眨眨眼,不太能反應過來,直到兩個傭人架起她的雙手,將她抬起來。
    葉秋生一個踉蹌往前衝。
    「葉小姐!你還能走嗎!」
    管家擋在了她的麵前。
    葉秋生現在就像個酒醉鬼,昏天黑地,四肢無力,卻倔強的抬起頭,粲然一笑,「我可以,可以。」
    孟老先生已經在會客廳,一身西服,正式體麵,一點沒有老氣。
    「葉小姐,第一次見麵,很特別。」
    葉秋生跌倒在沙發上,她知道自己肯定丟臉極了,可是她沒有倒下,就用了全部的力氣,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孟老先生,救救我外婆吧。」葉秋生趴在沙發上。
    孟老先生沒有任何異樣的眼光,沉穩莊重的握住拐杖。
    「什麽症狀?」
    「中毒,被人下毒了。」
    孟老先生默了兩秒,「如此,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她,就這樣你也要我去嗎?」
    「就是一線生機,我也不可能放過。」
    「你舅舅呢,葉風堂不來?」
    葉秋生深吸口氣,「我不確定他想救老太太。」
    葉秋生說完這句話,孟老先生便不問這個問題了,他看葉秋生的狀態也知道她難受極了,不一定撐得下去。
    「老夫直說了,我可以治你外婆,但不保證一定能行。要求是,放過昭雪,離開司行宴。」
    要是以前葉秋生毫無猶豫的就答應了。
    可是現在,她有點舍不得。
    「為什麽?」
    「昭懿,昭雪都是孟家的孩子,你母親,她們的父親,都對他們有虧欠。」
    「沒有!沒有!」葉秋生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她就是聽不得說葉如聞的不好,討厭他們胡說八道。
    孟老先生也沒想到她會反駁,「你再想想,能答應就答應,不能就不能。」
    孟老先生已經磨了一晚上了,他有的是時間磨,可是葉秋生等不起。
    葉秋生將頭埋進了沙發,哭了出來。
    要是司行宴知道她為了外婆,要離開他會不會不開心呢,可是她不想啊。
    將她的一切一點點剝離,緩慢而徹底,心痛至極。
    「我答應。」
    沉悶的一聲從沙發裏傳出,「給我點時間。」她捂住自己的臉龐,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流。.
    她費盡心思,無非是想讓做錯事的人罪有應得,可是付出代價的從來都是她自己,選擇仍然不由她做。
    隻是在外婆麵前,無論如何,無論什麽,她都要退讓。
    孟老沒有猶豫從沙發上起身,「備車,找人照顧葉小姐。」
    鍾零扶起葉秋生的時候,她滿臉淚痕,軟爛不堪,站不直身子,從她懷中往下掉,哭得眼睛都睜不開。
    孟老趕到了司氏私人醫院。
    而葉秋生也住進去了,因為昏迷。
    再醒來的時候葉秋生一睜眼就看見
    了李沐子。
    她眼睛紅腫,眼下還有烏青,整個人看著很沒精氣神。
    「姐姐,你好點了嗎?我去給你叫醫生吧。」
    「不用!」
    葉秋生拉住準備起身的李沐子,自己撐著床坐了起來,「你怎麽還在醫院,你好些了嗎?」
    李沐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沒地方可去,是司少爺說我可以再好好養幾天,姐姐謝謝你啊,醫藥費......」
    「不用了,我不缺這點錢,你也別放在心上。不過,你最近還好嗎?」
    葉秋生其實心裏著急外婆的事,她摸著自己額頭,燒是已經退下去了,還是沉悶得很。
    「沒什麽好不好的,姐姐應該知道我的事了吧?」
    李沐子試探的問道,一雙眼睛很幹淨,充滿了小心翼翼。
    葉秋生坐直了身子往門口望去,外麵很安靜。
    「我知道,我覺得沒有什麽,向栩之喜歡女生,我很早就知道了,你們挺好的。對了,香囊的事你知道嗎?」
    麵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生也是個成年人,愛就是愛,有什麽區別。
    李沐子茫然的搖搖頭,可是也琢磨出點什麽,「香囊怎麽了?」
    估計是有人想借刀殺人,利用了李沐子的身份,把東西塞到了葉秋生手裏,香囊動過手腳,跟葉秋生的病有關係。
    葉秋生看著李沐子穿得太過單薄了,有些心疼,這孩子在家裏也被愛過,王源對她那麽好,卻接受不了她喜歡女孩子。
    跟當初的境遇有些相似,葉秋生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你叫我聲姐姐,我就把你當作親妹妹看,有什麽事情就來找我。」
    葉秋生欲起身。
    李沐子還想說點什麽,但是看著葉秋生有些坐不住了,「姐姐你有什麽事很著急嗎?」
    葉秋生伸手蓋著李沐子的頭,順著她的頭發往下撫摸,靠近了仔細對著她的眼睛。
    「沐子,上次發布會請你去看,就是想給你一個希望,我知道人生有很多事情你沒辦法自己做選擇,可是在你能努力的地方,一定寸土必爭。」
    葉秋生輕輕拍拍她的頭發。
    「清清楚楚選擇自己想要的。」
    葉秋生雙腳移到床下,一溜煙的往外跑。
