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羊皮紙是哪裏來的？”
    凝重的視線緩緩從羊皮紙上收回，波爾德公爵警惕地看向了來諾。
    看著他那肅穆的神情，來諾神情變幻，臉色很快化為了失望：
    “看你的樣子……這上麵記載的東西，都是真的了？”
    老公爵的目光落在周圍的女仆和侍者身上：
    “你們先出去。”
    女仆和侍者們行了一禮，紛紛急匆匆的離去。
    書房中隻剩下了父子兩人。
    來諾神色複雜地看著波爾德公爵，抿著嘴問道：
    “十年前的炎魔之災……波爾德家族才是真正的幕後推手嗎？”
    “鬱金香伯爵領的暴動，是你一手策劃的？”
    “告訴我，這些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來諾步步追問。
    波爾德公爵正要開口回答，來諾又說道：
    “我要聽實話。”
    波爾德公爵陷入了沉默。
    他將手中的羊皮紙放下，輕歎一聲，反問道：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來諾的臉色瞬間難看了：
    “過去的事了？這麽說……一切的源頭真的是波爾德家族？”
    “是守護波爾德公國，受領民敬重的波爾德家族暗中促成了十年前的炎魔之災？導致數以千計的家庭破碎？”
    “而目的……就是你為了能夠恢複生育能力？”
    “是你策劃了鬱金香的農民暴動，令成千上萬的領民流離失所？”
    “這就是波爾德？這就是你所說的貴族的榮耀？”
    聽著來諾的指責，波爾德公爵的臉青一片，白一片。
    他沉默片刻，說：
    “來諾，這上麵記載的隻是一麵之詞，並沒有證據。”
    “證據？恐怕就算是有證據，也早已被你銷毀了吧？”
    來諾冷笑道。
    波爾德公爵的神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來諾，注意你的口氣和身份！我是你的父親！”
    “但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如此黑暗的父親……”
    來諾冷冷地搖了搖頭。
    看著他那執拗的態度，老公爵皺了皺眉。
    他知道自家這個私生子脾氣很倔，吃軟不吃硬。
    越是這個時候，越應該說一些軟話。
    想到這裏，老公爵將羊皮紙放在一旁，輕歎道：
    “沒錯，十年之前的炎魔之災……波爾德家族是有參與，我也曾經策劃過鬱金香伯爵領的暴動。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
    來諾皺了皺眉。
    老公爵一聲長歎，繼續道：
    “是啊，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為了公國的未來，也是為了你。”
    “我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隻有你一個兒子，但整個波爾德公國不會有人承認你的出身，所有人都隻會將我安東尼看做爵位的繼承人。”
    “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比安東尼更適合成為公國的繼承者，你才是我的孩子，你才是應該繼承爵位的對象！”
    “為了你，為了公國的未來，為了取締鬱金香伯爵對爵位的繼承權，我才設計了伯爵領的農民暴動……”
    “伯爵領暴動如此，炎魔之災亦如此。”
    來諾卻被氣笑了：
    “為了我？”
    “真是冠冕堂皇！”
    “鬱金香叛亂死了那麽多人，你竟然說是為了公國！”
    “炎魔之災給波爾德公國造成了那麽大的損失，你竟然說是為了我！”
    老公爵皺了皺眉，澹澹道：
    “我知道這張羊皮紙上說我當初是為了恢複生育能力，不得不承認，交給你這張紙的人確實知道一些當年的隱秘。”
    “不過，這卻並非完全是當年的真相。”
    “真相？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和我扯什麽真相？”
    來諾憤怒地道。
    老公爵卻徹底恢複了平靜，他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私生子，緩緩道：
    “來諾，你可知道十年前波爾德家族有多麽危險嗎？”
    “那個時候，公國有四位熾陽，其中三位都不是我波爾德家族出身，而兩位全都來自卡斯特爾家族……”
    “星月戰爭已經結束，公國百廢待興，然而卡斯特爾家族卻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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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斯特爾伯爵夫婦名望顯赫，追隨他們的貴族與平民不知凡幾，很多王國的領主提起我們波爾德公國，隻知有卡斯特爾，而不知道有波爾德……”
    “他們的實力太過強大了，早已威脅到我們波爾德的統治……如果任由他們發展下去，整個波爾德必將陷入動亂。”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
    聽了公爵的話，來諾微微一呆。
    老公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是的，你想的不錯。”
    “我波爾德的確是炎魔之災的幕後推手，不過……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打壓已經尾大不掉的大貴族的勢力……”
    “卡斯特爾家族太強了，又和安東尼走的很近，哪怕是布羅意家族，也是他們的至交……”
    “或許戰爭之時，他們是公國的臂膀，但戰爭已經結束，公國不需要那麽多的熾陽。”
    “我們需要借助血魔教團的手，需要借助炎魔之災，需要借助醉夢沙龍，來打擊這些越來越強的貴族。”
    來諾徹底驚呆了：
    “所以你就暗中慫恿了布羅意伯爵？所以你就任由炎魔之災的爆發？你眼睜睜看著炎魔之災的肆虐，你任由血魔教團殘害無辜的少女，就是為了除去星月戰爭中對公國貢獻最大的家族？”
    說到這裏，他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等等……這一次的醉夢沙龍，也是如此嗎？”
    “難道你早就知道一切？你早就知道醉夢沙龍的存在，就等著最後收網？”
    老公爵沉默了一下，歎道：
    “這樣……不好嗎？”
    “如果不借助醉夢沙龍的力量，如何除去那些未來很可能不服你統治的貴族？”
    “來諾，我知道你有點不能接受，但是這是必須的。”
    “我們是波爾德，我們是公國的領主，我們不能允許任何臣屬擁有能夠挑戰我們的力量。”
    “貴族講究榮耀，以這樣的辦法來處理，我們既能成為領民眼中的救世主，也能除去威脅。”
    “如果能犧牲少部分領民來換取公國長久的安定，這不好嗎？”
    來諾怔怔地看著老公爵，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瘋了！”
    “你……一定是瘋了！”