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竹竿幾乎是逃命一般的從楊鑫防區所在的城門樓子裏跑了回來，京城城牆既高大，又寬敞，東門自然不止一個主城門樓子。
    聽了錢竹竿的匯報，李善勇氣得快跳起來。
    “大膽！居然連本將軍的軍令也敢不聽！”
    李善勇鐵青著臉罵道，一拳重重地擊打在城牆上。
    錢竹竿試探著小聲道：“將軍，要不要小的帶人去把他們繳了械，抓起來？”
    李善勇臉上陰沉不定，在飛速的思考，這抓吧，如今大敵當前，怕新軍軍心動搖，畢竟這楊鑫不是一般人，整個哨的新軍百戶都以他馬首是瞻，搞不好要出亂子，不抓吧，自己威性將受到致命的打擊，下麵的百戶們一個個都學他戰場抗命，那還如何指揮？
    思量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正準備下令抓捕楊鑫，前麵城頭突然一陣混亂，新軍紛紛後退，有不少人大喊。
    “不好了，靼子攻上城頭了！”
    “快跑啊，城破了！”
    ……
    一些士兵抱頭鼠竄，連棍子都丟掉了。
    李善勇驚出一身冷汗，連忙登高瞭望，這一看，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滿臉哭笑不得。
    這耿仲明的軍隊確實凶悍，都是精銳，守城的新軍全是烏合之眾，這些清兵居然靠著那些破雲梯，紛紛爬上前麵全新軍駐守的城頭，一上城頭，那就如龍入大海，虎入羊群，當真是當者披靡，血流成河，新軍紛紛後退。
    此段城牆已經衝上來數十名清軍，李善勇再沒精力處理楊鑫，拔出長劍，大喊一聲：“來人，隨本將軍將這些清狗殺下城去！”
    李善勇一馬當先，率領上百親衛老兵，朝前邊掩殺過去，誰知道中間的新軍潰兵卻到處亂竄，阻擋了他們的道路。
    “快讓開道路！違令者格殺勿論！”
    李善勇持劍大喊，親手砍翻了一名嚇得驚慌失措居然撞到自己跟前的新軍，這些人才知道害怕，靠著大順老兵留下的通道往後退。
    很快，李善勇就就跟清軍接戰上了。
    大順軍老兵果然戰力強悍，雙方在狹窄的城頭上短兵相接，前麵的幾乎一接觸，就有人流血倒地。
    李善勇勇猛善戰，清軍人數又少，漸漸處了劣勢開始後退，雲梯上的人沒有了空間，也擠不上來，這段城牆上留下的士兵越來越少。
    不過，對於整個東門城牆來說，清軍卻大占優勢，到處都有清兵爬上城頭，在沒有大順軍老兵的地方，新軍幾乎都是一觸即潰，亂成一團。
    城下的耿仲明看的目瞪口呆，自己隻是試探性發起了蟻附攻城，看這局勢，搞不好就能破城了！
    很多新兵連滾木擂石也不懂得往下砸，也有在砸的，都是自發的毫無章法，見人就砸，找不到重點。
    “父王，看來有機會破城，孩兒願帶八百精兵攻上城頭，為父王建此破城首功！”
    一旁的耿精忠躍躍欲試，上前請戰。
    耿仲明還是有點猶豫，他此次的先鋒部隊隻有三千不到，已經派出了一千餘人攻城，如果再派人上去，就幾乎沒有可用之兵了，總要留幾百人壓陣吧！
    他猶豫是覺得李岩應該沒有這麽好對付，畢竟李岩可是名將，不要來個示敵以弱，再打個埋伏就尷尬了。
    正在此時，越來越多的清軍攻上了城頭，耿仲明不再猶豫，馬上點兵一千，幾乎算傾巢而出，命令耿精忠前往攻城，自己隻留五百人壓陣。
    ……
    楊鑫看著城頭湧來越來越多的清軍，此時，都已經開始近戰，清軍的箭越射越少，近乎沒有了。
    羅二領著一幫人在浴血奮戰，其中，就包括不少已經投靠楊鑫的百戶，他們的裝備相對好的多，仗著人數的絕對優勢和羅二的身先士卒，還能勉強跟清軍對打，其他人則完全淪為炮灰，在城牆上四處奔走，不知所措，根本結不成有效的抵抗。
    杜大頭看得滿頭冷汗，道：“當家的，我們現在怎麽辦？是不是該撤走了？”
    楊鑫站了起來，搖搖頭，道：“現在還不能跑，我們一跑，其他新軍百戶就會跟著跑，這城就破了，這樣我們無法等到天黑，如今，隻有孤注一擲了！先打退敵人這波進攻再說，清軍人數不多，我們東門有一萬新軍，隻要肯舍命，守住今天應該問題不大。”
    杜大頭盡管心中也是很害怕，但他認為楊鑫說的沒錯，他本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地痞流氓，此時也激發了狠勁，道：“好，聽當家的，幹了！”
    楊鑫其實比他更沒底，不過退無可退，那隻能放手一博了。
    “杜兄，你的人衝前麵，不要跟敵人纏鬥，護住我的火槍就可以！”
    杜大頭點點頭。
    “火槍隊，聽命，列隊出發！”
    楊鑫再沒有懷疑，果斷下令。
    各路新軍被城牆各處湧現的清軍截成無數段，很多想跑也是不能，人擠著人，隻能被逼著搏命，而羅二已經渾身是血，漸漸不敵。
    “去救羅二！”
    楊鑫大聲道。
    杜大頭點點頭，可是他前麵也是一堆被擠的潰兵，跟李善勇情況無異。
    “前麵的軟蛋都給老子讓路！”
    杜大頭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一馬當先，帶著手下的兄弟往前擠，卻是擠不動，他也不理這麽多，揚刀就砍！
    潰兵被砍數人，頓時清醒過來，紛紛沿著他們讓開的一半通道後退。
    前麵十幾個清兵殺得興起，他們登上城牆後居然無人戰死，麵對之敵人拿的都是木棍！
    在這人擠人的狹窄戰場，木棍根本毫無用武之地，如果是長矛，還能往前捅死幾個，木棍就隻能頂。
    他們殺死了二三十人，突然看到前麵冒出一隊手持鋼刀的新軍，心想，終於遇到硬茬了，不過此時士氣高漲，毫不猶豫的衝殺過去。
    “杜大頭，你們的人蹲下！”
    楊鑫大喊。
    “第一組，放！”
    城頭太窄，無法組成完整的三排槍，楊鑫隻得組了六排，每排五人，兩排為一組，開火的時候，前麵的一排半蹲，十人一起開火。
    十多個清軍驚訝的發現眼前拿刀為主的新軍突然蹲了下來，後麵出現密密麻麻的火槍，差不多頂著自己的胸口在瞄準。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此時，人擠人，想躲都沒地方躲！
    “啪啪啪”
    一陣槍響，清軍頓時倒下了七八個。
    如此近距離，想打不中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