    一下撞進了個堅實的胸膛,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聞見了股檀香。
    猛的抬頭對上了一雙黑眼眸。
    一下就委屈了起來,「司行宴——」
    葉秋生雙手環在司行宴脖子上,緊緊抱住了他,心一下就安定下來了。
    司行宴一隻指頭抵在葉秋生的額頭上,往後一推,葉秋生的頭被迫了抬了起來。
    他輕嗤,「不爭氣的小東西。」
    司行宴單手環住葉秋生的腰抱著她往樓上去。
    孟老在病房門口看見難舍難分的兩個人,臉色凝重。
    「老太太我救不了,隻能拖延一段時間,我給她施了針,這幾天可能會醒過來一次,你們準備好。」
    葉秋生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卻沒有昨天那樣受打擊,肩膀逐漸鬆垮下去,提不上力氣。
    「謝謝老先生。」葉秋生一個鞠躬還沒鞠下去,司行宴一隻手橫在她麵前,把她的身子攔了回去。
    他直盯著孟老,「孟爺爺出手相救,報酬如何清算?」
    孟老意外司行宴的質問,他們兩家世親,娃娃親是在肚子就定下的,可司行宴麵色不善,孟老拿捏不準他的想法。
    「我和葉小姐談好了,她知道就好。」
    「她說的不算,重談。」
    司行宴一口否認掉。
    葉秋生卻沒心思聽他們談這些事,事關外婆,無論如何她都可以,她隻有一個外婆了。
    她走進窗戶,一隻手貼上玻璃窗,看向裏麵安安靜靜,頭發花白的老人。
    「孟老,毒源清楚嗎?」
    孟老既然決定打算幫忙,就沒打算藏著瞞著的,早就寫好了單子,「你看看能不能對上。」
    葉秋生打開那邊布滿潦草字跡的白紙,心裏微微一顫,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把紙揉成一團。
    「孟老你的恩情我一定會記得的。」
    孟老被身後輕聲嗯了下。
    看著一個高大的身軀貼上葉秋生,將葉秋生包裹在身前,緊緊實實的圍著她。
    「司行宴,我想辦個宴會,請一些人。」
    葉秋生尤其無力的靠在司行宴身上,眼睛目視前方,看著病床上的外婆。
    司行宴雙臂支撐在葉秋生兩邊,將她圈住,任她靠著。
    「你安排。」
    葉秋生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有些呆滯。
    司行宴下巴在她頭頂揉了揉,「怎麽不進去看看?」
    「有點害怕。」
    在怕什麽,她不清楚。
    很怕靠近了,清楚的感受到外婆生命的流逝,她會接受不了。
    怕靠太近了,把外婆蒼老的麵容刻進心裏了,以後難以想起她尚有風華的時候。
    怕太靠近了,那種馬上要失去的感受太強烈了,撕心裂肺的感受被放大。
    愣神的瞬間,病房一下被打開。
    空蕩的走廊裏,一聲門把手扭動的聲音,清晰入耳。
    司行宴在身後抵著她的背,往前推,葉秋生轉過身鑽進他懷裏,「不去看了司行宴!」
    他大掌蓋在葉秋生後頸處,五指濃密的發絲,捏著她的後脖頸。
    「見見吧,分別這課,難以避免,從相識的那刻開始,人和人就要麵對分離。」
    葉秋生貼在司行宴的胸膛,嗓子眼兒突然梗住。
    「可是太早了......明明可以不用這樣告別的。」
    她本來想帶外婆安度晚年的,想等晚些的時候,該解決的問題解決掉了,她可以帶著外婆出去四處遊玩。
    司行宴還是把葉秋生抱了起來,帶到外婆的病床邊,葉秋生一直縮在司行宴懷裏,別開臉。
    時間突然靜止,像張明信片,葉秋生扒在司行宴肩膀上的手指顫抖著慢慢往下滑。
    寂靜間,她轉過頭,那張熟悉的布滿皺紋,五官仍可見年輕時精致的一張臉,撞入眼簾,安安靜靜的閉上了雙目。
    和十幾年前葉如聞的那張臉對上了。
    各種難受的情緒在胸膛裏橫衝直撞,生疼得葉秋生眼淚控製不住。
    她將指節彎曲起來塞進嘴裏,貝齒使勁咬住。
    司行宴一掌拍上來,「什麽毛病,不許咬手!」
    葉秋生在他懷裏仰起頭,「謝謝你,如果今天不是你在,我不會敢單獨見外婆,她肯定覺得我現在這樣很沒出息,一點不像葉家的女兒,葉家的女兒應該是無堅不摧的。」
    司行宴刮了刮她的鼻尖,這個動作像極了外婆。
    「她不會那麽覺得,她那麽愛你,怎麽會覺得你有一點不好,你是葉秋生,葉秋生不需要像別人。」
    兩人沒待一會兒便出病房了,晚上還有一出重頭戲得花很多精神。
    司行宴在葉秋生身後緩步走著,鍾零在電梯口一眼撞上司行宴黑墨色的瞳眸,如鷹隼般,陰鷙。
    鍾零猛得一下垂下頭,心跳如擂鼓
    。
    今天老宅來拜訪老太太的人還不少,他們都聽見了一些風聲,隻是沒有一個得逞,他們有些懷疑老太太不在家,可是於奶奶一直在家裏。
    於奶奶向來貼身照顧老太太,不離半步,所以心存疑慮。
    更神奇的是葉秋生這邊寄來了請帖,辦家宴。
    葉家蔣家孫家司家曾家,應邀前來,臨時起意辦的宴會,人卻來得無比的齊。
    葉秋生一身白色針織長裙,麵色冰冷,氣質異常清冷,並未和人寒暄。
    隻是孤身坐在長桌中心,一個人窩在座位上。
    蔣文慧在門口時卻步了,往周圍看看,人來得還是齊的,熱鬧的,她又提步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